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使者腊月初十便来了,带来西夏当地特产及金银珠宝呈给端皇,并上奏端皇,与次日择吉时启程,带和硕郡主前往西夏。端皇下旨,由威武将军张锦成送嫁,又备了十几箱药材和金银珠宝作为陪嫁。云氏也备了十几箱的金银珠宝,又将她平日里所用的胭脂水粉和楚锐给的什么解毒丸及雪莲玉蟾丸都给她带好。小柔哭得不成样子,要跟着前去,被锦禾拒绝了。锦禾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甚是冷静,反而云氏心中不舍,哭的双眼微红。
因为是和硕郡主的身份,所以只能从皇宫发嫁,云氏只能以命妇的身份在宫门外观礼。启程前一天晚上,锦清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整夜,恨不得将自己两世的经验全都说给她。锦禾也是心中不舍,但始终都露着微笑。锦清见到她如此,心里明白,她已经蜕变成蝶。只是再三叮嘱:“遇到什么事,只要能赢,就不要在乎手段是光明磊落还是卑鄙可耻,因为在皇宫里,只有赢才能活着。”第二日,锦禾去给太后、皇后敬茶,行礼。皇太后将自己珍藏都年的玉如意送给她,道:“和硕郡主此去,定要多加小心。”锦禾笑着接下,道:“谢太后恩赐。”然后,有宫里嬷嬷服侍着沐浴更衣,梳了西夏新娘的发髻,换上西夏使者送来的嫁衣,戴上川夏当日送来的李延宗所给的定情信物,又叫西夏使者拿着当日川夏送来的六样聘礼,前去大殿拜别了端皇,在满朝文武的跪拜之下转身离去,在西夏使者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出长长地永巷。锦清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身份礼仪,从慈宁宫出来后,在永巷一路小跑,终于,见着她孤傲如寒梅的背影,大声喊道:“锦禾,记着,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难事笑永远比哭强!”锦禾顿住身子,转过身子,对着锦清甜甜地一笑,转身过去,那眼中的泪水最终没有流出,心道:“姐姐,你放心好啦,锦禾定不会让你失望。”锦清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宫门,心里五味繁杂,映雪追上来,忙扶住她,回了东宫。锦禾走出宫门,就见二哥和三哥扶着云氏站在那里,锦禾盈盈一拜,笑道:“母亲,锦禾走了,您多加保重。哥哥们好好照顾父亲母亲。”说罢,就听见太监道:“吉时已到,请和硕郡主上轿。”云氏泣不成声的看着锦禾,锦禾转过头去,扶着锦成,上了轿子。锦成一路送锦禾出了京城,除了京城,锦禾换上西夏使者备好的马车,对锦成笑着哽咽道:“大哥,我走了,从今儿起,妹子就是西夏李延宗的女人了。”上了马车之后,用西夏话说道:“走吧。”西夏使者对锦成行了一礼,便一路向西疾行。锦禾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锦成看着一路疾行的马车,心里叹息一声,转身回去了。
当天夜里,锦清发起了高烧,不停地说着胡话,把宋允暮吓了个半死,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上了东宫的永安殿,连皇太后和皇后也去了东宫。几个太医把完脉后,唯唯诺诺的说道:“太子妃之前受过大寒,今日又受了寒气,勾起了病根,再加上太子妃心情沉郁,所以才导致高烧,而且,而且……”宋允暮怒道:“而且什么?”那几个太医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子妃已有月余身孕,若是今夜不能退烧,龙子就保不住了。”皇太后大惊,道:“如果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龙子有什么不测,哀家就叫你们全部陪葬!”此时映雪翻开锦清平日放解毒丸的地方,拿出两个瓶子,说:“太子爷,你叫太医看看这药能用么?这是楚师傅原来专程给太子妃调制的药丸。”宋允暮忙拿过来叫那几个太医看,其中有个姓黄的太医,此前在天机宫学过半年的医术,看罢那两瓶药,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爷,太子妃有救了,这两瓶是天机宫的灵丹圣药雪莲玉蟾丸,小的们这就给太子妃服了。”此时,宋允暮的心情才算平复,太后和皇后才放下心来,看着锦清服下那药,太后道:“映雪,这回,你是大功臣,不但救了太子妃,还救了天家血脉。”皇后说道:“黄太医,以后就有你服侍太子妃,日后,太子妃平安诞下龙子,本宫定会大大赏赐。”那黄太医忙跪下谢恩。太后见锦清服完药后,脸色不在潮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有些出汗,说道:“哀家觉得太子妃的烧已退了不少,你们好生服侍,哀家明日再来看她。”静安皇后忙扶着太后回了慈宁宫。
