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件案子有了进一步的进展,重案组的组员们全部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全身充满了力量,一早到晚的忙得团团转的,全员出击,到四处一一走访搜查证据,这几天下来走得鞋底都快磨光了。
在幕后各个专业的法证人员也马不停蹄地做着鉴定工作,众人摒弃一切嫌隙,彼此共同合作,不停地抽丝剥茧,他们行事都细密慎重,小心对待着好不容易采取到的证据,不敢有一丝的错误,经过精密机器的重重分析,一叠叠的数据就像支离分散的拼图,等待着来还原事情的真相。
在重案组办公室里,一群组员精神气爽的排成一列,真是不要太开心——反而他们的组长方正凯则是一脸的臭样,一直猛盯着手上的咖啡看,就是不肯看他们一眼。
众人一扫之前爽到爆的开心样,不爽地心想道:你这死样的脸是要摆给谁看(◎ˋ皿ˊ◎)!
感觉面前传过来的浓浓怒气就快爆发了似的,方正凯的胆子缩了缩,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轻咳一声,瞬间恢复平时假正经的模样,“咳咳!呃,你们都调查得怎样啊?”
那熊熊燃烧的怒火霎时消失不见,带头的一名女组员小如站出来,小如负责将搜查线索和鉴定结果统一在一起,记录在笔记本里,她中气十足地向方正凯报告道。
“我们在嫌疑人所指出的地点里找到了一辆疑是肇事车辆的轿车,经过法证的检验,在肇事车辆上发现到与死者的车辆吻合的车漆,也在死者的车上检验到属于肇事车辆的车漆,因此确定这辆轿车就是当日撞死被害者的车辆。”
“同时法证人员也在车辆内部检测到属于嫌疑人的指纹,还有微量的皮屑、毛发、唾液、血液以及汗液等等的物证,而且我们也调查过这辆黑色轿车是在八年前被嫌疑人购买的,所以确定这辆肇事车辆是属于嫌疑人张建强的所有物。”
“按照嫌疑人所提供的路线里,我们找到了在现场距离两公里的某间店铺的防盗监视器记录了当日肇事车辆出没的影像,经过电脑的精密扫描证实了当日肇事车辆的驾驶者乃是嫌疑人张建强,除此之外我们也找到了嫌疑人提述到的一名计程车司机,那名司机证明在事发当天他在肇事车辆的藏匿地点附近曾经接载过嫌疑人。”
“还有在嫌疑人的家中搜罗的一些证物里有一双鞋底沾满泥土的冬靴,经过检验,鞋底上的泥土证实与肇事车辆的藏匿地点的土壤吻合,证明了嫌疑人曾经踏足那个地方。”
小如一口气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报告完毕,每个证据都显示着张建强就是这件事的凶手,组员们就连小如也认定了张建强是有罪的,但方正凯还是不死心地不愿承认。
“那么,关于嫌疑人的调查呢?”方正凯看向一直以来最让他感到棘手无奈的下属柳阳云,他满头的黑线,顿时觉得头痛加剧。
柳阳云脑子里一直放空着,双眼无神,明眼人都能看到出这个人完全是在天外游神,他呆了呆,突然间感觉到周围都变得异常安静,回过神来四周张望,看见全部人包括自家组长都在盯着自己看方才恍然大悟。
于是此人完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把这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通通无视掉,默默地站出来,默默地打开手上的记事本,再默默地一一道出。
“嫌疑人张建强,S市XX省YY县人士,职业是一名流动吃食小贩,偶尔也会经由朋友的推荐去做一些兼职,所以收入还算可观,他的家人有妻子刘素云和女儿张思婕,此外就没有其他的亲戚。”
“妻子刘素云平时都在做张建强工作上的帮手,而女儿张思婕是昭明高中的在籍学生,成绩优秀,平时都有在学校参加一些比赛,在其中获得了不少的奖学金,自力更生赚取自己的学费,又经常帮忙父母的工作,周围的邻居都称赞她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不过在一年前刘素云发现患上肝癌,之后住进仁爱医院,现在在等待着合适的捐献者,但经过了这一劫,他们的生活变得相当的拮据,我调查过张建强的银行记录,发现他们的储蓄已经快要见底了,张建强本人也放弃了他的小贩生意,一天做了不少的兼职,朝九晚五的,结果还是入不敷支,难以承受接下来的所有花费。”
那说话的语调毫无一丝起伏变化,活脱脱的就像是广遍学生最为讨厌的,在课堂上能够郁闷到令人蛋疼,无趣又无聊的默书先生一般。
说毕之后柳阳云默默地合起手上的记事本,默默地退回去,继续默默地天外游神中。
“跟嫌疑人的供词几乎没有出入吗……”方正凯自言自语地思考着,然后再次询问道,“被害者和嫌疑人之间有过任何的接触吗?”
