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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也是因为是她的亲堂姐……害怕受她连累,王爷怪罪,所以才……”方晓染支支吾吾地说道。

慕容思音见她并未据实相告,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据本王妃所知,六妹妹就是得病丢了性命,大妹妹身为她的亲人,不在屋里诵经念佛保佑她早日投胎转世,却跑到本王妃这里喊救命,或许大妹妹该好好地为本王妃解释解释,这样藏着掩着,让本王妃如何在爷面前替你求饶呢?”

听到慕容思音的说辞,方晓染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低垂着脑袋思索了半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了头。

她恨慕容思音剥夺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和地位,可没想过用什么狠毒的招数。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没想到方芳却死了,明显就是王爷知道了实情,故意让她得了这么个死法。她害怕了!从方芳死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她没合过眼,也吃不下东西,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受不住了,还不如什么都说出来,反正主意是方芳出的,东西也是方芳给的,顶多也只是知情不报罢了,念着往日的情分和陛下的恩典,也该轻饶才是。

“荒唐!”正等着方晓染说出实情,不想濮阳冀突地掀了帘子进来,劈头盖脸就骂起来。“好歹也是夫人,少作市井妇人般人云亦云之事,还不滚回去好好待着!”

慕容思音吓了一跳,看到他后面跟着的晨儿,显然在门外听了多时。而方晓染被骂了,可神情像是松懈下来,脸上虽还有慌乱,却没了害怕之色。

“是!”方晓染低声回道,对着濮阳冀和慕容思音福了福身退下,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恭敬。

知道王爷有话对王妃说,几个丫头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慕容思音见他神情不郁,腆着肚子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爷干吗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害妾身吓了一跳。”

濮阳冀挑眉。自王夫人死后,他俩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这女人现在是愈加不怕他了,连板了脸都吓不着她。

“这种事问本王就可。”濮阳冀接过她手中的茶杯道,终是放缓了语气。

到底方芳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慕容思音心底讶异着,不过神态恣意了些。“不是她比爷先来么?”

“方皇夫做皇夫之前是御医。”濮阳冀放下杯子坐到她惯常坐的藤椅上,拉她坐到自己腿上,她脸色有些羞红,不自在地扭了扭笨拙的身子。不过濮阳冀刚讲了头一句话,她便惊讶不已地停止了挣扎,全然不知这是男人耍的一种讲话的技巧。

惊讶是必然的。御医在百官中官位相对较低,从一名御医到招为皇夫,跨度不可谓不大,方府也是因为这位皇夫才镀了金,中间添了个“王”字。

“六夫人偶然间在方皇夫的手记中知道朱砂有毒,便买通了你的婢女在你的膳食中下毒,你的婢女因为害怕取了比较不容易被发现的方法,即在手炉中加入朱砂,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了。”濮阳冀继续说道。

方皇夫能知道朱砂有毒,可见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照爷这么说六夫人是主谋了?可妾身瞧着大夫人也有些不对劲。”慕容思音提出了疑惑,如果方晓染没有参与其中,为什么在方芳死后会这么担惊受怕?典型的做贼心虚。

濮阳冀对她的敏感和聪慧赞赏地笑了笑。“脱不了干系。”见她嘟着嘴似乎有话要讲,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想问本王为什么不处置她么?方家是陛下的本家,去了六夫人至少还有大夫人在,处置了大夫人还是会有别的方姓女子进门,与其再来一个不知脾性的,还不如留着她,至少好掌控些。”

是说方晓染心机不是很深所以好掌控?

或许吧,也或许大夫人毕竟跟了他一场,说白点就是两人滚过床单情分不一样。

慕容思音沉默了半响,最终话没把这扫兴的话问出口。

“觉得本王这么处置对你不公平?”濮阳冀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对自己的决定不高兴,便问道。

慕容思音回过神,不想在这话题上多纠结,她的心思讲了他也不明白,于是嫣然笑着转移了话题:“用膳吧,妾身都饿了,今天的山珍老鸭火锅可是专门为爷准备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濮阳冀戏谑道。

至此,六夫人方芳的死便在神王府中揭过。

饭后濮阳冀去了书房,慕容思音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就开始午睡,不过刚躺下轩辕莹儿就来了,说是濮阳冀病了多日,为探病而来。

