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似的围城,大小各异的殿落,绵延千里,华贵而且奢靡,远远看去像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高高矗立在云端。四周雾霭茫茫,弥漫着缕缕幽黑之气,像是乌贼喷出的烟幕,抑或者毒蛇吐出的黏液。
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鸟兽虫鱼踪影全无,连树木都是墨黑色,像是被人用单一的颜料调染所致,道不明的惊惧骇然。
然而,这样一个死气沉沉而又乌烟瘴气的处所,却奇异的存在着一方净土。甚为稀罕。
莲花池畔,碧荷亭亭,四季花开终年不败。薄雾袅袅,莹白色剔透伶俐,如清纱似玉幔。环视四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蝶园、假山怪石一应俱全。皇家院落,自是奢华而又清雅,气派不凡。
此苑名曰邀槿。是唯一一处未被瘴气所污之处,如同出淤泥而不染渍的莲花。
这里是裳槿霓的寝宫,她是宫内最受宠、也是唯一的一位皇妃。
“母妃,儿臣回来了。”声色如珍珠悄悄落玉盘,似娇似嗔,喜色外显而不自胜。
此刻,从屋内走出一名女子,盘了个百合髻,发式十分讲究,呈花攒锦簇状,复杂却又不显累赘。身着木兰青双绣缎裳,淡雅华贵。螓首娥眉,肤如凝脂皎若秋月,腰如约素不堪盈握。她抬眸远望,见儿子满面春风,笑意嫣然,正一路小跑而来,心里一阵欢喜,不自觉唇角已轻轻上扬。
来者是个七岁的少年,束冠缨发,体魄英健,一身锦袍长衣皓雪。他是宫廷里唯一的一位王位继承人,也就是所谓的太子殿下。
少年脚步稳健,身形似燕,轻功水平自是不在话下。裳槿霓莲步轻移,过来迎接。她体态娴静,气若幽兰,清丽之貌尚令百花汗颜。
邀槿宫内侍婢不下三百人,却都是一些有血无肉面色冷漠之徒,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能让裳槿霓启唇微笑的,也就只有这个质朴单纯的儿子了。他是她心中的莲,那一抹永不褪色的阳,干净澄澈而又温馨。
“鸿儿,看你跑的满头大汗,什么事能让我儿如此焦急?”裳槿霓语调柔润,温和中溢满疼爱。她从袖中取出锦帕,在少年的额头上轻轻擦拭。
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仿似出水蛟龙。眸如皎月灿若星子,薄唇一点胭脂似血。笑靥绽放于两颊之间,英俊潇洒活脱脱的天人之颜:“母妃,儿臣找到那个命定的良悌了。”
“命定的良悌?”裳槿霓美眸闪烁,忽明忽暗,秀眉稍稍拢起,几分猜疑却又有些琢磨不透。
少年重重的点头,唇线曲折勾起无限欣喜:“恩,她能看到我。即使没有驭魔情坠,她也能看的到我。”
驭魔情坠是少年贴身之物,只有王位继承人才配拥有。它的佩戴,便是身份的象征,权位的象征,天下的象征。
裳槿霓没有露出该有的喜色,眉梢反而着上浓浓的忧虑,道不明的伤感。静静的将少年拥入怀中,越箍越紧,直到指关节也开始微微颤抖,她神情幽怨,仿佛害怕从此便是分离。
良久,像是割舍似的松了双手,她轻轻吐气,这才缓缓开口:“鸿儿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清眸水漾温婉,似有一股热流涌起,蒸腾出几滴露珠般晶莹的泪雾,她接着问道,“你打算如何?”
少年似乎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些什么,俊眸扑腾出几分不舍,一把将她抱住,安慰似的回道:“翩鸿只是暂时离开,不会太久的,请母妃不要太过牵挂。我会常回来看望娘亲的,一定会的。”
裳槿霓在心里叹气,那浓的化不开的愁绪渐渐弥散了整个胸腔。翩鸿自小聪颖,文武兼绝,从来不需她多费神操什么心,但他毕竟还小,又是这般天真和单纯。外面的世界该是怎样的一种复杂,他不知晓,但她却清楚非常......
眼神定在他俊美的脸上,裳槿霓看到了一种坚决一股热切,她知道自己阻拦不了,但前路渺渺,自己的一生都在这冰与火之间挣扎和徘徊,难道还要忍心搭上儿子的幸福?
驭魔情坠,它给自己带来的是伤痛,是辛酸,是一辈子的无奈。而这块吊坠,又将给自己的儿子带来些什么呢?
见裳槿霓一直沉默且心绪游离,少年拉了拉她的裙袖,剑目如炬,透着憧憬与向往,喃喃的道:“罗浮有心事,儿臣想帮她。若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也就找到了自己的家。她想要找回自己。儿臣可以感受到这股意念,所有她心中所在意的事。”
儿子的眼神澄澈如水,嘴畔划开一道裂痕,笑的倔强。第一次,她感觉翩鸿像他父王。
眸色显得空洞异常,她也不知如此这般,是对是错。但她不愿打破儿子的梦,八年来,他透明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欲望”二字。她明白,那是他想要的,真心想要的。
裳槿霓最终点了头,但意味深长的给了儿子一句别有涵义的话:“无论将来怎样,翩鸿就是翩鸿,永远不可以变。”
望着翩鸿远去的背影,耳畔回绕着他所许下的承诺,她久久伫立风中,眼神凄婉。
但愿命运的辗转,不再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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