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要说!”沈薇的声音饱含柔情,就算天地间最坚硬的心都要在她的柔情中溶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那个男子,“我会不舍得你,我想死在你怀里!”
“胡说!”沈薇宠溺地“训斥”,“不许你比我先死……”
他们又纠缠一番。房内的炭火已经熄灭,但房内仍旧温暖如春,连我的外袄都被汗水浸湿。
“我得回家了。”
“我知道。”
“我会娶你为妻。”那个男子已经从刚才的迷乱逃离,此刻无疑是坚定的。
一阵沉默。
“不用。”沈薇说,没有语气,隔了一阵,又说,“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不在乎!如果你娶我是因为你自觉对我有责任,那我不用你负责。”
“阿薇,难道你不懂我?你以为我是那种为自己肉欲操控的人?难道你就不知道让我深陷的不是我的欲望,而是我对你的爱!”那个男子说,“你不介意,我很介意!我还没有懦弱到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娶不到。”
一阵沉默,沉默拉得很长,很长。
最后,我困意上涌,忍不住偷眼看出去,原来他们已经相拥而眠,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转出屏风,发现门没有上锁,走出沈薇的院子,只觉得夜黑漆漆一遍,冷风呼呼,冷得我的血都凝成了冰。
忽然,身体一暖,我被吓了一跳,一件褐色的狐毛大衣包裹着我。
“原来他们不介意有人旁观,早知道我就不在外面受冷了。”是蒙武。
我有些惊喜:“蒙武!终于见到你了。我们好久不见,我还老是想,以后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有相见相聚的时候?”
黑夜中,我看见他的笑:“原来你有想过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我自动忽略他话中酸溜溜的语气,“你这样一个大活人,只要我不是失忆生病发了疯,估计我都忘不掉你。”
蒙武又笑,却没有跟我继续攀情分:“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起刚才的事,身体不禁燥热起来,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说。
“我在想,是你有偷窥的癖好,还是他们邀请你旁观?”他决定跟我开玩笑到底。
“你……”我一下子被他气得不轻,“我……只是我碰巧撞到这种情况,我也不想的。”
忽然,我醒悟:“你认识他们?”
“当然!”蒙武说,“边说边走,这里风大!”
我尽量放慢脚步,想将这段短短几百米的路拖得无穷长。
“那个男人是谁?”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弟弟!”蒙武站在我右前侧,为我挡住了冷风,温暖的感觉簇拥着我。
“你弟弟?”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怪不得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怕是他的声音跟蒙武有点相似。
“你也认识沈薇?”我问。
“我是尉缭先生的弟子,她也是,我们岂有不认识之理?”
“你们,”我忽然就感兴趣,“你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好不好?”
“没什么好说的。”蒙武对回忆自己生平,对别人说长论短的事毫无热情。
我哪里肯放过他,抓住他的手臂:“你就跟我说说,沈薇是我的好朋友,我怕她被你哥占了便宜。”
“不是我弟弟占她便宜,从来都是她占我弟弟便宜。”蒙武纠正我,在我听来,他的话有些无耻。
“你这样说,很过分。”我想了一阵,才说。
“我弟弟不是尉缭先生的弟子,但是因为我的缘故,他跟沈薇也相熟。沈薇她已经好几次逼……”他顿了一阵,似乎在思考措辞,“好几次想跟我哥有实情,只是直到今天才成功。”
我被他“实情”一次惹笑:“难道他们不做那事,就是没有‘实情’,他们之间的情都是虚的?”
蒙武没有管我的调笑:“我弟弟有难了,只是我可不想为了他这段情跟我爹作对。作为一个男人,他能被一个女人强迫成这样,的确够窝囊。”
“沈薇没有强迫他!他们是自愿的。”我也纠正他的话,忽然更为重要的问题上了心头,立刻就说了出来,“你怎么在沈薇房外?”
他耸耸肩:“本来我是想去找我弟弟,叙叙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谁知他已经应‘佳人’之约,将人送到门口,又被人强推了进去。我在外面。是打算在他发出惨叫的时候,冲进去救他。毕竟我们兄弟一场。”
我郁闷地看他一眼:“你弟弟一直都在这里?”
“要是他一直在这里,他们今天就不是第一次了。”蒙武说,“他昨天才从齐燕边境来到临淄,不久,他就跟我回咸阳!”