不过轩辕莹儿第一个见的人却是她慕容思音,大意是询问六夫人好好的为什么突发疾病去世,司空若曦、方晓染循规蹈矩地站在一旁,司空若兰一旁作陪,免不得一阵挑拨,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意味。

慕容思音哭笑不得,闹不明白东兰的这位年轻女王为何看自己不顺眼,好像是婆婆在用挑剔的眼光看媳妇一样,不过自己又不得不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让慕容思音好一阵郁闷。

所幸没多少时间,闻讯赶来的濮阳冀救了她的场,他来,在场的四个女人面色都不好看。司空若曦姐妹姐妹脸色不好看尚能理解,望着轩辕莹儿更加阴沉的脸,慕容思音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关她什么事?还真把自己当成婆婆了?

和濮阳冀一同前来的还有夏朝太子司空易。

很快轩辕莹儿被请进了正阳院的书房,临走前,司空易幽深的丹凤眼随意地瞄了一眼司空若兰,明明平淡无波,却让司空若兰止不住瑟缩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娇蛮的公主还有怕的时候!

慕容思音心中想着,脸上却莞尔一笑,不想此时有道目光向她看来,存在感强烈得让她无法不回视,这才发现是濮阳冀这厮,目光温柔得像要化出水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思音暗暗撇了撇嘴,余光在其她几个女人脸上一扫而过。司空若曦仍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方晓染一反常态竟乖巧地低垂着头,轩辕莹儿最是奇怪,脸上的神情堪称狰狞了。慕容思音故作娇羞地扭转了目光。

待大老爷们一走,慕容思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淡地讲了句:“散了吧。”

“是。”方晓染和司空若曦恭敬地离开,司空若兰破天荒没跟她抬杠,跟着司空若曦后面出了院子。

“吩咐大厨房备些酒菜。”人一走,慕容思音扫了一圈,没发现洛儿的身影,心想着这丫头又不知野哪去了,却不以为意,只吩咐了晨儿一声,以备轩辕莹儿和司空易要留下来用晚膳。语气里有不容错过的疲惫,每天午后睡上一觉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蓦然被打断,真有点不能适应。

晨儿领命前去,小鱼和青沫伺候她倒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

“人走了吗?”慕容思音任小鱼和青沫两个帮她穿衣,问道。

“还在正阳院,郁儿和陆管家在御前伺候着,晨儿在大厨房监督。外面下雪了,这雪来得又急又大,陛下多半会留下来。”青沫回道,一边手脚麻利地摆弄着衣裳。

“又下雪了?”慕容思音在现代家住在南部,少有风雪,来到这里遇见鹅毛般的大雪她还是很兴奋的,只是身子多有不便,没法毫无顾忌地在雪中走一走,或是堆个雪人什么的。

见收拾妥当了,走到窗口微微推开一扇窗,果见风雪又大又急,片片如鹅毛般,在橘红色宫灯的辉映下,像是镀了一层颜色,洋洋洒洒,分外好看。

青沫见她毫无顾忌地站在窗边,有些雪花趁机钻进来,打落在身上,怕她冻着,小鱼又在收拾床铺,便使了个眼色给青影,让她拿了件镶银鼠毛的披风给慕容思音披上,自己则在此空档烧了只手炉过来。

“陛下经常来府里并过夜吗?”慕容思音捧了手炉,知道青沫是好意却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主动关了窗户坐到藤椅上,随意问道。

“奴婢也是听院子里的婆子说的,除了国事,有时候在宫里腻歪了,陛下也会到王府来找王爷,或是就待在正阳院,或是出府体察民情,过夜也是常有的事。”青沫想了想才回答。

她和青影以前并不在府中当差,但关乎陛下和王爷,相信府里的婆子也不敢乱说。

慕容思音轻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又一时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看天色不早了,便吩咐小鱼摆晚膳,正阳院有陆南风和晨儿在,她也不担心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待用过了晚膳还没看到洛儿的人影,慕容思音忍不住查问了。青沫和青影是濮阳冀派给她的,小鱼是进王府后才选在身边的,因为同从慕容府过来的,除了晨儿,洛儿和燕子平时走得最近,燕子出事后,洛儿情绪一直很低落,做起事来也不免分心,慕容思音体谅她心里难受,差事派给她少了,还主动让她到府里各个院子晃晃,分分心神,不过像今天这样半天不见人影的还没有过。

