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秋天过的似乎特别快,昨日窗外还是满目的枝叶,今日却只剩下秃秃的枝头。而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我一直都在想着那个人,想他的一切,想得心中发疼。但我很少梦到他,虽然有点遗憾,但我总自我安慰地想:没梦到,就代表他还好好活着。抱着这个信念,我反而不期望梦到那个人了。只是默默想他。可是,是不是想得太多,过犹不及了呢?我有时会忽然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一会儿,那俊秀的面庞又会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我就会笑着想:也许这样下去,不等见到他,自己就得先犯了相思发了疯。
可这天晚上我清晰地梦到了那个人。我看到他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崖上,轻柔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点凌乱,他的脸庞还是那么俊秀,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就象春风一样暖着我的心。他就那么高高地站在那里,对自己温柔的笑,头顶,是蓝得透明的天,看不到太阳在哪,却有祥和明亮的阳光充满天地,那个人,就象那阳光的一部分,璀灿地发光。
我急急地叫:“忆轩---忆轩------!”但那个人不回答,他只望着我笑,笑容美得让我绝望。我觉得心都绞痛起来,拼命叫着他的名字,拼命想靠近他,但腿却沉得象灌了铅。、
最后,我是被睡在屏风后的奴儿叫醒的。醒来时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睁开眼见到奴儿手中的烛灯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线和奴儿担忧的眼神,我不知怎么,一下就流出泪来。奴儿顿时懵了,只有不知所措地拍着我的肩,低声问:“娘娘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知道自己实在有点失控,可心里就象被掏空了一样绝望,梦中的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我为什么觉得那样难过?明明只是深秋的天气,全身却象浸在冰雪里一样开始不停地发抖,我死死抓住奴儿的手,想说什么,却抖得牙都咯咯作响。
奴儿似乎被这样的我吓住了,本能地用被褥裹紧我,急急地道:“娘娘,怎么了?哪不舒服?别怕。奴婢马上叫御医来。”我使劲摇摇头。只是拉住她的手不放。奴儿忽然有点明白了:“娘娘是不是想皇上了?”听到这句话,我全身震了一下,却慢慢不再发抖,摇了摇头终于清晰地道:“不,我只是做了噩梦,梦见一个旧识。”
奴儿侧过头,抹了抹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快乐。可是,皇上对您这么好,您为什么不能试着对他笑一笑?”我认真地看着她,幽幽道:“奴儿,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只是你不懂。”奴儿叹口气,耐心地劝慰我再次睡下,才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开口道:“娘娘,别怪奴婢多嘴。皇上已经整整三天夜宿在景德宫了,再这么下去奴婢恐怕。。。。。”奴儿低下了头,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我当然知道奴儿在害怕些什么。凤后从来都是个娇纵的女人,而我这个深受皇宠的汉妃更是凤后的眼中盯,肉中刺。如今昊帝连着三天御驾景德宫,或许传在后宫那些嫔妃耳中则代表着我这个明不正言不顺又来路不明的汉妃被打入了冷宫。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抚慰道:“傻丫头,别怕,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的。”奴儿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道:“奴儿不怕,奴儿只是希望娘娘能够快乐起来。如果不是娘娘,奴儿恐怕早就。。。。。”
我坐起身来,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奴儿眼角未干的泪痕,思绪回到初次见到奴儿的那一天。那是数月前的春天,无意中经过御花园正好撞上因一时大意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凤后手背上而遭凤后鞭打的奴儿而冲动的出面阻止并且将奴儿收入自己的名下。不管面前的人知不知道,自己从不曾将她当作下人看待。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我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开口道:“明日去请皇上来吧。”还是不忍心面前的人因为担心自己而流露出如此不安的神情。既然这是她想看到的,那我又何必坚持着什么。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他的妃子,不是吗?
“是,娘娘。”奴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起头望我,语气中掩不住的兴奋,道:“娘娘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奴婢就去请皇上来探望娘娘及小皇子。”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