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
几个正匆匆的向码头赶去,陈管事忽然走到姜君若后面,道:“上船的人现在在集中检查,有些不听话的,就不太好了。不过这舒成与我们姜府还是有些旧交的,他是不会轻易为难我们,只是小姐待会见了有些场面,千万别是被惊吓了。”
一行人听了,抬头果然是见舒成带了很多手下在逐一检查过往行人,时不时会听到兵士的呵斥声和偶尔有人的尖叫声。这时天气正热,越是走近码头,一股令人呕的血腥味越清晰的传入姜君若的鼻息中。
走得稍近些了,主仆一行人终于看清所谓的检查,也就是和刚才舒成外甥那样的土匪做风更甚百十倍,不仅要挑了别人所有的行李,连那些人的身上的衣服也会脱掉,女人也不例外,一具尸体横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码头上所有的人看到那具血淋淋的尸体都战战兢兢,不敢乱动半分。
舒成见姜君若主仆一行人来了,挥手直接放行。
主仆几个心惊胆颤的从那些野蛮的士兵和带了羡慕眼光的行人中间小心意意的上船,原来这些行人现在是船不能上,回也不能回,被舒成带来的人团团围住,检查完了也不能走。
“啊——”
一行人还走在跳板上,离了船不到十步远,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紧接,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叫骂起来:“你们这些走狗,老子跟你们拼了……。”
这人的话刚一落,人群便骚动了起来,乱哄哄的传来叫骂声,求饶声、哭泣声,乱成了一团。“对,他们跟本就是不想放我们走,跟他们拼了!”
“官爷,放我们走吧,我们家中还有老有少……。”
“……。”
“安静、安静……”
官兵招呼的声音被淹没了,人群不再规矩的站在那里了,有些人向船上、码头外跑,有人开始攻击那些盘查的士兵。
“不好,快到船舱里去!”
姜君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舒成带了一队人在外围搭起了弓弩,心里咯噔一下,大喊一声,便率先向前跑去,脚刚是踏上船,后面就铺开盖地的扑来一群搭船的行人,把姜君若主仆几人冲散开来,有个人一把将姜君若扑倒在了地上。
姜君若被摔得头昏头鸣,只听到耳边传来连绵不绝的哀叫声,空气中传来一阵凌厉的空响。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很快姜若君就发觉身上压着人弹了起来,恍惚中,她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闪进了船舱中。
“小姐、小姐。”贞娘踉跄的扑了过来,哭骂着,“这些天杀的,怎么竟是杀了这么多人啊。”
刚还乱哄哄叫声一片的码头,只听到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姜君若抬头放眼看去,整个码头现在已是尸横遍野,汩汩鲜血聚成溪流流向河中,河水被染得血红一片,尸体上都插着数量不等弩箭。
舒成带了手下还在巡视战场,看到没死透的,上前去补刺一剑。姜君若从未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饶是她再大胆,此时也被吓得傻了起来。
“小姐,快进船舱里去,”陈管事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的跑过来道,“我们先进去躲躲吧,这些人恐怕是杀红眼了。”
陈管事的话让姜君若稍是镇静了些,提了裙子朝舒成跑了过去,大喊了一声:“舒将军!”
舒成提了手中的剑正朝地下坐着的一个小女孩欲是挥去,乍一听了有人喊他,停了手,抬头看到竟是一脸血污的姜君若。
“三小姐有何事吗?”舒成大声道。
“将军,”姜君若跑过去,气喘吁吁道,“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舒成板着的脸松了下来,神情倨傲的道:“本将自是会护小姐周全。”
“那请将军再卖个人情吧。”姜君若望上地上的小孩道,“他不过是个二、三岁的小孩子,将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请将军高抬贵手。”
“哼!”舒成盯着姜君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斜眼瞄了一眼此时趴在死去母亲身上一动也不敢动的小孩,冷哼一声,将剑收回了鞘中。
画儿跑了过去,将小孩抱了过来。姜君若此时才发现,原来画儿竟是一直都跟了在她身边,处在这个时候,对主子也是不离不弃,且对了这种场面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这般的有忠心、有胆略,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小丫鬟暗暗称赞了一番。
回到船上,一点人,因为舒成的“特殊照顾”,他们一行人只是折了两个小厮。而那刚接受检查的百十来人,竟是被舒成屠戮一空,只剩下姜君若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会满满的一船人,乘客竟只余下了姜君若主仆一行人。胆颤心惊的船主组织船员配合着舒成的手下把码头、船甲板上的死人全部扔进了河里,亲自带了姜君若到船舱里去。
一打开门,姜君若就被这间宽大华丽的房间给惊呆了,足可以并排睡三、四个人的大床,粉红的幔帐、朱红色的衣柜,原来古代乘船有这么好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开着舱门,姜君若看到垂在床脚的幔帐动了几下。贞娘带了侍书和画儿把姜君若贴身要用的东西一一摆放好,船上的船工也有二人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放在床旁。
“行了,”姜君若坐在床头道,“贞娘,你带了她们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这,”贞娘一怔道,“让她们侍候小姐洗浴吧。”
“不用了,”姜君若道,“我自己就行了。”看贞娘几个一脸疑惑的样子,又补充道,“你们也累了,再说,你们瞧自个也是一脸的血渍,都各自回去洗漱一下休息吧,这路途中不用讲究这许多。”
“小姐,”侍书小心意意的道,“你真个不要奴婢们侍候了?”
画儿捅了一下侍书道:“小姐是心疼咱们呢,快走吧,一身的臭味别熏了小姐,你知道小姐是闻不惯的。”
侍书和贞娘听到,也知道姜君若以前最爱干净,那个下人们略是有些不洁净,她也会生气的,也就不再坚持,走了出去。
见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姜君若走到门边,把门反插上,拍拍手,道:“人都走光喽,有些小猫啊、小狗的,也可以钻出来了,本小姐最讨厌……”
话还未说完,姜君若只觉得眼前一花,已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指到了喉咙上,她吓得把头死命往后仰,眼瞪得像两只铜铃,待看清眼前的人,两只大眼睛里又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真是你啊?你的伤没什么事吧?”
眼前这个人身上穿的正是前几天她用了金钗换回的那套农民衣衫,她把它套那个没福的猪身上了。因为见了这只没福的猪,她太过兴奋,竟是忘记了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抵着,头一下子立了起来,那只猪眉头一皱,虽是快速的撤回了剑,姜君若仍是感到喉上传来一股凉意,心下便道:糟了,喉破了,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