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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和青沫等一脸戒备,但慕容思音倒无所谓,这在现代很正常,甚至有的产科医生只要摸一下就知道产妇肚子里孩子有没有脐带绕颈,于是挥手道:“无妨,你们上前便是。”

顾妈妈瞧着洛儿几个有些顾忌,但见刘妈妈已经在王妃肚子上摸了起来,便大着胆子上前。

两人研究了大概有小半盏茶时间,最后还相互凝望了一眼。

“怎样?”慕容思音在洛儿的搀扶下坐下问道。

刘稳婆扯了一下顾稳婆笑道:“王妃胎相很稳,胎动的也很厉害,估计生产也就在这几天了,生产时王妃切莫慌张,一切听奴婢们指挥便是。”

“嗯。”慕容思音问完了该问的,语带警告道:“本王妃知道两位妈妈是这宣城最富盛名的,莫言陛下生当今陛下时,就是你们接生的,这次可别砸了招牌才是。”

刘稳婆和顾稳婆一般都给官家夫人或是有钱人家太太接生,见过不少场面,慕容思音话里的警告之词她们又怎会听不出来?不说别的,住进王府半月来就有或这或那的人隐晦地找过她们。

仍旧是那刘稳婆上前一步说道:“请王妃放心,奴婢们省得厉害。”

“好,只要本王妃顺利生下孩子,王爷回来定会重重赏赐的。”说完该说的,慕容思音便让青沫带她们下去。

两稳婆连番推辞:“怎好劳烦青沫姑娘相送,奴婢们认得路。”

青沫知道王妃单独有话对洛儿讲,率先往门口走去。“两位妈妈不必推辞。”

待人一走,洛儿神色不安起来,偏生慕容思音半晌也不说一个字,她扭捏了半天,主动打破沉静。“王妃,原是奴婢不好,失去了沉稳。”

说完她偷偷地打量半躺在贵妃椅上的慕容思音,见她盯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林,好似在发呆。

“王妃?”洛儿试探地低唤一声。

“洛儿,你说陆南风怎样?”慕容思音突然出言道,却不是洛儿想象中的话题。

“什么怎么样?”洛儿被她问得一愣,陆南风都走了多久了?她只是觉得每天安静了不少,从来没想过他好不好。

慕容思音暗自叹了口气,捏紧了袖子,里面有陆南风写给洛儿的一封信,看洛儿的神情,恐怕他一腔热情也付之东流了。

“我看他对你不错,又是王府的管家,你也年纪不小了,想撮合你们来着。”慕容思音抽出袖子里的信,递到她面前。

“我……我……奴婢没有喜欢他!”洛儿脸唰地红了,更多地愤怒,心中暗骂陆南风太过混蛋,在王妃面前乱讲话,对那封信也是避之如蛇蝎,许久不去接。

“我觉得他还不错,原想着你至少会有点心动的。”慕容思音也不勉强,随手把信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心动?一个生死由他人操控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心动?想到此处,她脑海中闪现一抹痞子般的笑容,脸色白了白,随后垂了眼睑,平淡无波地说道:“奴婢啥也不想,只想好好伺候好王妃。”

慕容思音听罢不再多说什么,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反过来亦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她看着好的,别人不一定认为也好。

“王妃小憩一会,奴婢把碗碟收拾下去。”洛儿见她神色有些疲惫,拿过一床毯子给她盖上说道。

慕容思音轻点了点头,仰靠在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

洛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碗碟,走出去前到底看了一眼几上那封略显皱巴巴的信,走至门口,突然发现青影一直悄无声息地杵在那,暗恼自己竟忘记屋里还有一个人,脸唰地一直红到耳后根,随即狠狠地瞪了瞪青影,撒气般重重地撩帘出去。

青影见她脸色爆红,千年不变的脸终于勾起了一弯笑意,随即讶异自己竟还有别的情绪,显得很不可思议,抬睑却看到闭着眼睛睡觉的王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神色僵了僵,尔后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做她的木桩。

慕容思音看到青影粉饰太平般转头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只期望日子越来越美好才是。

洛儿前脚刚离开,晨儿后脚便进了屋,眼见青影一脸说不上来的古怪,王妃又是笑意盈盈的,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奴婢看见洛儿气鼓鼓地去了厨房。”

慕容思音哈哈大笑起来,道:“别管她!”

