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要放箭了。”
屋外传来男子铿沉有力的警告,罗浮和菱梦璃四目相对,手中的剑不约而同的握紧了几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会会他们,看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罗浮觉着吧,正反也去过一次鬼门关了,大不了再接着溜达一圈就是了,“就当碰碰运气吧,也许我们阳寿未尽呢。阎王爷怎么舍得收了你我。”
“正合我意。他爷爷我也不想被这帮孙子捅成马蜂窝。”菱梦璃握了握她的手,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所幸生不能同时,死能够同穴,来生我还要遇见你。”
“别那么肉麻可行!你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挂?”罗浮翻了个白眼,径直朝门外走去,“下辈子再遇见我,你还是会倒大霉的。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放过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菱梦璃笑眯眯的跟了过去,“我背上有伤,快扶我一把。”
屋外聚着五六十个“蒙古兵”,长袍宽大腰束玉带,高领兽袄衣服右开襟,外面还套了件毛绒绒的坎肩。
“蒙古兵”是罗浮对他们的称呼,实质上这些人都是珞拔族的军士。祈畸山原本就是谷月国与列戍国的边界,这里时有珞拔人出入,现下正值两国交战之际,撞到这些人也不足为奇,就是运气有些背罢了。
“你就是钦月王朝的月绝郡主?”这厮身强体健,是个魁梧的壮汉。脸上神情铁然,像是大家口中常说起的那种“勇士”级别的人物。
“如果我说她不是,你们信不?”不动声色的移到罗浮身前,菱梦璃微微扬起下巴,讥诮的眯了眯眼缝。
“不信。”那人一板一眼的答。
那你还问!菱梦璃嗤之以鼻。蛮夷就是蛮夷,不但脑子简单,人也挺呆的。这塞北的气候,还真会养人。
“消息挺灵通的嘛,这么快就找来了。”罗浮上前瞟了瞟他,神色冷然,“也对,连肖旭都敢杀的人,自然会声名远播了。”
“不愧是郡主,这种境况下还能谈笑风生。”听出来对方恶意挖苦的语气,他也不予计较,只管对身后的人令道,“男的留下,女的带走!”
“等等,为什么不能算我一个?”菱梦璃咬牙切齿,“你爷爷我比她值钱的多。”
“我家少主子吩咐了,不能为难靖远侯,只需带走郡主一人便可。”他的回答仍是一板一眼的。
“你家少主子何人,带走郡主又是何意?”
“恕我无可奉告。”
“若是本侯爷不肯呢?”菱梦璃阴森森的瞟着他。
身后的“蒙古兵”弯弓搭箭,对准气势汹汹的菱梦璃。然后便听见那位领头的说道:“相信侯爷是个识趣的人,断不会为此丢了性命。你二人都是有伤在身,实力玄虚也就只能优胜劣汰了。这样的解释,您可还满意?”
这厮哪里会知道,但凡涉及到罗浮,可是触到了某人的死穴。果不其然,菱梦璃脸色难看的喝道:“叫你们少主子来见我!爷我倒想看看,究竟是那只臭虫,敢在老子头上放屁。”
“我奉劝侯爷一句,您最好适可而止。”听到有辱少主子的话,这厮也没了好脾气,“为了两国邦交,我才以礼相待。若是侯爷不肯合作,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别吵了。”罗浮权衡了厉害关系,眼都懒得眨一下,“我跟你们走。”
“不许去!”菱梦璃拉住她,眸色深深,“我要带你回启国,我要你嫁给我。你就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谁说我要跟你回去了?”罗浮显然很不领情,“好不容易跳出虎穴,傻子才要回去呢。你别忘了,我和奕王的婚约还在,即便月岘已经死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哪怕有朝一日启国光复了,你认为身为谷月国郡主的我,会和你这位启国的二皇子有将来么?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你要奕王怎么接纳我,你的臣民又会如何看待你。你要娶我?你拿什么娶我!”
“不要跟我兜圈子。我只问你,愿不愿跟我走?”重点在于你是否有心,而不是这满口的幌子。
顿了几顿,罗浮埋深了眸子,低沉沉的说了句:“......不愿意。”整个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心跳,扑通扑通很小声很小声的抗议着。她极力否认。
“你!”颤巍巍的倒退两步,“噗”的吐出一口血来,菱梦璃捂着胸口傻傻的笑,“我明白了,你是存心要我死。”
空气突然凝滞,万籁俱寂的沉默。迎面吹来的寒风,刀子那样的凌厉,狠狠摧残着人的神经。
罗浮强忍着心酸,只是淡而又淡的见他。“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吗?不,不会。你还要报仇,你还要做你的皇子,你还有你的责任,还有千千万万需要捍卫的臣民......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也一样,我根本舍不得那最宝贵的自由......放不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太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赌注。我们不甘于现状,我们追逐着更多和更美好......
即便舍弃了许多,也毫不后悔。一直到发现,那个最好的和最想要的。哪怕所谓的终点,其实还是那个原点。
“主上。”倾弦突然跳入眼帘,仍是单枪匹马毫不示弱,看架势援军尚未抵达,“想动郡主,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月绝郡主。”领头的看不下去了,铁着脸警告罗浮,“您若再不配合,就休怪我等动粗了。”
敢威胁她?罗浮轻描淡写的瞄他一眼,神色清傲冷若冰霜。那人微微一怔,竟没再多言。
“照顾好你家主子。”罗浮看了看倾弦,终是没能多说些什么。就连瞥一眼菱梦璃,都觉得疲惫万分。
“郡主!”倾弦意图阻止。
“让她走。”菱梦璃漠然的撇开脸,再不想多看罗浮半眼,半眼都觉得多余。
“主上?”她不明所以。
“住嘴!”他冷冷的喝着,怒不可遏。
罗浮背对着他,缓步朝前走去。只是心头酸兮兮的,说不清是何滋味......菱梦璃,你我注定了,不是一条路上的......
“蒙古兵”收了弓箭,很快便撤离此处。
原地,倾弦一瞬不瞬的盯着菱梦璃,心想,主上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不过是偏执的想要爱一个人,为什么爱一个人都如此的难呢!
心都留不住,留着人又有什么用?眼底的泪被狠狠逼了回去,菱梦璃终于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心口的伤与背部的伤相比,真真痛得不能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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