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缭绕佳人作陪,茶香丝丝浮在鼻尖。茶水碧绿,几片茶叶在水面轻漾。茗烟缭绕,茶香溢人。
火粟一手托起茶杯,用茶盖漾开水面两片茶叶,眼角高挑凝视着对面异常淡定的魏如风。
魏如风笑眯眯的端起茶杯,一口喝掉半杯茶啧啧嘴,禁不住连连称赞:“这清桂苑的茶真好喝,美人也明媚动人还带一丝娇蛮……”魏如风一手接住迎面飞来的绣花鞋,才略显无奈的吐出后半句。
火粟眼眸微斜,余光扫见无媚红裙张扬的走来,独独缺了脚下一只红色绣花鞋。
无媚在火粟身边坐下,拍了拍桌子,对着魏如风横眉竖眼冷嘲热讽:“你怎么又来了?原来你竟然是拿扫帚都赶不走的人啊?哟哟,真没看出来。”闻言,火粟唇边带笑,挑眉朝魏如风看去。
魏如风掩嘴轻咳两声,对着无媚拱手尴尬解释道:“无媚姑娘为何总是为难在下呢?再说小毓姑娘也是同意在下留下的。”说罢目光转向一身白裙翩然而至的小毓。
小毓提着白裙姿态优雅,淡若自然的在两人身边坐下。对着无媚火粟两人微微一笑,柔声道:“小毓听说你们都在这呢,这才过来看看呢。”对某人期盼的目光视若无睹。
火粟唇角轻扬,无媚则是直接笑趴在桌子上,好半饷才抬头看着魏如风,嘲笑道:“我说魏如风你就别装了吧?你看连小毓都懒得理你了。”
这时,魏如风看向最后一根苗子。狗子从楼上脚步匆匆的下楼,在楼梯处皱眉环视四周一圈,才发现火粟。一脸惊喜,加快脚步冲到了火粟身边,微笑着站在火粟身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火粟,眼里几乎只有火粟。
无媚白眼直翻。魏如风摇头深深叹一口气感叹“看来这清桂苑当真是不欢迎在下。”
“所以你快走吧!眼不见心不烦。”无媚大咧咧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斜眼看向魏如风。
魏如风拱手一笑,翩然而立,笑眯眯的说道:“所以日后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讨得几位姑娘的喜欢,也好不被赶出这清桂苑。想来鄙人孑然一身,居无定所,在这南国又无亲戚,所……”
“你这皮是牛皮做的么?真厚!”无媚嘴中茶水一喷而出,瞪大眼睛看向魏如风,一脸真挚的开口打断魏如风的话。
火粟依旧保持着浅笑,轻声开口:“魏公子若是想继续找死那便留在这清桂苑吧。我相信无媚姑娘必然会好好招待魏公子的。”说罢,拉着狗子云淡风轻的转身离去。
无媚双手托腮眨着眼睛,一脸纯真的看着魏如风,只是这张艳丽小脸怎么看都像是一脸坏笑。魏如风虎躯一震。
入夜,房顶。
火粟一声冷笑,红裙如血双颊似玉,似笑非笑的开口:“原来魏公子时喜欢夜半爬墙?当真是好兴致。”
魏如风依然是一派翩翩公子哥的作风,拱手笑道:“皇后娘娘缪赞了。”
“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个称呼给我换了?”
“如风乃一介草民,怎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讳呢?”
“那你应不应该告诉皇后娘娘,你是怎么知道族谱在哪的?”
“如风不知。”
火粟银牙紧咬朱唇,这人说话还真是气人,难怪无媚老喜欢拿东西砸他。折扇、珠钗、板凳、石头、花瓶、瓷器、现在都已经进化到鞋子了。
魏如风急忙一脸惊慌的劝道“皇后娘娘若是咬破这么好看的一双红唇,鄙人怎么向北王交待?”
“你跟北御翎又是何关系?”火粟话锋一转。
魏如风不慌不忙的回道:“鄙人蒙北王厚爱,也不过是负责捉住天牢逃跑的犯人而已。”
“所以说言下之意是说我是犯人?”火粟挑眉,冷傲不驯表露无遗。
魏如风依旧低着头,拱着手正要解释。火粟清丽小脸已经到了魏如风眼前,脖颈被两只冰凉手指紧紧扣住,耳畔响起清冷至极的声音“说,族谱最后一页在哪里?”
