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生日过后不久,就是探春的生日了,探春的生日在三月,正在三月三日上巳节,这日正是这里的女儿节,也是情人节的意思,各家的青年男女都要在这一天到附近的河边洗除邪秽,其实是方便青年男女间见面交流,这天对寻常人家可谓是个热闹的日子,但是在贾府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因为贾府自来礼法森严,即使是这样的节日也只是让家里的女儿在自家花园的流水边意思一下而已,因为是贾母的意思,所以大家也都无话可说。
这日探春刚刚起床洗漱着装完毕,迎春惜春就过来给探春贺寿了,三姐妹着实玩笑了一番,看时候不早了才赶忙去给贾母请安,到了贾母房中时,宝玉黛玉和宝钗都已经坐在那里了,三人磕过了头,给贾母等人请过了安,几姐妹也见过了礼,一起吃了早饭,也没人说起探春的生日,倒是贾母吩咐众人到水边要小心水气,一行人遵命到了花园的流水旁。
“林妹妹,你看这水多清透啊,里面的鱼儿也好,你看它们游得多畅快啊!”宝玉跟在黛玉身后,小声的和她说笑。
“二哥哥,今天是三姐姐的寿辰呢?你都不记得了吗?”惜春看着宝玉只顾着和黛玉玩笑,不悦的说。
“三妹妹,今儿是你的生日,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大姐姐生日是一年的第一个节日,林妹妹的寿辰是花朝节,你的就是上巳节,咱们该看看到底是不是咱们家的姐妹们把节日都占了去了,呵呵……”宝玉笑着说,探春等人知道他是怕热闹了探春,冷落了黛玉,也都不答言。
“三妹妹,你生日怎么也不说一声,不过正好,我这些日子都在练刺绣,近日绣成了一个牡丹香袋,正好给你贺寿了,呵呵,姐姐的手艺也不好,你可别嫌弃啊!”宝钗笑着拉着探春的手,解下了怀中的一个精致的牡丹香袋,亲手系到了探春腰上。
“谢谢宝姐姐了,这么精致的香袋,给了我太糟蹋了。”探春看那香袋绣的十分精致,怕宝钗是要有大用的,其实众人心中都知道,宝钗练习刺绣是为了选秀入宫,这香袋恐怕是向上交差以显才艺的。
“呵呵,三妹妹不必这么客气,这些小东西不值什么的,妹妹好歹收下,也是姐姐一片心意。”宝钗笑嘻嘻看着探春,惜春则高兴地说道,“还是宝姐姐好,等宝姐姐明年生日,惜春给宝姐姐也绣个好的。”
“傻丫头,你的再好怎么及得上宝姐姐这个。”迎春拉着惜春,也开心的望着宝钗,很明显,宝钗一个香袋不仅给了探春面子,也博得了迎春惜春的好感,倒是探春自己不是很在乎这些。
继宝钗的莺儿之后,平儿、鸳鸯、袭人、晴雯等丫头也都给探春磕头祝寿,探春赏了每人一包百香堂自制的香料,这些香料都是探春从现代带的方子,让文芳的妻子赵氏和一对儿女学着制的,袭人的是牡丹花香,香气浓而不烈;晴雯的是芙蓉花香,香气似有似无;平儿的是兰花花香,香气深远悠长,鸳鸯的是桃花花香,香气淡雅芬芳,其余众丫头也都得了自己喜欢的香料,开心的拜谢探春。
众人都谢过探春,大家不过在水边呆了一会儿应景,黛玉等人就受不住水气纷纷要走,大家一起回到了李纨的住处,刚一起玩闹了一会儿,黛玉的紫鹃就送来了一把苏州的纸扇,原来是黛玉送给探春的生日礼物。
“林姐姐,这是你画的画儿?这字也是你写的?”探春接过紫鹃奉上的扇子,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纸扇上的字画都像是黛玉亲笔。
“是啊,三姑娘,这可是我们姑娘昨天特意画了一天,给姑娘的礼物,这纸扇可是姑娘从南边带来的,咱们这边纸扇虽多,但始终及不上南边的精致秀气,我看了都好喜欢呢!”紫鹃笑着解释。
“三妹妹,别听她瞎说,我不过是随意几笔,三妹妹只管先收着,等我回家的时候在给你带好的。”黛玉笑着说。
“让我看看,林妹妹的字画是怎样的啊?”宝玉一听是黛玉亲笔,早就将纸扇拿过去仔细看了一番,“这是妹妹画的?真真好看。这株玫瑰花儿开得真娇艳,要是让四妹妹给上了颜色只怕都像真的了,这字提的也好。”原来黛玉在纸扇上画的正是一株娇艳芬芳的玫瑰,一旁是提的一首旧诗。