晨儿笑笑没再追问,眼角瞥见几上信封上那几个熟悉的字,心下了然是何人的,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王妃,”晨儿掩饰着心中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沉稳下来,“奴婢到清惠院借口要如厕,跟花葵聊了一番,五夫人是今天早上到老王妃那去的,说像借着道士给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怪罪她的不懂事。老王妃本来没应,但五夫人态度很诚恳,又拿出了一套压箱底的祖母绿头面,希望老王妃能来说说情,老王妃看到那头面,话就软了。”

难道真是来服软的?慕容思音蹙了蹙眉,问道:“知道那道士的底细吗?”

“说是城郊法妙观的观主,以前常帮富贵人家做法,小有名气。”晨儿回道,“老王妃也怕有个闪失无法交代,特意问清楚了的。”

理由充分,行事也无漏洞,这下慕容思音也看不出姚玉仙有什么意图了,沉吟了片刻道:“明日让洛儿、小鱼和青影和我去,你和青沫留下来,别再给人钻了控子。”

“是。”晨儿道,“王妃,还有一件事……”

慕容思音看着她,似在等她说。

“平原侯少夫人着人送了封信给王妃。”晨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信是小邓收下的,面上检查了一下,并无古怪。”

平原侯少夫人便是柳玉,在王世勋被她扔进佛光寺后山后,她给自己来了封信?慕容思音满怀疑惑。

晨儿见她拆开看了起来,继续说道:“听说王公子被几个闯进后山游玩的纨绔子弟找着了,找着时已经面目全非了,一条腿也不知道被狼叼到哪里去了,还是凭他身上的玉佩才认出他来的。听说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哭晕过去好几回,世子夫人更是骂少夫人克夫,说是因为她王公子才没了命。”

慕容思音看完信,心中感慨万千,命晨儿当面把信烧了。

王世勋是她让青魅丢下后山的,这件事除了他们四个以及司空若曦,谁也不知道,没想到柳玉竟如此通透,知道整个事的缘由,更写了封感谢信给她,谢她让自己脱离了苦海。

当初濮阳冀因为王世勋上门向她提亲而不快,想要教训教训他,当他的人找到柳玉时,她竟半分反抗也无,而且十分配合,濮阳冀只当她怕孤独终老,想找个男人作依靠,没想到她根本就恨毒了王世勋。

王世勋年纪轻轻就开始不学好,吃喝嫖赌什么都来,柳玉几次三番上街都遭到他调戏。后来柳玉情系郭明玉,好不容易两人历经磨难成了婚,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却因为王世勋嫉妒郭明玉娶了个美娇娘,在婚礼上故意灌了他许多酒,以至他引发心绞痛丢了命。

从那以后柳玉心心念念便是想着找王世勋报仇,二嫁不过是怕老父伤心而已。

信里还说她的心愿已了,从此到玉清庵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没想到柳玉还是至情至性之人!

第二日晚,何妈妈亲自来尚德院请慕容思音移步松香院。

何妈妈四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大方脸,穿着姜黄色的襦衫,鸦青色的长裙,梳着圆髻,髻上斜插着一柄珍珠银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精明干练。

“看起来姚夫人很是疼爱五妹妹。”慕容思音细细地看了一眼何妈妈,笑着说道。

何妈妈不知她何意,只是笑着,并不答话,听她继续说道:“听说姚夫人身边最器重的便是一起陪嫁来的何妈妈,却把何妈妈给了五妹妹,你说姚夫人如何不疼爱她。”

何妈妈听了不免心惊,没想到这位庶女出身的王妃,瞧着朝人三分笑,娇娇柔柔的,人却厉害的紧,姚府这点子后院的事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更是借她给了五夫人一个下马威,警告她们切勿多生事端。

颇有心机,得了王爷的宠,更胜于怀了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她家小姐如何是她的对手,恐怕稍有苗头,便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阿弥陀佛,幸亏老爷给小姐另谋了出路。

念及此,何妈妈神情越发恭敬起来,嘴上谦虚道:“五夫人到底是姚夫人的嫡亲闺女,倒是奴婢不敢当王妃如此夸赞。”

慕容思音勾唇扫了一眼何妈妈,由着洛儿和小鱼帮她披上了斗篷。何妈妈的意思是姚玉仙虽然在王府只是个夫人,但她背后有整个侍郎府为盾,轻易不能动她么?

