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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老妇人,还未进院子,千虞便听见兵刃交接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想这章邯往日里那副气定神闲的儒雅清隽模样,怎么如此莽撞。韩信还伤着病着,现在就与他比试,这么等不得?她急急的推开院门,才发现是蒙二和张述两个在切磋。千虞不由轻笑了一声,暗骂自己又小人了一回,想就算是韩信自个儿想舒舒胫骨,章邯也会拦下的,哪用得着她来瞎着急!

在院中未见到章邯和韩信两个,想是这两人还在偏屋叙话。她摸不准韩信有没有起身,不好进去,便在那枯树下面择了个地儿立着,看蒙二、张述你一招来我一招往。

蒙二比张述长上二十几岁,又是在战场上滚过十几遭的,无论是剑术上还是气势上都比张述强上许多。饶是千虞这般只习得空架子招式的娃娃,也看得出张述完全是被蒙二压着剑式在走,边守边退。不多时,两人大笑一番,划了个收式,将剑藏入剑鞘。然后便听张述将蒙二的武艺称赞了一番,而蒙二笑呵呵的受了,抱拳回道:“承让!”

两人过来向千虞见礼。

千虞盈盈笑着回了礼,接着戏谑道:“蒙二叔这可是在欺负一个小辈?”

张述笑着帮蒙二辩解,道:“小姐说笑了——前辈特来指点在下,哪算得上欺负!”

而蒙二拍拍他的肩,爽朗一笑,向千虞道:“少爷和韩家小子谈的那些文绉绉的玩意儿好没意思,我这才扯了张述小子来练练身手!”

“蒙二叔这可是在怪阿信怠慢了?”

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戏谑。千虞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麻衣如雪,一个青衣如烟,翩翩然立于台阶之上。

千虞在四岁前,觉得蒙放这娃娃长得当真不错,骨骼清奇,剑眉下一双自夫人卜香莲处得来的凤眼熠熠生辉,待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必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在四岁后,觉得秦婴这般谪仙之姿,衣袂翩翩,无风自摇,还未长开,便能一笑倾城且倾国,若长大了,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待见了章少荣,觉得那青衣如烟笼雾,模糊了他的眉眼,粗看是一身儒雅书生气,观之可亲,细看却如冷月在云端,心隔天涯;可等见了韩信,觉得那一身麻衣如雪,正如他傲骨冰清,却偏偏揣着颗丹心,最是重恩重义。千虞将四人在脑海里想了一圈,嗯,都生了副好皮囊。幸好,她只爱秦婴那个调调的,也只被他那一身风华迷得七晕八素过。

千虞自顾自的在一边思量比较。而章邯听韩信笑完,见蒙二因背后说人被撞个正着而脸色尴尬,便笑着替他回道:“阿信严重了,我们说的那些么东西可不是文绉绉的玩意儿吗?”

众人又是说笑了一番,才互相拜了别辞去。

马车停在客栈门前时,章邯三人才发现韩家离这里实在近得很,这日后要是再去寻韩信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千虞刚跳下马车,便有个侍卫打扮的青年男子迎上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单膝跪礼。

“赵宏,你怎么来了?”千虞看清了了来人,很是高兴,笑着免了礼。

说来,这叫赵宏的侍卫千虞倒是熟得很。秦婴向来宠着她和蒙放,往往得了些稀罕物,便会差赵宏送来。这样,一来二去,他和蒙府上下倒都熟识了。

赵宏起身,对着章邯和蒙二又行了一礼,才对千虞笑道:“殿下前些日子得了个上古残局,怕小姐在军中会无聊的紧,便遣我随太子殿下的家书一道捎来,给小姐解解闷。可我到了上郡,才知道小姐已经随章校尉上路了。于是,我接了太子殿下的回书,便急急的追来。呵——幸好被我赶上了,要不枉费了殿下的一番心意,少不了我一顿好罚!”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用上等雪锻包着的布包,用双手呈给千虞。

千虞笑着接过,回道:“就你家殿下那等秉性,哪里会责罚了你去?”

赵宏“呵呵”憨笑了两声,右手抓了抓后脑勺,道:“我自然是知道殿下不会责罚的。我这样说道,不过是想以此来衬托我一路上快马加鞭赶来的急切心情罢了。”

“你这话倒是有趣得紧,哪日我得了空,若想起来了,定会把它当笑话说与你家殿下听一听,让他也跟着乐一乐,这岂不是更好?”

“小姐这等贵人,得空的时候本来就少,何必还来与我计较个一二,”赵宏自然知道千虞是在说笑,随意应了句,便接着正经问道,“殿下那边还等着我回信,所以不便耽搁,小姐可有口信要带给殿下?”

千虞想了想,对蒙二耳语了一番,才对赵宏笑道:“过不了多久我就也回咸阳了,倒没什么话带给他。而在军营的这些日子,当真都被我玩闹去了,只得一日来了兴致,作了幅《骏马图》,你便帮我带回去,当作回礼吧!只是这上郡比不得京上,画笔纸墨都粗鄙了些,让殿下莫怪。”

正好,蒙二得了吩咐,刚将画卷取来,递给千虞。千虞接过,转交给赵宏。

赵宏小心的接过,笑着回道:“小姐说笑了——既然是小姐作的,那自然是好的!”说完,他又与三人行了辞别礼,翻身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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