“呵呵,林姐姐身子不适还这么费心,要是再累着了怎么办呢?”探春拉着黛玉,发现此时的黛玉真是清瘦的可以,因为刚过了一冬,黛玉一直都病着,自然弱不禁风。
“呵呵,两位姐姐真是有心啊!宝姐姐的是香袋,林姐姐的就是扇子,正好春天快过去了,两样东西都用的上。”惜春笑着拿过扇子玩耍,迎春则是静静的和李纨学习刺绣。
“呵呵,什么稀罕玩意?不过是姐妹们的一点意思罢了。”宝钗笑着问探春,“倒是三妹妹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些个香啊粉的!我看这一会子不到,家里的丫头都有了一份,弄得咱们这里都能闻得到,怪香的熏人的。”
“呵呵,这是我奶娘从外面买进来的,还有些好的呢,是特意留给各位姐妹的,等待会儿我让侍书取来……”探春笑着说着,忽然又想起宝钗是不喜欢这些香气的。“宝姐姐可是不喜欢这些太浓的香气?我还准备了一些好香料,味道是极淡的,姐姐待会儿自己看看,喜欢就用点,不喜欢就留着赏给丫头。”
这个时候宝玉还不知道宝刹的冷香丸,宝钗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过一会儿,侍书拿着探春封好的几个小玉盒子进来了,探春忙让她放到炕桌上,大家都围了过来观看。
“这是梅花香粉,像咱们家常用的一样,但是更细更匀,这一小瓶是梅花香水,用的时候只要洒在衣服上一点儿,就能香一整天呢!”探春先拿了第一份梅花的,送给了李纨。
“呦,今个三丫头生日,我还没送她什么,反倒收她的礼,真是……”李纨拿着梅花香粉和香水,她本是出身大户人家,这些东西的好坏是识得的,看到探春送的着实是好东西,也喜欢的说不出话来。
“大嫂子,您平时带着我们姐妹兄弟,那一天没少费心啊?这就当我们谢你的意思了,在多我们也没有,您就收着玩吧。”宝钗笑着帮李纨收下。
“呵呵,宝姐姐可真会慷他人之慨啊!三妹妹刚送出去就成了她的心意了!”黛玉取笑着说话儿,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宝钗则是不气不恼笑着嗔怪黛玉。“林妹妹,你不也没拿出点什么吗?要是有心,也画个扇子来给大嫂子用!”
“呵呵,就是这两个丫头让人不省心,明儿一人一份礼送了来,我是一点都不客气照单全收,省的将来你们出嫁时我拿不出东西来给你们添妆奁。”李纨收起了香粉,也拿宝黛打趣儿,一时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倒是宝黛都红了脸。
“呵呵,这是牡丹花儿粉,也是极细极香的,擦在脸上白里透红,这牡丹香水不似其它市买的,香气是淡淡的,远远闻来,似有似无,最适合宝姐姐了。”探春将宝钗的那一份也递了过去,宝钗也命莺儿收了,感激的对探春笑笑。
“这个就是给林姐姐的了,是林姐姐喜欢的芙蓉花香,也是一份粉,一份香水,林姐姐快闻闻看喜不喜欢。”探春递给了紫鹃,紫鹃忙托着让黛玉嗅了嗅,从黛玉惊奇的表情就可看出,她也很喜欢这个香味,果然,她命紫鹃好生收了起来。
“三姐姐,我和二姐姐没有吗?”惜春看三人都有了,急忙问探春。
“呵呵,四妹妹别急,这就是你和二姐姐的。”探春笑着从大盒子里拿出了两份,一份是迎春花香味的,自然给了迎春,一份是刺梅花香味的,惜春也很喜欢。
“大家都有了,连袭人晴雯都有了,怎么偏偏我没有?”宝玉也急着喊,大家闻言轰堂大笑,一旁伺候的袭人晴雯莺儿紫鹃侍书等也都笑了。
“宝兄弟,这是女儿家的香粉,每一个都对应着花儿名儿呢?你到底是哪一个啊?”宝钗笑着打趣宝玉,一时宝玉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呵呵,二哥哥,你别急,我知道你就会想要,这是你的。”探春从大盒子里拿出了一份蓝菊花香味的,送给了宝玉,宝玉忙接过去闻,开心的炫耀了一番就欣喜的收了起来。
