卫庄无所谓的睁开眼看了眼念儿：“怎么？生气了？”
念儿是生气，而且很生气。
在她的记忆里，卫庄一直是意气风发、霸道凌厉的样子，他不会气馁，也不会软弱，甚至连疼痛的样子都没有过。每一次他受伤，她给他包扎伤口，他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虽然是邪笑，但毕竟也是笑着的。
可是现在的卫庄……很落寞。
念儿伸手撩开他的上衣，入目的是横贯了半个胸膛的长长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前宽后窄，皮开肉绽。其中又掺杂了各种刮伤和擦伤，也有多处青紫伤痕。这些且不说，剑伤和刮伤最为严重，因为沾了水的缘故，已有一些发炎的迹象。估计跳崖时他为了护着自己，所以才加重了伤势，更是多了许多刮伤与擦伤。
念儿拿出随身带的药酒给他清理伤口，淡淡开口道：“身上可有什么特别难受的？你这伤，可不能发热了。”轻轻摁了一下伤口，念儿抬眉道，“怎么样？有感觉么？”
卫庄缓缓摇头：“知觉不大。”
念儿额角儿出了一些薄汗，沉思了一下，立刻从怀里掏了又一个瓷瓶倒出三四颗棕黑色药丸道：“吃下去。”
卫庄轻笑：“怎么？现在又舍不得我死了？”
念儿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非要你死不可，我与你再多恩怨纠葛，但终究是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伤口，不是渊虹，也不是墨眉，是什么？”念儿继续帮卫庄清理伤口，然后扔掉染满鲜血的手帕，涂上自己自制的金创药道，“难得有人将你伤的这样深，让我猜猜……嗯，是不是胜七？”
卫庄瞟了念儿一眼：“看来你见过他。”
念儿笑了一笑：“他算是帮我报了仇了，你这个伤，很够本儿。”
卫庄倏然起身盯着念儿道：“若能让我一尝夙愿得到你，与我来说，也是够本儿。”
念儿虽知他不会真的强迫她，但刚才被他用强了一次，到底是有些胆怯的，故而也不敢顶撞，只噤了声不说话。
卫庄接着道：“若我能够救韩非，你是不是就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念儿身躯一震，双手颤了颤，旋即攥了卫庄的胳膊，盯着他，舌头打结道：“你当真……你真的控制了他在你身边？”
卫庄哧笑一声：“控制了他？他现在不过是一具傀儡，我让他往东，他断不会往西。”
念儿身子愈发颤抖，眼中几乎落下泪来：“谁让你这样做的？！谁让你这样做的？！混蛋！你这混蛋！”念儿边骂边用双手捶打眼前的人，泪眼模糊间有黏黏的东西滴落下来，黏在她的手上、裙上。
直到血腥味儿蔓延开来，她才住了手，看着白了脸的卫庄一翻身将她压到身下，用双手支在她的肩膀两侧，俯首看着她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此时，因为念儿的拍打，卫庄胸前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刚刚上好的金创药也被汹涌而出的鲜血冲开，浪费了。
念儿咬了咬唇，憋了半晌，还是带着哭腔道：“你放了他，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卫庄掀唇一笑：“这算是什么交易？若我记得不错，好像是你一直在躲我，我一直在找你吧。”
“我不管！反正你得放了他！”念儿狠狠推了卫庄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翻，自己再一转身压到他胸前，恶狠狠道，“你明明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把他制成傀儡？还……还这样驱使他！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他，我恨不得你死！”
卫庄怆然一笑：“恨不得我死？念儿，你这句话，当真是真心？若不是我拼力保住韩非的尸体，他现在早就是一撮黄土了。”
念儿怔了一怔，颓然让开身子，坐到一旁道：“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卫庄不懂傀儡术，他不可能驱使韩非，如此一来，必是阴阳家的人从中作梗。
顿了一会儿，念儿瞄了眼卫庄的伤口道：“……对不起。”旋即语气一转，放松了几分，“不过，就算多受了点儿罪，好歹你运气不错，遇到了我。我要是不给你疗伤，照你这性子，怕是要把自己拖成废人了。”说了这句话，念儿也不再追究别的，先是把金疮药又上了一遍，然后直接将肚兜下摆撕了下来给卫庄包扎伤口。
卫庄闭了眼不说话，念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道：“……对不起。”又加了一句道，“这次是认真的，道歉。”
卫庄睁了眼，带着几分莫测，不答反问道：“功力恢复了？”
念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卫庄是说她的穴道是不是解了，于是点下头道：“嗯，恢复了。”想到卫庄的伤，顿时有些难安，“等你明天伤势稳定了我再走。”
卫庄不置可否：“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知道，我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
卫庄忍不住带了一丝笑：“若真是如此，这伤不好也没事。”
“……”念儿无语，“你可以选择闭嘴。”
“哼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