慕容思音不禁蹙了蹙眉头,倒不是责怪她没分寸,而是担心她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您和陛下在屋里的时候,陆管家正好找洛儿姐姐,说他西夷的朋友送了只稀罕的碧眼猫来,他想给王妃养着玩,却有事抽不开身送来,又怕小丫头笨手笨脚照顾不周,这才让人特意叫了洛儿姐姐过去领。”小鱼听慕容思音问起,生怕她怪罪,连忙交代洛儿的行踪。

陆南风有事没事就喜欢找找洛儿的茬,这些慕容思音是知道的,关键她和轩辕莹儿在一起时才午后刚过,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这么长时间都能把东西街跑个遍了。况且陆南风自濮阳冀三人去了正阳院,也随后去了,难道洛儿还在他的地方干等着?

“要不奴婢派个婆子去陆管家那里问问情况?”青沫知道小鱼误会了王妃的意思,但想到洛儿半天不见,又想着这府里还有皇家护卫,也不由得暗暗着急起来。

“派两个去吧,一个到正阳院直接找陆管家,一个去陆管家的住所潜心院看看人还在不在。”慕容思音想了想说道。

青沫点了点头,脸上凝重地出去吩咐婆子,慕容思音同样脸色凝重,青影则面无表情,只有小鱼还在状况外,暗暗担心洛儿回来会受罚,又想到王妃平时待她们并不苛刻,应该不会挨罚,一时纠结不已。

正阳院和潜心院都在外院,来回要一点时间,用过了饭,青影仍旧守在门边,青沫又拿起了针线做小衣,慕容思音边等着洛儿的消息,边教小鱼认字。小鱼刚来时,斗大字不识一个,现在简单的书信也能认认了。

“青沫姑娘。”半个时辰后,门外响起了沈妈妈的声音。青沫料想是那两个婆子回来了,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了出去。

帘子晃动,有冷风夹杂着稍许的雪花灌进来。

特意派了人去寻,洛儿还没回来,慕容思音心中有些忐忑,无心再教小鱼,便命她收拾了纸笔。

小鱼这回很有眼色地快速收了书册。

几句话的功夫,青沫重新走了进来。“王妃,李婆子去了正阳院,碰巧陆管家在书房里,等了一会才见到人,所以耽搁了。陆管家说洛儿的确去了他那,不过还没说上几句话,王爷那寻他的小厮就到了,洛儿见状气鼓鼓的,陆管家起了玩心便把洛儿锁在屋子里了,让李婆子去他潜心院寻,可直接去潜心院的项婆子却回禀没找着人。”

慕容思音听罢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她还是压制住自己浮躁担忧的心,吩咐青沫:“多派些身手好的出去找找,记住要悄悄的,不要声张。”

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青沫知道她这是要动用王爷给的人。洛儿现在身在何处,情况如何,没人知道,大张旗鼓的不免让人说王妃御下不严,陛下和夏朝太子都在,悄悄寻找最合适。

下了命令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沈妈妈却慌慌张张地来禀告了。

“洛儿不知为何闯进了老王妃的地方,不仅打扰了老王妃的清修,还冲撞了她,老王妃气得昏了过去,陛下和王爷都赶过去了。”知道王妃对洛儿的情分非同一般,青沫怕她着急,尽量平缓地复述沈妈妈的话。

慕容思音想到洛儿为她打抱不平的模样,急得都快上火了,急忙叫了软轿,让青影和青沫跟着赶去老王妃的住所。

今晚的风雪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了,尽管主子催得急,抬轿的婆子却不敢大意,大家都使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往王府西北最偏僻的院落走去。

听着婆子们走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慕容思音知道着急没用,强迫自己慢慢沉下心来。

“谁来报的信?”她掀开一侧轿帘问道。

“陆管家使的人。”青沫答。

嫁进王府多月,始终未见到慕容清惠,那个她名义上的婆婆,端看濮阳冀的表现,知道这对母子间有很深的成见,再加上被贬马妈妈所说的话,慕容思音可以猜到慕容清惠的休养根本就是濮阳冀的杰作,只是不知道她做什么惹怒了他而已。如今洛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且是在王府有重要客人的时候,洛儿处境堪忧。

