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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巧宁咽下一口茶,吃惊道:“兰儿你怎么被分在了浣衣房啊?那里整日的做活儿可累了。”

“呵呵,没事儿。”宋兰绣笑笑耸耸肩。

“嗯,不过也还好,那里只是洗衣服比较累,至少不用天天对着后宫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们点头哈腰。因为我从前在家的时候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听说长宁宫那位惠嫔娘娘喜欢园艺,所以杨嬷嬷就把我要了过去。”

听到这里宋兰绣倒真是暗自惊喜,本来她和咏絮的归宿她就是满意得很,却没想到最后这巧宁居然进了长宁宫,那么日后必然可以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长宁宫的讯息了。

和咏絮对望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欣喜。

见二人不答话,巧宁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长宁宫的惠嫔主子脾性怎么样,兰儿咏絮你们知道吗?她会不会很难伺候啊?”

“咱们都是一同进宫的,你没见过咱们当然也是没有见过的。不过我听别的嬷嬷说,那惠嫔娘娘面容姣好,生得是倾城的美貌呢。”宋兰绣朝她嫣然一笑,施施然说道。

短暂的午觉过后,三人就各自往各自的去所报到了。宋兰绣和另外几名往浣衣房的女子就由如桐带着,往浣衣房方向去了。而咏絮则是去晴瑶公主的玉棠殿,巧宁往惠嫔的长宁宫而去。

在分别去往各自的责任区之前,宋兰绣与孙咏絮二人已经约好,每天晚上在房间聚头时,就将白天自己所经过的宫殿,花园,以及各个地点都画下来,这样一来,等到她们有一天能够将整个广陵宫的构造画下来,她们就拥有了这个宫殿的地形图,到那时就该是她们动手的那一天了。

一路跟着如桐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行人就站在了浣衣房的门外。

“好了,我就带你们到这里了,今后的命运就靠你们自己争取了,你们进去吧。”如桐看了看头顶‘浣衣房’三个大字,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女孩子说道。

“多谢如桐姐姐。”她们一同福身,告别那如桐之后,宋兰绣跟着她们一同抬脚向浣衣房走去。

宋兰绣在广陵宫的征程,从这里开始。

低矮的墙垣,土灰的道路,踏进大门,里面的景象就全都呈现在眼前。除了正中间一条只可一人通行的小路外,整个院子架满了竹竿,上面挂满了已经洗好的衣衫,五颜六色摆满整个庭院。中间有不少女子在那里低着头洗衣服,正值夏日的季节,她们的手上却满是红肿,甚至有的还像寒冷的冬天那般裂开了。

她们坐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搓着衣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比起和宋兰绣一起进宫的那些女子喜欢八卦,见到新奇事物就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不允许乱说话还用那灵光的眼神在交流而言,这里的女子则像一滩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正在一行人左顾右盼的时候,迎面朝她们走来了一个年级约莫三十几许的嬷嬷,额骨凸出,尖脸鹰鼻,提前老化的一张脸因为胭脂铺得太多,显得有些滑稽。

“喂,你们几个,可是新进来浣衣房的?”面由心生,这嬷嬷的声音一样的尖锐。

“回禀这位姐姐,女婢们正是今日被苏嬷嬷挑选过来这浣衣房的,姐姐可是这里的掌事?”宋兰绣本来就是走在最前头的,见身后的人都不言语,只是看着来人,无奈她赶忙朝那向自己走过来的女人一福身,笑道。

估计是听这里的人叫她嬷嬷听多了,猛然听到这宋兰绣喊她姐姐,这女人倒是极为高兴:“你这女子说话倒也中听,叫什么名字啊?”

宋兰绣又是笑着一福身:“回禀姐姐,奴婢佟欣儿,其他姐姐们也会叫我的乳名兰儿。”

“好,你们随我来吧。”说完那女人就当先走在前面,将她们带了进去:“咱们浣衣房,顾名思义就是为整个广陵宫浣洗衣物的地方,你们每天的工作是这样的,卯时起床,而后前往各宫将她们需要浣洗的衣物拿回来,在这里清洗干净,傍晚时分再将它们统一分发回各个宫殿。”

待到那女人的一番说教完,也基本上将整个浣衣房走了一遍。

“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敢问姐姐,我们现在刚进宫,对广陵宫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那么每天回收与派送衣物之时,可否有人带领?”宋兰绣第一步想知道的就是日后熟悉了这来往的路程之后,是否还会有人同行。

那女人点点头:“这是自然,从现在开始到接下来的七天,会有熟悉这广陵宫情况的宫女带领你们每天走一遍,七天之后你们熟悉了就各做各的,我们这浣衣房人本来就不多。”