“完全没有!”小杨倏地蹦出来,笃定地回答道。
“根据我的调查,被害者和嫌疑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被害者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大小姐,而嫌疑人是碌碌无劳的草根老百姓,两者的活动范围并没有任何的共同点,彼此之间也完全没有丝毫的接触点,假设张建强是凶手的话我认为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性,所以这件事是意外吧……”小杨歪歪头,小声的猜测道。
听到组员们的报告,方正凯深叹了一口气,把自己重重地压在椅背上,脑子快速转动着不断思考,在审讯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着张建强,不安、痛苦、后悔、愧疚、负罪感,这些都可以从那个人的表情还有动作里看出来。
不过那个张建强一直让他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供词也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太过完美了,连一丝差错都找没有,而且他自首的原因也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现在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指向他,这件事的犯人是张建强没有错了,但是方正凯总觉得接受不了……
方正凯想了想,再想了又想,感觉脑子里的脑髓就快榨干了,两只手在头上作怪,都把自己的头发给揉乱了,整个人都呈疯癫状,一旁的组员们不禁侧目道,这是哪来的疯子啊。
突然方正凯灵光一闪,他猛然站了起来,是啊,凶手和死者彼此之间都不相干,这样的案子不是意外就是变态杀手,但是张建强怎样看都不像是后者,他连前者都不是的话,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
那就是,买·凶·杀·人。
假设真的是背后有人收买了张建强让他去杀人,那么在这件事里是张建强动的手没有错,但真正的犯人却另有其人,再说,如果张建强来警局自首也是阴谋的一环,最后坐牢的是他,但是背后的人却能把关系撇清,完全置身事外。
那个背后的人还真是完全不输给他的有够阴险的啊,方正凯不禁感慨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真不得不说,刑警的直觉这档事还真是强悍,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的真相给全猜透了——虽然猜中的本人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就在方正凯还在纠结着脑海里的阴谋论的时候,一旁组员们就像是在开茶会似的,围在一堆,不停闲聊着,一口喝着红茶,又一口吃着曲奇,好不悠闲啊。
重案组人称的‘小可爱’橙澄鼓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小手捧着茶杯,与娇小可爱的外表相对的,吐露出成熟沧桑的感慨之言,“因为一个人仅仅一次的过错不但赔上了自己的人生,还造成了两家人的悲剧,所以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人真的是不能犯错的……”
小如揉了揉橙澄柔软的头发,宠溺的安慰道,“其实嫌疑人自己也已经得到报应了,审讯的时候你没看到他的脸色吗?他的内心肯定非常的煎熬,但又无法向亲人宣泄出来,这样的痛苦只有本人才能了解。”
“嫌疑人的家人也真是可怜,一个病重,一个还未成年,突然失去了家里的支柱,也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活,唉……”重案组里唯二的女组员信子看着手上冒着袅袅白烟的红茶,喃喃细语道。
“被害者不是更凄惨,好好的就没了一条命,她才19岁呃,花朵儿一般的年纪,而且年纪轻轻就是X大的高材生,这就叫什么?天妒红颜,天妒英才啊……”平时大咧咧的小杨也收起性子,同情的反驳道。
“……”柳阳云依旧在游神中,无视皆可。
方正凯突然从橙澄和小如之间的空隙冒了出来,不爽的道,“喂喂喂,怎么你们全部都这么早就下好定论了?!”他嫌弃地看了手上的速溶咖啡一眼,眼馋的盯着桌上的红茶和曲奇,猛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嫌疑人的供词也没有出入点,完全就确定张建强就是凶手了,而且地中海所给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夜家也还在等着,难道组长你想被上头冷藏吗?!”小如鄙视的对方正凯翻了翻白眼,真是不明白他还在犹豫些什么。
方正凯却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悲剧样,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小如问道,“为了能够给地中海交差,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工作,你们竟然选择放弃继续追求真相,你们!难道你们就忘了自己在成为警察时所立下的誓言吗?!粉身碎骨都要伸张正义,铲除邪恶!在所不辞!”
结果方正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所得到的回应是一众下属们皆不信的眼神。
方某人恼羞成怒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小如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回答道,“组长,你敢说你自己不是因为这件事不是你所期待的豪门纠葛所以才死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的,我们可是都看到了哦,你第一次看到嫌疑人时那副嫌弃到不得了的表情,我们全部都是证人,你别想要抵赖。”
她在方正凯的底下工作了有五年了,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会不知道方某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德性,方正凯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热血的正义之徒,人不如其名,是一个以他人的不幸为人生的乐趣,性格恶劣,内心黑暗,思维变态balabalabala的警界异类。
绝对不肯承认刚刚有一瞬间被戳中了心事的某人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在看到小如那坚定到不死不休的眼神儿赤裸裸地告诉他‘你敢说不是,我鄙视你一辈子’时,某人顿时无言……
看着组员们坚定的目光,某人不禁反省道,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内心太过黑暗了,所以才一直把这件事给阴谋化的吗,难道真的是自己想歪了吗?
在方正凯的心思摇摆不定之际,真相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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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喜欢我笔下的这些重案组的成员,感觉不靠谱又疑似中二病外加黑暗系的方正凯,强悍御姐型的小如,可爱小白兔的橙澄,大咧咧天然系的小杨,细腻感性的信子,还有最爱发呆的三无少爷柳阳云,不过因为剧情的缘故,所以不能再把他们的角色写得更加生动一些,下一章就是他们最后的出场了,希望各位亲们能够拭目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