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红梅含苞待放,小小的花苞殷红如血。
火粟凝眸望着眼前的人,裹紧身上的棉衾。脸上笑意柔和,道:“我想出宫和小毓多住几日。”
南宫熙皱眉沉思,垂眸看向火粟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点头。火粟浅笑倾城,下一刻却落入一个温热怀抱。脸颊被迫贴着南宫熙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声声入耳,清晰可闻。
只是这个曾经期盼的怀抱,是冰冷的。
如雪如冰,无一丝温度。
南宫熙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却依旧觉得不够。
“早去早回。”这是南宫熙在火粟离开前,耳旁呢喃轻语的最后一句话。
……
灯笼高挂,晚霞漫天。
火粟裹紧身上红色棉衾走进这家客栈,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小二笑殷勤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不停擦拭着光滑的桌面,开口问道:“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先上两盘小菜吧。”火粟默然开口。
“好嘞!姑娘你稍等!”
落日半露,客栈内大多数尽是赶路至此,走的累了,只想开个房间留宿一晚,人并不多却也不算少。自认文人墨客的食客三五一桌,饮酒做乐,吟诗赋词。长相粗旷浓眉大眼的壮汉,点上一桌子菜啃的满嘴油光。
却无一例外,在火粟进门一瞬,目光便已经被引走了。
江山美人,君子所爱。
众人极有默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浓眉壮汉鼓着胆子坐到了火粟对面。挠头憨笑道:“不知鄙人可能有幸和姑娘一桌?”
火粟慵懒的抬起眸子,视线掠过壮汉,并未多说。
壮汉急忙粗声粗气的拱手道:“多谢姑娘。”
“谢什么?”火粟抬眸问道。
壮汉语塞。
另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清秀男子起身,青衣墨发,颇有书生气。折扇收拢,长身玉立下颚微扬,深情默诵道:“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火粟眉角微挑,目光掠过青衣男子,只一眼便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继续拨弄着杯中茶水,茶水颜色微黄。
倒不是火粟高傲,只是这男人说的话她半个鸟字都没听懂。
角落处,另一名华裳男子紧接着起身,腰间玉佩随男子的动作碰撞,玉声清脆。华裳男子收拢手中折扇,举杯朝着火粟的方向,一口喝干杯中茶水,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姑娘随意。”
火粟眉角轻挑,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继而,倒了一杯茶继续拨弄。
经过几人,火粟倒发现这折扇就是装b者必备。
不过这次折扇装b者没在起身,而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手中长剑轻握。身材修长面容清雅,握着长剑对火粟一鞠躬,笑道:“不知姑娘可需要一个保镖?”说着,目光轻蔑的看着另外几人。
壮汉本就浓眉大眼一副恶人相,当下脾气也上来了。一拍桌子站起身,厉声斥责白衣男子“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不就是个江湖客也敢跟我们镖局抢生意!还保镖?哼!下辈子吧!”
华裳男子紧接着开口,语气略微不满“这位兄弟,家父就曾托一家声名远震的镖局送镖,却不曾想镖车半路被截,家父追其责任,镖局竟还据不认账。”
“那是你自己没找着好的,光听了有些所谓江湖人士的传言了。”壮汉双手抱胸昂首挺胸,眼带挑衅的看向白衣剑客。
华裳男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反驳道:“兄弟这话可就不对了,家父又岂会将贵重物品托付于宵小之徒,这些银子,家父还是花的起的。”
青衣男子皱眉起身,拱手开口道:“这位公子,古人有云,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令尊既有这般家财,何不多多救助穷人?也算是积了阴德,必会有福报的。”
华裳男子冷眼看向青衣书生,眉间满是不屑,语气不善“公子的意思是说家父若是不积阴德,必不会有好下场?”
壮汉闻言,冷眼看向华裳男子,又收回视线下巴高高扬起,没好气的开口“不就是有两个破钱,得意什么?”
“那也总比有人没有的好呢?”白衣剑客视线瞥向青衣书生。
书生脸色咻的一红,壮汉看向白衣剑客,怒声道:“你这人当真是不可理喻!”说罢,已经朝着白衣剑客走去。
剑客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对壮汉。两人打作一团,木桌尽损,碗碟瓷器碎了一地。
书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开口劝道:“出门在外自当是以和为贵的……”
华裳男子冷眼瞥向书生,翻了个白眼,笑道:“让他们打呗。”说罢,捧着茶杯笑眯眯的坐到了火粟对面。书生看见华裳男子的举动忍不住一愣,默默的捧了杯茶坐到火粟另一边。
饶是火粟也忍不住嘴角轻抽,现在这乱作一团的情况是几个意思?
当小二端着托盘出现时,所见情况已是如下——
壮汉转攻书生。壮汉听的抓耳挠腮,就差没骂爹骂娘了。秀才说的眉飞色舞,脸色焦急。秀才遇上兵,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
华裳男子对于白衣剑客抓咬啃挠,无所不用其极。白衣剑客提着剑四处躲避,白衣破损,气的暴跳如雷。
只言片语不合,便会转换对象攻击。
小二完全是处于丈二和尚的状态,捧着托盘一脸迷茫。看向其他围观的食客,只见那些食客极为默契的瞥了眼火粟,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身着白衣的玉面男子摇着纸扇从门外而入,笑颜如花。走到火粟桌前,毫不客气,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人乱作一团,半饷才啧啧嘴目不转睛到底称赞道“红颜祸水。”
火粟懒洋洋抬眸,眸中寒光闪烁。
魏如风猛的哎哟一声,手中茶杯陡然落下,一声脆响碎片满地。魏如风小脸都纠到了一起,虛眯着眼睛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放到火粟面前,皱眉疑惑问道“皇后娘娘居然还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当然是为了对付某些出言不逊的东西。”火粟冷眸看向魏如风。
魏如风虎躯一震,默默的低下头喝茶。然后又默默地捧着茶杯,笑眯眯的看向乱作一团的几个人。陡然发现,这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来者不善。
火粟柳眉微挑,心下邪念一生。
伸出素白玉手抚上魏如风捧着茶杯的手,硬生生止住了魏如风想扔掉茶杯的冲动,眼带威胁的看向魏如风。转而又提起茶壶,极致贤惠温婉的帮魏如风倒满茶。
某人的身躯抖如塞康,看着不停逼近的几人,老泪纵横,真诚至极的忏悔“在下真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打扰这位雅兴。在下这便离去这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