“怪不得今天沈薇古古怪怪,原来因为我的原因让她不能跟着你弟弟回咸阳。”我恍然,心中不免内疚,思忖着找个时间跟尉缭商量我不用沈薇照顾,让沈薇能跟蒙武她弟弟一起。
“你真的不回咸阳?”蒙武忽然问。
“你想我回去吗?”我反问。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他的回答跟沈薇的相似。
“你跟沈薇很要好?”我问。
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谈到沈薇,还是说:“还好。”
“你喜欢她吗?”我问,心里居然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都有点不喜欢男人在自己面前说另一个女人的好。
“还好。”他的答案相当简洁。
我当然不满意:“我问你喜不喜欢她!”
“还好啊!”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问。
他没有什么表情:“人的感情又不是只有喜欢跟不喜欢两种。我是被她打着长大的。无论先生教导我们什么,被夸的总是她,无论我们共同做什么事,出力最多,做得最优的人,也是她。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你怎么被她打着长大?”我好奇。
“打不过她!”蒙武说得自然,一点都没为自己输给一个女人觉得丢脸。
“还说你弟弟,换做是你,你还不是一样输给沈薇。”我故作不屑。
蒙武差点被我的话气得走路不稳。
“我是比武输给她,那种事……”他顿住一阵,“你领教过她的功夫,你就清楚了。”
说着,我们已经回到我的房门前。早上那个女孩见到我回来,放下焦急的神色,抿嘴一笑。
蒙武也没废话,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又对一早为我准备早餐还送到我嘴边的那几个哑女心怀歉疚,却连“谢谢”都没有说出口。
“阿房姐姐。”昨晚才见过蒙武,今天又“偶遇”吕坤。
“吕坤!”我有很多时候,真的很想念吕坤,他是纯净而勇敢的少年,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我问,“都不来看看我,我去找你跟蒙武,你们又不知道去了哪!”
“我不是一直都在忙!”吕坤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自个倒了一杯热茶,因为茶是刚煮好的,很烫,他喝茶便发出些不雅的响声,我却一点不介意,只是想,为什么吕相国这样一个儒雅而有气质的人会教出吕坤这样不拘小节的少年?
“你在忙什么?”我问。
“忙着跟人喝酒,跟人拉关系,陪人笑。”他脸上一堆苦意。
我愕然:“那你到底是干什么?”
“整个临淄的名门豪族都知道我是吕不韦的儿子,他们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请我赴宴,喝各种酒,吃各式美食,看各种女人。这些本来都是愉悦身心的美事,虽知才那么几天,我就觉得烦了,厌了!要不是我爹还跟他们做生意,我才不想陪他们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笑,跟他们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套话。”
他说了一堆,我却还在他那句“看各种女人”的话上打转:“蒙武也跟你在一起?”
“有时!”
“你们确实只看女人?”
吕坤一时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只剩一脸坏笑:“阿房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的气度也太少了,现在哪个有钱人家里没有蓄养用来玩的歌姬舞妓?养着她们只用来看,岂不是太浪费了!”
“吕坤!”我大怒,恨得想打他一顿。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连忙说:“我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几乎人人都这样想,还光明正大这样说。虽然蒙大哥平时极为注重修养心性,杜绝女人,但你不能排除其实他是这样想的啊!为了蒙大哥以后的幸福……”
“够了!”我打断他,“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吕坤忽然想起,正襟危坐,“阿房姐姐,你真的不回咸阳?”
“不回!”我还在刚才的事上徘徊,说话的语气有点冲,显得我说得斩钉截铁!
吕坤一下子就没话了,只是看着我,脸上有一丝为难的表情。
“你有什么事?”我问,心里有些不安。
“没事。”吕坤咬了一口糕点,“我跟蒙大哥、蒙二哥他们明天就启程会秦国,你送我们一程好不好?”
“这么快?”我以为他们起码要在齐国逗留十天半个月的。
“没办法,赶着回去,我爹来信催我回去了。”吕坤说。
“吕相国有寄信过来?”我问,“他有提到我吗?”
“有……没有!”吕坤的反应让我生疑。我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沈薇和我把他们三人送了好几个驿站才跟他们三人告别。
那时已经是午后,蒙武他们怎么也不肯让我们相送,催促我们回去。
沈薇一路上都故作平静,却藏不紧她的愁闷,昨晚历经人事后的她,少了一份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份引人深溺的沉稳。
蒙武的弟弟跟他长得并不像。蒙武是阳光中带着温和,身材健硕而举止斯文的。蒙武的弟弟蒙珈却是满身的书生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期旅行,他皮肤暗黑而身材偏瘦,一举一动间却比蒙武更多了一份通达世事的随性。
我们一行五人在一个小驿站中休息。现在是冬天,驿站中的人却还是出奇的多,沈薇说,齐国的商人特别多,因为过完冬就是新年,他国的人现在就赶回家,等他们到家了,新年也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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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哎,真是节操碎了一地。明知这是条不归路,我却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