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他来晚了！
龙袭炎气喘不定地跑过来时，只能看到她垂下的手，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他失态地对着她喊着：“飘飘，我来了，来了，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好不好？”
当哀伤占据他所有的神经时，他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普通男人，而不是那个站在顶峰的皇帝。
林飞感觉到妹妹身体上的温度在渐渐消失，他缩了缩手臂想把她抱得更紧。望向眼前失态的皇上，他突然觉得妹妹很可怜。苦苦守了这么久，直到死才能得到他的爱，他觉得不值得的。爱一个人，一定要珍惜，而不是到失去时才知道要珍惜。毕竟用生命来证明爱是最愚蠢的方式，也是最不明智的作法。这样的方法太伤人，这样的爱情代价也太大。
“皇上，飘飘最后的一句话应该是说给你听的。”
“什么？”龙袭炎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一般，紧紧地抓住林飞的手问。
林飞看着被抓得有些刺痛的手臂，皱皱眉道：“她说她爱你。”
手一下子松开了，龙袭炎一把把林飘飘从林飞的怀里抱过来，看着她双眼紧闭的样子，嘴边扬着一抹让他心酸的微笑，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经走了，他还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飘飘，累了是不是，再睡一会就好了，我等你。”失去的最后，承受不了那撕心裂肺痛处，就只有自我欺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是夜。夜凉如水。心乱如麻。
林靖他们站在一边，整个炎殿的人都站在门外，守着呆愣的皇上和躺在皇上怀里早已‘咽’气的林妃娘娘。
宁心看着脸色发青的皇兄，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轻声劝道：“皇兄，林姐姐已经走了，你就让她安心地走吧！”
龙袭炎反射性地抱紧怀里变得冰冷的佳人，气急败坏地反驳道：“胡说，飘飘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皇兄——”宁心心痛地看着眼前独自流泪的皇兄，她知道他只是想逃避，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的。“皇兄，不要这样，你要让林姐姐连走都走得不安心吗？她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她现在死了，你就放过她吧！”
“放过她……放过她……”喃喃自语，龙袭炎抱紧她，贪念着这最后的温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宁心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想要离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林爱卿，你带飘飘走吧！”
林靖上前接过女儿，抱在怀里，看着颓废的皇上，心里难过却不得不走。“皇上、公主多保重了。”
“老爷，带上羽儿吧，羽儿要一生侍候娘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羽儿哭着拉着林靖的衣服，哽咽地求道。
龙袭炎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宁心擦干眼泪，叹息道：“也算是个重情意的丫头，你去吧！”
“谢皇上，谢公主。”没有任何犹豫，羽儿起身就紧跟在林靖他们身后走了。
当一切都恢复原有的平静时，宁心扶起坐在地上的皇兄，带着他走进炎殿，让他躺在床上。她坐在床沿，心疼地握着他的大掌，认真道。“皇兄，如果觉得对不起林姐姐，那么就振作起来，找出凶手，我想皇兄不想看着林姐姐这样枉死吧！”
这是一个让他振作的借口，也是宁心的私心。从小到大，因身份的关系，别人讨好她、亲近她，就是没有人真心去对她，现在终于有了，可却在短短的三日里消逝了，她怎能不恨。
这个借口似乎真成了龙袭炎的目标，他愧对深爱他的飘飘，就算是在最后一刻才明白，他也要将下手的人碎尸万段。“宁心，朕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朕想做一个好皇帝，就算她再也看不见这些，朕也要做得好好的。”
“嗯！”上前抱住龙袭炎，宁心知道皇兄是真的明白了。
“宁心，飘飘会怪我吗？”
“不会的，我相信林姐姐只想看你过得更好。”
“是啊！她就是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小傻瓜。”
回到林府，林靖他们将林飘飘带回她的房间，他们围在床边，看着服下解药的林飘飘依然紧闭着双眼，着急地问，“威儿，飘飘怎么还不醒。”林夫人握着女儿葱削一般的白嫩指尖，担心的不得了。
“娘，飘飘十天之后才能醒过来，解药只是为了不让飘飘的身体再受伤害。”林威安抚地看着母亲，又道，“另外，我们要准备灵堂，办完丧事之后，立刻起身离开京都，以免事情败露。”
“威儿说的没错，这两天不能让任何看出不对，府里的人也不行。”下人们虽然都算忠心，可他也不能拿女儿的命开玩笑，这个赌他赌不起。
“爹，我这就去布置灵堂。”林飞看了眼床上的妹妹道。
林靖思索了一下，看着林飞道：“飞儿，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和你娘去准备离开的物品。”转向林威，又交待，“威儿负责打探消息，我想皇上公主他们不亲眼看着飘飘下葬是不会死心的，这事要办得紧密周全，另外飘儿的安全第一。”
“我明白。”思索再三，林威道：“爹，我想先让人把飘飘和羽儿送到城外去。”
“不行，以皇上现在对飘飘的在乎，一个不对就可能让全局毁于一旦。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林靖心神不宁，就怕一步错，步步错，原本他们是不准备让飘飘下葬的，可是想到皇上今天的举动，林靖突然觉得少了这一步，事情可能会变得难以收拾。“威儿，如果让飘飘下葬会不会出事？”
“老爷。”林夫人听到这事一声惊呼。
林飞僵着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父亲和大哥，他没想到他们会用飘飘的生命去冒险。“我不同意，飘飘受得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她再受罪，更何况出一点差错会让我们抱憾终生的。”
林靖听了他的话，默不作声，此事的确是他有欠考虑。他怎么忘了，这个举动也是要拿女儿的命来冒险的。
林威见父亲和二弟的表情，严肃地道，“飘飘此刻就与死人无异，下葬也没关系。只是时间不长，就不会有损她的身体。”
“你确定？”
“嗯！”
有别于林府，皇宫里正因林妃中毒之事大动干戈，经过抽丝剥茧，拨开层层迷雾，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流云阁时，龙袭炎看着面前早已变得支离破碎的蛊虫，嘴边含着一抹冷冷的笑。
眼前的蛊虫让宁心有一种想吐的冲动，可更多的是是一种愤恨，她从来不知道后宫的嫔妃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蓄养蛊虫。“皇兄打算怎么处理云妃？”
“怎么处理，九族全株。”毫不留情，冰冷的字眼似尖刀一般狠狠地从他的嘴里吐出。
宁心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熟悉却非常陌生的皇兄，以前的他公正仁慈，不会搞什么株连的把戏，可是现在……
“皇兄，就算云妃罪大恶极，可她的家人也没有必要承受如此重的罪啊！”
“她让朕悔恨终生，那么朕就让他们全部下地狱。”此时的龙袭炎不再温和，不再有礼，眼里占据的是满满的暴戾之气。
“皇兄——”这样的龙袭炎是她陌生的，她不要皇兄变成一个暴虐无道的帝王。“这不是你的本性。”
“哼！本不本性都无所谓，朕只知道谁让她离开朕，朕就让他们永不得安宁。”龙袭炎大掌一挥，大有与天下为敌的架势。
“皇兄，你答应过要做一个好皇帝的，可是你现在是是非不分啊！”苦口婆心，宁心只希望他能听见去。
可惜龙袭炎不仅没听见，反而更加冷漠地道：“宁心，不是朕要如此，是他们逼的，朕的心冷了，从失去她的那一刻就冷了。你可怜他们，可谁来可怜朕，谁来可怜飘飘！”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