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揉揉隐约有点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卓儿,别人你可以隐瞒,可休要拿话搪塞你爹。”
“没有搪塞,这是事实。”
“事实?先前怎不见你讲?”
“时机不到啊,爹爹。我本也以为那白胡子爷爷靠不稳妥,可姑父跟我说,端正月,机缘合,我这才信了。因他和那白胡子爷爷说的差不远。”
李光弼想了想,李战卓的变化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不言语的他自听了鹰传来的这句话,便开始变得开朗起来。
李战卓,他的儿子,一个奇迹般神秘存在的小孩,究竟在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李光弼费力去想,却仍理不出头绪。
“姑爷,夫人请您去前厅叙话。”李夫人的婢女盏儿在门外唤道。
“爹爹去见你祖母,你早膳尚未用过,回房用去吧!”
“是的,爹爹!”李战卓早知祖母因何事找他爹了,因此格外乖巧地回道。
李光弼去到前厅,发现只李夫人一人坐于厅内一侧的椅子上,于是问道:“怎么就母亲一人,慧心呢?”
“我将她支开了。”李夫人指指身旁的椅子,道:“过来坐吧,我有话说与你。”
李光弼心中纳闷,有什么事竟不能当着妹妹说?
“儿啊,你是契丹人的后裔,契丹人爽直,说话做事向来不掖不藏直来直去。”待李光弼坐下,李夫人忽然正色道。
“母亲有事,直说无妨。”李光弼直觉母亲要说的与他心中疑惑的是一件事。
“好!那我就直说了。”李夫人直看着李光弼,“儿可曾想过续弦?”
见李光弼皱起眉头不语,李夫人又说道:“卓儿今早在卧房说的那些话,不知你听了相信多少?总之,我看那唤做秦心月的姑娘不错,眼底干净,性格直率,心地想必也不坏。”
李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期待的看着李光弼,想从她那素来沉默寡言的儿子嘴里听到哪怕一句心里话,可是,回答她的仍旧是沉默。
眼见李光弼如此,李夫人忽然一语惊人道:“儿啊,为母这回非为你当家不可了。待我问清秦姑娘家世,便谴媒人去她家提亲。”
“啊?”李光弼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人刷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将面前矮几上放的两盏茶悉数打翻在地。
“母亲,这事姑且先放放吧。”自从李楷洛死后,李光弼对家人态度柔软了许多,特别是对李夫人,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这回,事关婚姻,况且,他从来不曾忘记过李战卓的母亲,又让他如何再娶?
“祖母,爹爹不肯相信卓儿。”李战卓此时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指着李光弼一口的哭腔。
“卓儿?”这孩子不是回自己房内用早膳了?
“祖母,你一定要相信卓儿……卓儿不要娘亲再离开卓儿,那样,那样……卓儿便永生不再开口说话。”李战卓伤心欲绝似的扑到李夫人怀里,呜咽着。
“乖孙儿啊……好,好!祖母相信你,你爹也信你,祖母绝不会让你娘亲走,绝不会啊。你爹爹若是瞒着我赶走你娘亲,那……那……那祖母我也不认这不肖儿了……快别哭了,啊!”李夫人抱住李战卓,眼带埋怨地狠狠瞪着李光弼。
李光弼看着抱住哭成一团的祖孙俩,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
怎么会?名动大唐的将军,临淮一郡之主,居然被老母和幼子逼迫,强行让他答应续弦。而且,对象居然是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女子。除却姓名叫秦心月,他李光弼压根儿连那女子的样貌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