“不是早已被娘娘燃成灰烬了么?”因为嗓
因为嗓子被扣住,魏如风脸色通红,声音憋的跟鸭子叫似的。
火粟手指紧了紧,红唇如血挑眉看向魏如风,沉吟片刻,冷声自唇边溢出“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真的不敢保证某一天会误伤魏公子。”说罢,手指一松。
魏如风捂着脖子咳嗽好半天,脸色才稍微好了点点。
火粟蹙眉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皇后乃千金之躯,鄙人一介草民……”
“收起你那没用的废话。”火粟冷眸一扫,阴鹜嗜血。垂眸沉默片刻,转身跃下房顶。
魏如风摸着自己依旧留着红痕的脖子,唇边笑意似有若无,眸光深邃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低声呢喃道:“真的是很像呢。”
火粟连夜赶回皇宫。
到的时候南宫熙早已坐在房中,一身黑衣冷冽冻人,黑眸深邃如墨。目不转睛的看着火粟,沉默片刻,只轻叹一口气说道:“回来了就早些休息吧。”
南宫熙与火粟擦肩而过的一瞬,火粟眼帘低垂动了动嘴,只字未吐。耳畔却传来幽深轻叹,呢喃问道:“恨我吗?”
“不敢恨亦不想恨。”
“可是我恨我自己。”
说罢,黑衣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火粟望着浓浓夜色出神,轻叹一口气关上门。
……
宫中大多人是知道火粟的身份的,就算偶尔有不认识的宫人冲撞,听见其他宫人低声解释,也会变了脸。一脸惊恐的看向火粟急忙跪下求饶。
于是,火粟在南国皇宫中举步无阻。
这天,火粟闲的无聊,遣退身边宫人只身一人踏在卵石小路上,任由凹凸不平的路面扎在脚底,却觉得心中少了些阴霾。顺着卵石小路走到头是一片竹林。竹叶枯黄堆满地面却没宫人打扫。
火粟又穿过竹林,面前只有一条狭窄的石路,只有两人宽。石路尽头是一间在普通不过的木门,小小的宫殿矗立,地面铺满落叶空中尘土飞扬,尽显落寞。
驻足停在木门前,敛眸沉思片刻,推开木门小步走进小小宫殿之中。
小院中枯草丛生,破败不堪。侧殿纱幔层层叠叠在加上门窗紧闭,昏暗一片。纱幔后是一张古床素色,薄被叠的整整齐齐。正殿中只有一座佛像,足有半人高,金色弥勒佛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刺眼。
跪坐在佛前蒲团上的中年女子发髻高束,只插一只木簪在发间,佝偻着身子背影消瘦,嘴中碎碎念着什么。
走到面前才发现这中年女人脸色蜡黄,手中执一串佛珠,念经颂佛。
火粟不自觉的想到了北御翎道观中的和尚,这平心静气倒真有几分相像。唇边又划过一抹冷笑,古代人都是这么一碰见事情就会求神拜佛么?迂腐。火粟暗自嘲讽。
中年女人睁开眼睛,双目无神,空洞的视线望向殿前的佛像,脸上闪过几分悲戚几分苍凉。
“请问,这里是何处?”火粟忍不住想跟这个女人搭上几句话,哪怕几句也好。
女人丝毫不理会火粟,只是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空洞无光的双眼只望着佛像的方向出神。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火粟蹲在女人身边,伸出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这才发现这女人竟是个瞎子。
火粟忍不住幽幽叹气。
女人颤巍巍的伸出手,摸索到火粟的手,轻轻颤抖的手指在火粟手心上写下两个字:冷宫。
火粟一惊,迟疑问道“你……是哑巴?”
手心上又写下一个字:是。
火粟微楞,仔细打量起女人来。蜡黄的脸如同一张风干的枯黄纸页,五官平平的脸上皱纹横生,嘴唇微微颤抖着,鬓发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