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见到连思思的一刹那,安夫人就知道这辈子她难以收获爱情,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另外一个女人那么呵护备至,她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绝望。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个府里有这么多女人是因为老爷多情,多情总比无情好,至少她有得到他情的机会,再加上他历来就疼爱五小姐,她心里的期望就更高了一些。原来都是骗人的,看到连思思她就全明白了,老爷不过是在众多女子中寻找影子,连自己的女儿也不例外,寻找他心爱女人的影子。绝望过后是懊悔,她为了追求不可能的情爱弃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不顾,回过头来,女儿已经与她越来越远了,她真的已经后悔了,如今只希望女儿能过得好,也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以后会补偿你的,求你原谅我……”安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慕容思音看着抓着她手嘤嘤哭泣的安夫人,无奈一笑,伤害已经造成,如何弥补呢?她不是真正的慕容思音,没有体会那种亲娘不爱的感觉,所以也没“她”那么强烈的爱恨情仇,要知道“她”可是带着满心的伤心失望离开这里的,就算安夫人真心想补偿,“她”也不会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之后再也没有梦到那个“她”,每每怀着希望睡觉,但每次都一觉睡到大天亮,所以这边的一切事情她都无法告诉“她”,当然那边的事情她也无法得知。
轻轻拍了拍安夫人的手,拿过一旁的帕子为她擦去眼泪,慕容思音轻声安慰,毕竟这是她好朋友的亲娘,她能知错改正再好不过了。“思音不怪娘,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你瞧女儿马上就要做神王侧妃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以后丞相府里也再没人给女儿脸色看,这不挺好的吗?不管娘还爱不爱父亲,以后娘就是府里的平妻了,女儿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娘能过得好。”
安夫人听她如此说,渐渐止了泪,接过女儿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残留的泪渍,仍担忧地说:“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想明白了,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虽说你现在怀了王爷的骨肉,侧妃之位也算高的了,但王爷终究是要娶正妃的,以后主母有容人之量还好,如果没有你的日子总是艰难的。”
看来现在安夫人倒把一切想明白了。
“娘多虑了,既来之则安之,再说嫁与不嫁不是我们能作得了主的,女儿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怀了王爷的骨肉,他肯娶女儿作侧妃已是天大的荣幸了。”安夫人听罢点头称是,慕容思音复又笑了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娘不如放宽心为女儿准备成亲之事吧。”
安夫人点头答应,见她面露疲态,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出去了。
慕容思音见安夫人出去,敛了笑容叹息,她是真的不想嫁给那劳什子的王爷啊!
当天下午濮阳冀就派了陆管家过来正式下聘,因考虑到慕容思音的身子,许多程序都减免了,只是彩礼什么的还是按照正经的行头来配备,绫罗珠宝一箱一箱地往芳园送,看得府里人目瞪口呆,讶异这神王是不是把整个家当都搬来了,娶个侧妃尚且如此,娶正妃的时候那不知得多体面,不过这些话下人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当着慕容思音的面说。
慕容思音倒是无所谓,只是想着这么多钱财,自己那个香水铺子不知要赚到何年何月才能有,这次倒是赚大发了,果然还是官大人富啊。
五小姐即将成为神王侧妃,这在其他国家来说,也相当于嫁给皇帝做妃子,丞相府的人情世故一下子变了,芳园门庭若市,前来恭喜道贺的姨娘丫头不少,连几位出嫁的庶姐也不例外,这与王夫人所住的梅园形成天壤之别。
慕容清远对连思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只是碍于慕容思音的身份,象征性地会来芳园看看,对于他的到来,安夫人倒显得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慕容清远本想给安夫人换个园子住,毕竟她已是平妻,又是神王的岳母,芳园实在破败了些,但安夫人好像不甚在意,说就在芳园住着就好。几次相劝无果,本来心思也不在这,慕容清远也就作罢,反正不管是王爷那还是女儿那都好交代了。
几天后某个夜里,慕容思音猛然间被惊醒。
“郁冥,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慕容思音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瞪着黑夜中泛着幽光的漆金面具,咬牙切齿道。
“是吗?不是没被吓死。”郁冥走至桌前坐下,冷眼旁观着她摸黑点燃了桌上的琉璃灯。
“你应该窃喜我还把你称做人!”待烛火照亮了房间,她也坐下没好气道,只是位置是在离他远远的对面。
因为耳房住了丫鬟婆子,慕容思音稍稍压低了嗓音。
“那我该荣幸,”郁冥回道,波澜不惊的音调中听不出情绪。“慕容侧妃一向这么能言善辩?”
听见“侧妃”两字,慕容思音心头梗了梗,暗恼还不是他威胁的,要不然早就把孩子打掉了。“你今夜到底来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不怕神王知晓怪罪?”
却不想他听罢冷哼了一声,道:“慕容侧妃如果知道男女有别,就不会深夜还和别的男子一起放花灯了。”
李若云?
慕容思音眉头微皱,暗道李若云那日说的果然没错,他们那晚的确被跟踪了。“难道阁下是为神王追究来了?”
郁冥却是不再言语。
两人相顾无言。
芳园外隐隐传来打斗声,不过声响极低,无武功修为之人听不真切。
“神王看上的女人也不咋样嘛,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还不如艳绝坊的春夏秋冬好看。”窗子突然被打开,窗外站着两道身影,高度差不多,均以漆金面具在遮面,只是一个看起来沉稳些,一个看起来浮躁些,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个没啥正经样的男子。
慕容思音不禁扶额,她的闺阁什么时候变成市井之地了?什么人都可以来畅游一番,居然还把她跟艳绝坊的妓子相比较。
只是她抗议的话还没出口,郁冥衣袖一挥,手中的杯子便以雷霆之势向那男子飞去,飞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闭上你的嘴!”郁冥寒声说道,连慕容思音都感觉到了她的不悦气息。
那男子不慌不忙地接过杯子,“嘻嘻”笑了几声,到底不敢再开口惹怒他。
“你呢?”郁冥又看向窗外另外一名男子,泛着古铜色金属光芒的面具,在昏黄的烛光下,更加骇人。
“好奇。”那沉稳一些的男子回道,非常惜字如金。
慕容思音不悦地撇了撇嘴,心想她哪一点像动物园的猴子了,惹得各方人马都来观看,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惹人清梦很不礼貌吗?我这院子可住了不少人呢。”
话落,前面讥讽他的男子便不正经地说道:“听说慕容侧妃身边有个了不起的丫鬟,今日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去看看。”说完便闪身消失在夜幕下。
“喂!”慕容思音担心洛儿的安危,焦急地追到窗前,可哪还见到那人的影子。
“我去看看。”距她不远的另一个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瞄了一眼屋中的郁冥,追着同伴去了。
“放心,他们不敢对你的丫头如何的。”郁冥见她开了门,知她心中担心,淡幽幽地说道。
慕容思音气绝,是不会对洛儿怎样,可两个大男人半夜闯进女子的香闺,传出去总归有损名节。
但想到自己去了也于事无补,于是缩回了脚,赌气般躺回床上,不理人。
郁冥也不计较,老神在在地坐了两盏茶的时间,这才起身离开,离开之前,目光极为复杂地看了慕容思音一眼。
难道怕她趁夜逃走?慕容思音揣测着郁冥前来的原因,甚为莫名其妙。
第二日,有关盗贼夜访相府的言论传开了。
慕容思音心中微惊,联系郁冥深夜到访之事,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从这日之后,相府全面加强守卫,甚至神王府也派了百十名精英护卫过来,重点守护慕容思音所住的芳园。
相府五小姐还未过门就得神王如此看重,这些言论成为宣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