宋允暮见锦清已不在说些胡话,便在一边守着,映雪道:“太子爷可去偏殿歇会儿,由奴婢在这里伺候。”宋允暮道:“不用了,你去弄张软榻来,我在这陪她。”映雪行了礼,便下去置了一张软榻,放在锦清床边,铺好被褥,道:“太子爷,您歇着吧,有映雪在这边上守着。”半夜,锦清醒来,见宋允暮睡在软榻上,拉着自己的手,映雪此时见锦清醒来,问道:“小姐可好些?”宋允暮也醒来了,问道:“清儿可好些?”映雪忙去偏殿叫来太医,几个太医给诊脉之后,心里也松了口气,心道:“自己的这条老命总算是保住了。”当下磕头道:“太子妃已无大碍,腹中龙子也无碍。只需好好调养,只是不可再受寒。”宋允暮此时笑道:“好,你们先下去,回头拟个方子,从用药到食补全部开出来。”众太医便应下,跪安了。映雪服侍锦清换下汗水浸湿的衣服,又给锦清到了杯水,锦清喝了两口,问道:“刚才太医说我腹中龙子无碍,我怀孕了?”宋允暮笑道:“是啊,清儿有了咱们的孩子了,喜欢么?”锦清笑道:“自然喜欢,只是我这生这场病,对他没伤害吧?”宋允暮道:“亏得映雪找出了楚师傅留给你的雪莲玉蟾丸,否则,还不把我吓死?皇祖母和母后也来看过你了,你以后可要小心。”锦清笑道:“我知道啦,你来,你上来抱着我睡会儿。”映雪便知趣的去了偏殿。宋允暮上床抱着她,笑道:“你倒是真和别人不同,人家出汗都刺鼻难闻,你倒好,一股绿茶的香气。我开始以为你用了什么香膏,现在才知道是你自身带的。”锦清笑道:“锦禾身上的薰衣草的香气更浓,离着老远就能闻到。”宋允暮道:“你们姐妹都是如此么?”锦清笑道:“是啊。”宋允暮笑道:“说不定你们前世还真是什么妖精,要不然怎么这么与众不同?今日,锦禾那气质,比当年昊真大公主嫁到南越时还要雍容华贵,若是不说,谁知道她只是个官家庶女?”锦清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宋允暮知她心中难过,便岔开话题,说了些幼时练武时的趣事,才哄得锦清睡了。
第二天一早,锦清还没起床,皇太后就和皇后来了,锦清忙起身穿了衣服,皇太后道:“哀家和你母后不放心你,昨儿晚上可把我和你母后吓着了。”锦清笑道:“是孙媳妇不孝,让皇祖母和母后担心了。”静安皇后笑道:“只要你和腹中的孩子没事就好。”皇太后笑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注意,千万不能再受寒了。”锦清笑道:“孙媳妇谨遵教诲,定会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皇太后笑道:“我和你母后这就回了,你就好生养着,等天暖了再出去转转,最近也甭去哀家和你母后那里请安了,哀家和你母后若是没事,就来陪你说话。”正说着话,内务府的大太监来问:“太子日后歇在那间宫殿?”锦清一愣,宋允暮道:“自然是在永安殿。”那太监支支吾吾道:“太子爷,太子妃有了身孕,是不可以再同房的。”宋允暮道:“那就把偏殿收拾出来。”那太监一愣,看了皇太后与皇后一眼,见两人都没说什么,道:“奴才这就去办。”此时,太后笑道:“知道你们两人感情好,但锦清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允暮也要注意些。”宋允暮也有些不好意思,道:“皇祖母,孙儿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皇太后笑道:“好了,哀家不说你了,你住偏殿就是。”静安皇后只是抿着嘴笑,心道:“这点,倒是像他父皇。”
张承祖也知道了此事,回府便和云氏说了,云氏这才从锦禾走的阴霾中走出,笑道:“都是需要些什么,我明日去看她。”张承祖见云氏的心情又好了些,笑道:“如今锦清在宫中得宠的不行,哪里还需要什么?只要你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就好,千万别提锦禾的事,若提起来,锦清再伤了心神,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云氏笑道:“这个我自是知道的。”第二日,便进了宫找锦清说话,锦清也是十分高兴,和云氏说了一下午的话。
望月阁的六人此时心里依然焦急,入宫已快半月,哪见过太子的影子?那些望月阁的太监宫女嬷嬷们嘴严得很,望月阁以外的事她们什么也不知道。这时,朝中大臣已得知太子妃有了身孕一事,凡是依附锦清的,心中自是十分高兴,只有女儿进宫的那几家有些别扭,心道:“不知自家女儿在宫中怎么样了?”因为进宫还没出月,按规矩,家里人不能进宫探视,所以,只有干着急的份。
转眼间,宫中便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过春节。因为是端皇第一年登基,锦清又有了身孕,所以阖宫上下很是热闹,都忙着排练歌舞,望月阁的六人也被允许除夕夜表演节目,元紫嫣问徐嬷嬷道:“嬷嬷,妃嫔都要表演么?”徐嬷嬷道:“可不是,除了皇太后和太后,连太子妃都要表演。”六人听罢,每日更是勤练自己的拿手才艺,想着自己能在除夕夜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