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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未停的大雪,让整个皇宫蒙上一层迷蒙的白色,清冷入骨。

北王近半月来,日日沉迷凤仪宫,不理国事。

人人皆知。

火粟便成为世人嘴中祸国殃民的妖姬。

夜幕昏暗,鹅毛大雪朦胧了视线,飘然落下,转而消失在静谧无垠的黑夜中。偌大的凤仪宫中,枯黄的烛光洒落在案桌上,堆了半桌的明黄折子如同巨石一般压着,火粟着一身简单的素衣长裙,长发只用木簪挽在脑后,松松垮垮。眉头轻皱,认真审视着桌上的每一份公文,执笔落下。

静谧的房中仅仅两人。

火粟放下手中毛笔,起身。

掀开层层纱幔,走到床边,凝眉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北御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那张精致绝世的容颜,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带着无尽的心疼。

狗子双手端着托盘从殿外走进,静静的立在火粟身后,不去打扰火粟。

收回手,火粟神色平静的接过托盘,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执勺,浓烈刺鼻的药汤味在侧殿中蔓延。

狗子坐在床头扶起北御翎的上半身,火粟用勺子拂开了药汤表面漂浮的药渣。轻车熟路将勺子往北御翎嘴中送去。盛满药汁的勺子刚刚送到北御翎的唇边时,魏如风从殿外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火粟双唇紧抿,旁若无人的将药汁送进了北御翎嘴中,又急忙拿起托盘中的白色锦帕擦去北御翎嘴角溢出的药汁。

魏如风看了看整洁的案桌,在看向火粟时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火粟眼中笑意柔和,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药草味,却让火粟忍不住鼻尖微酸。就算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火粟也绝不会允许北御翎在自己眼前死去。

魏如风喝了杯水,在桌边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双眼轻闭,略显疲倦的开口道:“这朝中倒是开始闹起来了,以丞相孙易为首的一批官员,怒斥皇上终日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当真不能为一国之君,看来当皇帝还真是不容易。”

火粟将药碗放回托盘中,狗子动作轻柔的将北御翎的身子放好,又端着托盘出去了。

火粟擦了擦手,在魏如风对面坐下,提着细颈长嘴的瓷瓶给自己倒水,漫不经心的说道:“杀无赦可好?”

魏如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笑道:“皇后娘娘,您那残暴的性子就收敛些吧,将来带坏了孩子怎么办?”

火粟垂眸喝着水,沉默不语。

魏如风也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后又看着火粟,柔声劝道:“你也休息休息吧,就当是为了孩子也好。”

火粟端着茶杯的指尖微颤。

许是有了魏如风,火粟也稍稍放了心,带着狗子漫步在御花园中。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狐裘从雪地而过,不留痕迹。火粟走到梅树下,情不自禁的伸出青葱玉指,指尖触到被薄冰包围的艳红雪梅。阵阵寒意从指尖流入心扉。

狗子站在一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北御翎,你不会死的,对吧?火粟心中苦涩交加的想着。

漫天风雪在火粟眼中缓缓汇聚成一副副熟悉的场景,如同走马观花般,从眼前瞬闪而过。北御翎从初次见面的妖冶绝世到如今的卧床不起,火粟历历在目。

耳旁突兀响起由远而近的气喘声。

火粟转过头,只见身着淡紫长衫的和尚气喘吁吁的朝火粟跑来。

此时不应该称之为和尚,应当是袁文宇,前朝皇后楚氏所出,名正言顺的太子。袁文宇有北御翎所赠的玉牌,若谈及进宫,绝不成问题。

袁文宇跑到火粟面前时,白皙的脸庞因为过度运动而泛着潮红,视线落到狗子身上时,依依不舍的看了好久才移开目光。皱眉看着火粟问道:“皇上他现在在哪?”

火粟蹙眉不语。

“我找来了名医替他诊脉。”袁文宇急忙解释道,指了指立在凉亭中的蓝色身影。

火粟顺着袁文宇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凉亭中立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蓝色素衣老者。老人远远的对着火粟微笑,朝火粟拱了拱手,。

“他是哪来的?”火粟蹙眉问道。毕竟此时北御翎重病绝不是个好事,若是流传出去,对北御翎百害而无一利。

袁文宇急忙解释道:“这是前朝的御医,后来南北两分天下,前朝之人大都早已隐居了,这老御医跟我关系颇为不错,应当是没问题的。”

“那你不恨北御翎吗?”

“他也是受害者,何来恨不恨?”

火粟浅抿薄唇,陷入沉思。

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火粟带着二人到了北御翎床前。

老御医一刻也不停留,坐在床边替北御翎诊脉。

一分一秒的等待对于火粟几人来说都是无边的煎熬,最终结果老御医也只是叹气,捋着胡须摇头。火粟紧咬着唇低下头,魏如风和狗子的神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袁文宇亲自送老御医出了宫。

火粟端坐在床边,神色落寞,双手握住北御翎放在床边,依旧冰凉刺骨的手。

魏如风起身理了理长袍,揉着太阳穴说道:“我在出去看看,肯定还有转机的。”

火粟放开北御翎的手,重新坐回案桌边,小太监又重新堆了一摞公文。火粟认真审视着公文,皱眉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孙易?杀了吧。”

魏如风吓的险些栽倒在地,抚着胸口苦笑:“不能这么做。”魏如风耐心给火粟继续分析道:“孙易是朝中重臣,且是第一个说北王沉迷美色的人,若是孙易死了,朝中定然会动荡不安,到时人人自危,如此一来,对北王百害而无一利。”

火粟眼都未抬,沉声问道:“那怎么办?”

魏如风拧着眉头重新坐回凳子上,陷入无边的沉思中。

日复一日。

火粟一如既往的喂北御翎喝药,替他擦去唇边溢出的药汁。

而此时,当手腕被北御翎冰凉刺骨的手掌握住时。

火粟身体一僵。

手中瓷碗滚落在脚边,碎成瓷片。

北御翎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脸色苍白,就连嫣红的绝世红梅也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印在北御翎苍白的眼角上,触目惊心。北御翎的手腕终究是无力的从火粟手腕上落下,虚弱的笑道:“爱妃这是转性了?”

火粟鼻尖微酸,眼前的北御翎失去了往日的妖冶,虚弱的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般,惹人心疼,火粟努力的弯起唇角。

北御翎伸出手指划过火粟的唇角,笑道:“别扯了,这样比哭还难看。”

袁文宇和狗子几乎是以风一样的速度冲到北御翎床边,两个人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你还是回来了,皇宫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我不想锁住任何人,若是你要走,整个皇宫不会再也人拦着。”北御翎看着袁文宇两人说道。紧接着北御翎重重的叹一口气,看着袁文宇笑道:“你的孩子我确实给你找回来了……”

北御翎带着安详的笑意,手指再次从火粟手腕上无力滑落。

火粟垂下眼帘,紧紧握住北御翎滑落的冰凉双手。

北御翎不会死,她坚信。

狗子和袁文宇的关系不言而喻。

而父子俩却只是对视一眼,如同陌生人一般各坐一边,火粟并不想过多干扰两人的关系,只是坐回案桌边继续审阅公文。

袁文宇沉默良久,走到火粟身边劝道:“你先休息休息吧,你还有孕在身。”

火粟微微抿唇,默然的站起身。

袁文宇代替火粟坐在了案桌前,熟练的打开公文,开始批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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