洛儿平时做事虽有些浮躁,但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别说冒冒然闯进慕容清惠的院子,冲撞她就更加不可能了。慕容清惠为什么会昏倒?为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正阳院的人?不得不让人深思。

不过她听到是陆管家派人报的信,心中稍定。事关那层窗户纸,陆南风私底下和洛儿关系再好,也不敢自作主张报信让她来救人,肯定是濮阳冀的意思,可见濮阳冀还是向着她的,不然光冲撞主子这条,不用通报她都能随便处置了洛儿。

“王妃,静思院到了。”沉思中,感觉轿子轻轻地落了地,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静思院,名字很有深意。

紧了紧披风,慕容思音搭着青沫的手下了软轿,入目是一座荒凉的院子,在簌簌雪花中,漆红色斑驳的院门在风的带动下发出“哐哐”的声响,院子里收拾得干净,但并无多余的东西,看得出来这座院子已年久失修。没想到富丽堂皇的神王府居然还有如此残破的地方。

慕容思音忍下心中的讶异,小心翼翼地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门外十来个皇家护卫一字排开守在两侧,青离提着刀站在一旁,还是那副几分严肃、几分不屑的表情,陆南风距他几步远站着,平时嬉笑的神情换成了沉重,夹杂着一丝担忧,见慕容思音前来,欲言又止。她见状有丝动容,刚进王府时,陆南风对她还是观望状态,现在像是接受她了。

已得到消息的濮阳冀走了出来,几个时辰前还柔情款款的眸子,此刻充盈的是深邃,像是不信任的前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做出门口相迎的举动?慕容思音有片刻的失神,余光无意间瞄过自己高耸的腹部,是了,子凭母贵,濮阳冀看重这个孩子势必保全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与这件事扯上关系,迎她,让人相信他这个丈夫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妻子。

慕容思音觉得嘴里有些苦涩,不过不像平时一样桀骜不驯地针锋相对,只是紧抿着唇不多言。言多必失,她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让洛儿全身而退,至于他的信任……

“哎!”慕容思音暗叹一声,柔顺地随着他的步伐走进内室,表情隐忍却又透着一股坚毅。

屋内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半新不旧的床,一套桌椅,一顶衣柜,旁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屋子左边还有间耳房,用蓝底白纹的细棉布做帘子阻挡着,依稀有袅袅的香火透过帘子传出来。

恐怕说出去没人相信,堂堂神王的母妃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轩辕莹儿在悦儿的服侍下端坐在一旁简陋的贵妃椅上,久坐皇位,即使是在陋室存在感也非常强烈。慕容思音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跪下行了礼,这次濮阳冀没有伸手拉她。轩辕莹儿良久才让她起了身,神态高贵又倨傲,好像在她面前的神王妃只不过蝼蚁般渺小。

慕容思音没心思计较这些,就算计较,人家是皇帝也计较不过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儿,后者见到她便露出委屈的神情,晶莹的泪珠在红肿的眼眶里打转,蠕动着嘴唇颤巍巍地喊了声“王妃”就没了音。

慕容思音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身上并无鞭打的痕迹,稍稍放了心,抬头向床边看去,王大夫正半蹲着身子在号脉,马妈妈直挺着腰板跪在另一边脚踏上,见她望去才俯身向她磕了一个头,几月不见,马妈妈似乎瘦削了些,脸色也有些蜡黄。因为王大夫的阻挡,床上的人看不真切,只觉得棉被下的身形不大。

知道此事非比寻常,尽管没什么感情,慕容思音还是硬逼自己落下几滴泪,几步走到床前,站到马妈妈一旁喊了声:“姑妈!”出了口似乎才惊觉喊错了,亡羊补牢般改了口:“母妃您到底怎么了……”

床上的人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与死去的慕容思琴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枯槁,两眼凹陷,像是长久营养不良的样子。故意喊她一声“姑妈”,是希望她明白自己不仅仅是她的儿媳,还与她同出一脉,事情做得太过,只会一损俱损。

从洛儿看她那委屈的一眼,慕容思音就知道这位与她同宗的姑妈是在借题发挥,闹这么大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被软禁的困境。神王身为东兰的神话,怎能有虐待母亲的污点?想必不日就要放她出来了。而慕容清惠寻上洛儿,不过是在警告她,当初红藕下毒事件,她并没有站在马妈妈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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