她未免也太可笑,府中哪个女人背后没点权势?

“王妃,要叫软轿吗?”晨儿撩帘进来问道。

“不用,”慕容思音瞥了一眼何妈妈,挥手道,“刚好走走,消消食。”

现在天气和暖了,稳婆也说要多走动走动,利于生养。

这边不紧不慢,那边何妈妈急得不行,偏偏又催不得。

“本王妃听说今天来的张道士道术精深,一般请他不得,想必姚大人花了不少心力才把他请来的吧?”出了院子,春风徐徐,让人迷醉,慕容思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说道。

张道士虽道术精深,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轻易不作法。

何妈妈看着前面大腹便便,深紫色的遍地金斗篷与暗夜融为一体,浑身透着几分慵懒的女子,心中再也不淡定,甚至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出了细细一层冷汗,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她从容淡定的神情之下,好似一切都无所遁形。

不会的,这个计划除了老爷和自己,根本就没人知道!

何妈妈暗暗告诫自己,面上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姚夫人传话给奴婢,只说张道士是宣城道术最高深的,非求了他方显诚意,其他的奴婢倒不太清楚了,毕竟姚夫刚搬来宣城时日不多,想来那张道士知道是给王妃您作法,才卖了这个面子的罢。”

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又不动声色地恭维了慕容思音。

只见慕容思音停步下来,在夜幕下盯着何妈妈的神情似笑非笑。“姚夫人倒真关心女儿,对王府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何妈妈只觉得如坠冰窖,冷彻入骨,鬼使神差地双腿一软,跪倒在还有些冰凉的青石砖上。“王妃恕罪,五夫人没有回家告状的意思,只是姚夫人担心她的身子骨,时常托人问问奴婢罢了。”

“哦?”慕容思音状似疑惑道,这“哦”字音节拖得特别长,让何妈妈又是一阵胆战心惊,“五夫人有什么需要告状的?”

竟是连妹妹也不称呼了。

何妈妈第一次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没有,原是奴婢讲错了话……”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解释、一头慌乱时,慕容思音却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边走边与身边的洛儿、小鱼说笑道:“常言道:‘样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知道本王妃将来会如何操心呢。”

说完还摸了一下肚子,语气非常轻快,好似刚才为难何妈妈的一幕根本就没出现。

见主仆几人已经走了十几步开外,何妈妈才踉跄着站起身,一阵风吹过略显汗湿的额头,她忍不住一个机灵,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刮子。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竟被她吓得六神无主。

何妈妈几步小跑,上前追上了慕容思音主仆。

“小世子现在这么乖,以后定不会让王妃操心的。”小鱼憨憨的,连讨好的话说出来都是一本正经的。

慕容思音却没有轻笑她的意思,“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以后要像小鱼这么乖才行。”

小鱼得了夸奖,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洛儿却不依地摇着主子的手臂,道:“王妃可不能因为小鱼年纪小就偏心,奴婢几个可都不错。”

慕容思音听了更加哈哈大笑起来,非常开怀的样子。

走在她们身后的何妈妈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不过是个乡下出身的野丫头,竟这么抬举她,还自降身份让堂堂世子去像一个村姑,简直不知所谓。

她自以为撇嘴的动作无人瞧见,冷不丁撞进青影清凌凌的眼眸里,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显得异常骇人。

这下何妈妈再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适宜的举动,规规矩矩地跟在众人身后,往松香院前去。

一行人跨进松香院时,祭坛已经布置好了,只见铺着黄布的桌子中央供着降魔护道天尊张天师的画像,画像前面供着鲜花鲜果,再前面便是燃着袅袅香烟的紫金铜炉,左边放着一个拂尘、几张符纸,右边放着一碗朱砂、一把桃木剑。

祭坛两边放了几张靠椅,司空若曦、姚玉仙坐了一边,方晓染陪着慕容清惠坐了另外一边。见到慕容思音,司空若曦三人起身向她行礼。慕容思音从司空若曦包着纱布的手上扫过,定定地看了眼姚玉仙,许久未见,她清减了不少,没有血色的脸蛋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苍白如鬼。

何妈妈见到自己小姐,向慕容思音告罪一声,走到了她身后。

“五妹妹有心了。”慕容思音笑道。

“原是奴婢不晓事,惹王妃心烦了。”姚玉仙态度谦卑地说道,令慕容思音暗暗惊奇。

不远处和余道师交谈的濮阳离恨抬步往这边走来,司空若曦三人见状各自回到了座位。

“父王。”慕容思音福身向他行礼。

濮阳离恨轻点了点头,对她的态度始终非常冷淡。那边余道师已走过来道:“王妃安好。”