“大奶奶,老太太让各位姑娘都过去。”大家正讨论这些香料该起个什么别致的名字才相配,鸳鸯忽然过来传话,众人不知怎么回事,于是一起到了贾母房中。
“老太太,找几位妹妹有事吗?”李纨笑着向贾母行礼问好,早看到贾母下手的椅子上坐了两个眼生的婆子,两个具是一样的打扮穿戴,样式气度都不在贾家的有头脸的婆子之下,几姐妹也都互相疑问的望来望去,但也不敢说话,怕失了礼数。
“呵呵,珠儿媳妇过来。”贾母笑着招呼李纨过去,邢王二位夫人已经在那里坐好了陪客人说话儿,一时李纨也过去见了礼,原来这两个老妈妈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今天是奉老太后的懿旨来贾府的,略胖点慈眉善目的是李嬷嬷,她后面眼中露着精明的是张嬷嬷,两人很有礼的和李纨见礼,李纨连称不敢当,回礼不迭。
“李嬷嬷您看,这就是我的三个孙女,这个是我的外孙女,这个是我们这里姨娘家的女儿。”贾母叫过几姐妹给老嬷嬷们介绍,两个老嬷嬷客气的见礼,三春及黛钗都赶忙还礼,宝玉自然规矩更胜别人,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有礼规矩的。
“恩,老太太调教的孙女果然个个不凡,不知哪一位是今日的生日啊?”李嬷嬷看着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眼睛更是不停地打量着宝钗和黛玉。
“李嬷嬷,我的三孙女探春是今儿的生日。”听到贾母说话,探春忙走出来,李嬷嬷和张嬷嬷一时都细细的打量起了探春,只见她论美貌不及黛钗,论老实不如迎惜,但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灵气,那是宫里的娘娘公主都没有的自信。
两人看后笑笑,对贾母说“今儿是上巳节,太上皇和皇太后及皇上皇后要去郊外的御苑游玩,太后想多些姑娘陪着才能尽兴,但是那些郡主小姐们都是平常看看习惯的,想到皇上身边伺候的答应恰巧是贵府的大姑娘,又听说元答应的几个妹妹都是极好的,所以便派了老奴等来接了去,陪太后玩着一日。”李嬷嬷笑着说完,贾母早就听呆了,邢王二位夫人也没想到太后会有这样的懿旨,连忙跪谢恩旨,一时间贾府上下都急忙的准备几个姐妹的衣服物品。
因为李嬷嬷和张嬷嬷又说那里一切东西都有的,不用特别带什么,只个人带了随身的丫头伺候就够了,贾母等也不敢迟误,忙送黛钗和三春出门上了宫车,几姐妹到了车上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宝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林黛玉不解的问宝钗,在大家眼里,宝钗是和皇宫关联最大的,因为她这次进京正是准备参加选秀的。
“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大姐姐在太后面前提到了咱们吧。”宝钗扶着莺儿,也很不明白的思索。
“糟了,姑娘今儿还没喝中午的药呢?”紫鹃一脸焦急的说。
“傻丫头,太后召见难道不比喝药重要,迟误了是要论罪的!”司棋扶着迎春,教训着紫鹃,也关心的看着黛玉,“林姑娘还好吗?想皇宫里也是有药的,到了那里咱们在想办法吧。”
“我没事,你还说紫鹃傻,司棋你就不傻了,皇宫哪是咱们能吃药的地方?”黛玉笑着说司棋,入画年纪最小,不禁有些紧张,她也不敢说话,只是拉着惜春的手。
“三姐姐,皇宫里好玩吗?”惜春忽然问探春,倒把探春吓了一身冷汗,皇太后传召这些人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难道是想确认惜春的身份?一时探春心乱如麻,额上居然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