要的就是这句话,宋兰绣暗自欣喜,七天之后自己能独自打探这广陵宫的构造,就会方便得多。

“好了,没有什么事就先去干活吧。”

一直在那小院里浆洗衣物,晾晒衣物,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件事,直到傍晚时分,才因为派送洗好的衣物出了这浣衣房。她和另外一名年长的宫女将衣物叠好,用托盘放好,就跟着她一路蜿蜒到了一处庭院。

“姐姐,我看这衣物和我们宫女楼苏嬷嬷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这里应该是各宫掌事嬷嬷的住所吧?”宋兰绣站在那里小心的问道。

“嗯”那女子只是说了这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宋兰绣讪讪的笑了笑,这里是掌事嬷嬷们的院子,她认得,昨晚第一次从建德门走到宫女楼,中间就经过这处庭院,她还记得应该是绕过这个院子正西方有一扇拱门,进去之后就是宫女楼。

想到这里她便以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小动作稍稍像四周瞄了瞄,果然,不远处有一扇造型并不起眼的拱门,那里正是进入宫女楼的入口,她还记得那拱门下面有一个小槛,昨晚差点将她绊倒。在心里默记了一遍,接着就有一个嬷嬷出来将他们手里的衣物拿走,二人就原路返回到浣衣房。

等到将浣衣房的卫生打扫干净,一天的工作也就完成了。等到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巧宁已经在里面了。

“巧宁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她站在那里扭了扭僵硬的脖颈,又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问道。

“嗯,我今日就是给长宁宫后花园的植被松松土,工作主要是在白天,到了傍晚天黑了外面就看不见了嘛,所以回来得早些。兰儿你呢?在浣衣房是不是很累啊?”

宋兰绣点点头,走过去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是啊,就是不停的洗衣服晾衣服,现在我是浑身酸痛,不想动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咏絮才回来,三人就围着松木桌子吃晚饭。

是夜,宋兰绣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身边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四周皆是一片寂静。黑夜里,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来,所以的人都沉浸在睡梦中。

宋兰绣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便轻轻的推了推睡在最里面的巧宁:“巧宁…。我想去小解,外面太黑你陪我一起吧?”推了几下,巧宁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嘤咛了几句,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看来她睡得很沉。

又挪到一旁咏絮的床铺:“咏絮姐姐,我想去小解,你陪我做个伴儿吧?”

“好吧。”咏絮一直在浅睡,就等着宋兰绣起来叫她。

二人轻悄悄的从床上下来,又批了见外套在身上。暗夜里,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慢慢的将门推开,二人身形一闪便出来了。

走到庭院中,一阵清冷的夜风吹着她们单薄的身影,很是鬼魅。

接着夜色她将四周环顾了一番,想在这庭院中找个地方肯定是不安全的,若是突然跑出来一个小解的女子,怕是会惹不少事。

“去哪里?”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咏絮略思量了一下,推了推身旁还没有注意的女子,伸出右手向上指了指。

宋兰绣点头,便抓起咏絮的手,飞身而起,片刻之后二人便轻悄悄的落在了头顶的屋檐上。

在屋瓦上趴好,宋兰绣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一张宣纸,一块黑炭就呈现在眼前。

朝一旁的咏絮点点头,宋兰绣就将那洁白的宣纸铺开在瓦片上,拿起那快黑炭开始划。片刻之后递给咏絮。

“你看,我们住在宫女楼,所以以宫女楼为中心向外伸展,走过这个拱门,出去之后右侧不远处就是掌事嬷嬷的庭院,而后从这里的一条花园直接穿过去,就到了这里,然后向左……。最后这里就是浣衣房。我今日走过的就只有这两条路。”说完就将手里的木炭交给咏絮,示意她画。

借着月色,咏絮也从宫女楼开始画,不过只有一条路:“我今日只从宫女楼走到晴瑶公主的玉棠殿,但是玉棠殿的四周地形我已经熟悉了,你看,玉棠殿是一个双层复式阁楼,从这边绕过去,有很大一块竹林,竹林旁边是公主的后花园,那里有很多假山……。”

片刻之后,二人将那张草图都看了几遍,又由宋兰绣重新叠好,同那块木炭一起裹进布包放到胸前藏好。

在屋顶上探出身子看了一下底下的院子,依旧月色凄凄,只凉风拂过再无其他,跟身旁的女子交换了一下手势,宋兰绣便执起她的手腕,脚尖用力,二人从屋顶轻悄悄的跳下门前庭院,推开门闪了进去。一切就都隐在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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