“余道师好。”慕容思音笑道。只见他老态龙钟,嗓音洪亮,除去道袍、道帽,倒像是德高望重之人。

“老道见王妃天庭饱满,耳廓宽厚,可见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只待老道做场法事,为王妃驱煞祈福,以后王妃和小世子定能清泰平安。”余道师继续说道。

慕容思音笑着道谢。

濮阳离恨跟着说道:“做场法事也好,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再不待见,祖父总期待孙子。念头闪过,慕容思音已半蹲身子道:“多谢父王吉言。”

岂料濮阳离恨却是挥手道:“你怀着身子,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莫言陛下身体抱恙,本王必须去宫里处理一些事物。松香院本王已查过一遍,并让青离暗中守着,你可放心在此。”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像是一刻都等不及。

慕容思音瞧着目光微闪,向慕容清惠座位处走去,及近,分明听她不悦地叱道:“不过是惹个风寒而已,有这么急着把臣子连夜叫去吗?”

话中深意太过,大家都没有搭腔。

“让母妃跟着劳累了。”慕容思音坐下说道。

慕容清惠只淡淡“嗯”了一句,显然对濮阳离恨的离开忿意难消。

余道师见主角已到场,拿起祭坛右侧的桃木剑挥舞了一阵,嘴里念念有词,只听得一阵喝令,余道师高声嚷道:“召九天玄女令,借神女威灵,驱除大鬼小鬼,招八方福源。”接着又念了一阵道词。

慕容思音专注地盯着余道师做法,心中暗道幸亏他没有像一般道士一样那个铜铃在叮叮当当地敲,非常她无论如何都坐不下去的。

此时风大了些,吹着众人头上的珠钗一阵作响,香炉中的香燃烧得似乎也更旺了一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非常浓郁的檀香。

余道师做法已到了关键时刻,只见他放下桃木剑,左手拿起符纸,右手以食指蘸着朱砂做笔,在符纸上沙沙地快速画起来。

“王妃,好像有些不对劲。”一直守在慕容思音身后戒备着的青影,俯下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我也察觉到了。”慕容思音低声回道,只觉眼前一阵发花。“不好,这檀香有问题。”

洛儿连忙拿出几个荷包给大家捂住鼻子,荷包里装了冰片、桂皮等物,可以提神醒脑。

慕容思音眯着朦胧的眼眸朝四周望去,首先看到方晓染和慕容清惠已经神志不清了,另一边司空若曦和姚玉仙也好不到哪去,都东倒西歪的。慕容思音怀疑的目光便看向了余道师,只见他拿着拂尘对着符纸在比划着,可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比着比着便栽倒在地。

她和青影对视一眼,默契顿生,四人如其她人般佯装晕了过去,不过头确实昏的厉害。

就在慕容思音默默地在脑中数到十时,男人张狂的笑声传了进来。“濮阳冀看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本尊的十香软经散都没能把你迷晕。”

接着二十人之多的一队黑衣人便出现在了松香院,为首的正是刚才出声的那人,可能怕暴露,他用的是假声,听起来既沙哑又诡异。

既然伪装被识破,慕容思音大大方方地坐直了身子,到底吸入了少量迷烟,她只能软软地靠在椅背上。青影、小鱼和洛儿强忍着晕意爬了起来,三人团团把她围住,对黑衣人一脸戒备。

“本王妃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阁下,以至于让阁下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本王妃这个弱女子。”慕容思音暗中掐了一下自己,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王妃莫要谦虚,本尊可不认为王妃是弱女子。”男人“哼”道,“否则不会多次让你脱了身,留着这个孽种至今。”

慕容思音心中一惊,他竟是三番两次设局谋害她的背后之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含了几分凌厉。

“等等!”黑衣头领刚想吩咐属下动手,慕容思音高声嚷道,“既然今日注定是死期,阁下能不能告知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好叫本王妃死个明白。”

“王妃是想拖延时间?”那人嗤道,“濮阳离恨走之前可是命人检查了香的,可他恐怕想不到本尊把十香软经散放在了檀香最中间,现在这院子周围的人全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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