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殿门前:
宁儿扶着我回到了重华殿。刚到门口一名宫女就迎了出来。“窦美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代王在重华殿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我笑了笑。“宁儿我们进去吧,别让代王再等了。”
“呀!美人你怎么受伤了!”宫女见我手上流着血,急切的问道。
殿内的代王听到声响走了出来。看见我受伤了,脸上布有些阴翳。“宁儿,你是怎么照看你家主子的,连个病人都看不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儿跪在代王面前。“代王,美人的脾气倔强,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代王脸上已有怒气“事情做不好还推到主子身上,是不是本王平日对下人的管教太松了?”
“代王,不关宁儿的事,是我自己……”我想要为宁儿辩解,这件事的确不是她的错。
“漪房,你不必护着她。”代王有些生气的说。
我挡在宁儿的面前。“我说了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宁儿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女,那便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她,代王也不可以!”
一众宫人皆额头冒汗——这窦美人胆儿也太大了些,居然跟代王公然抬杠。
护短,大约是我性子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了,在家里护着少君,在汉宫护着云依,现在在代宫也护着宁儿。若不是如此,我哪有胆子对着代王这么说话,连自称都用错了。
代王看到我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还是走过来拦腰把我抱起。“你这女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然后又对着宁儿说:“看着你主子护着你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代王抱着我往床上走。
“代王,您还是把漪房放下来吧,漪房的脚没有受伤。”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本王抱你抱得不舒服?你不满意?”
“不……不是,这样太……”我脸红了起来。
“太什么?”代王看着我,我的脸便愈发的红了起来。
“太……”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本王就是喜欢抱着你,那又怎么样?”代王此话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在背后羡慕嫉妒恨起来。宁儿也在背后羡慕起来——代王英姿勃发乃人中之龙,要是我的夫婿也如代王一般,那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我实在是面红耳赤,只好将脸趴在代王的肩膀上藏起来,却没考虑到这样竟越显矫情了。
代王看着我这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但是看到我受伤的手,脸上再次不快起来,连忙出去宣了太医。
太医来得速度很快,大约是知道代王心情不好。
太医帮我把了把脉,确认我平安无事后,便开了几副上好的金疮药然后退下了。代王拿起金疮药仔细的帮我上起药来。
“疼吗?”代王看着我手上的伤蹙起眉头。
我看着代王蹙眉的样子。心,不自觉的疼了起来。原来表面坚强的我并没有这么坚强。我的坚强是展现给外人看的,事实上,只需要我所珍惜的人留下的一滴眼泪,被击垮的,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我用手轻轻抚平他紧绷的额头。“代王,答应漪房一件事好吗?”
代王停下上药看着我。“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代王不要再为漪房蹙眉。”我认真的看着代王。
“那你得告诉本王,你刚刚为什么受了伤?”代王接着开始帮我上药。
“为了拣这个。”我伸出手去将握着的手张开,碧绿的翡翠窸窸窣窣的铺在我白皙的掌上。
“哦?这个对你很重要吗?那本王明日就叫工匠将这碎玉重新做成饰品给你。”代王对我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十分替我着想。这让我的心再一次难过起来:刘恒,我不过是与你才才相识了几日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这玉镯对漪房并不重要,但它对代王很重要。”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过。欺骗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很痛苦的。
“对本王很重要?”代王不解的问。
“是,代王请恕漪房失职之罪。”我突然跪在代王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伤还没好利索呢!”代王关切的说。
“代王,这玉镯是皇太后交予漪房保管,要求漪房日日诵经为太后祈福,期一月之后再还给皇太后。只是漪房不慎打碎了这玉镯……”我依旧跪在地上。
“原是这样。本王不怪你,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起来吧,此事事关重大,待今晚本王带你见过母后,我们再做商议。”代王面色温柔的扶起我。殊不知他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难过。
“见母后?”我惊奇的问。
“哦,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母后今晚让我带你去寿康宫用晚膳,本王替你挑选的衣服和首饰很快就到,好好表现,不要让本王失望。”
“诺!”我应了一声。心里不安起来:薄太后的心计不可谓不深。我要怎么做才能取得她的信任呢?
“别这么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代王笑着看着我。
“我哪里丑了?”我将脸撇到一边去。
“怎么?生气啦?”代王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还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
“诶呀,代王,你怎么说也是一个诸侯王,怎的行事这么没规没矩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本王宠爱我的女人,有问题吗?”代王现在大约是觉得我有些不可理喻——哪有一个妻妾会说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没规没距的。
“我还不是代王的女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转不动了,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很想做本王的女人吗?”代王突然靠过来。
“不……不是……”我脸蹭地红了起来。
“那是什么?”代王靠得越发近了。
“代王,您要的衣服……”一个小太监端着衣服和首饰走了进来,低着头开了口。
代王略显不快的说:“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小太监抬起头看到在旁边脸红的我,才觉情况不对——原来自己坏了代王的好事。
小太监额头冒汗,想要赶紧开溜。“那代王,奴才先去外头等候。”
刚迈出步子,代王就在身后说:“等等!”
小太监在心中想到:完了,代王这是真生气了。
“把衣服留下,你出去。”
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把衣服和首饰放下,溜了出去。
“这是本王亲自替你挑的衣服,你去试试。”代王把衣服拿到我的面前。
……
片刻之后,我穿着衣服走了出来,淡黄色的外袍,刻而不画的装饰着几朵白色的芍药,深绿色的花边由上而下的相衬与伊人的腰间。头上绾一只琉璃制的绿色木兰花簪,格外清爽动人。
一阵微风吹来,身上如薄纱般轻巧的衣服便飘动了起来,额前的发丝也跟着舞了。
代王不觉看得痴了,走上前去,用手理顺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嗯,很好看,就这样去见母后吧。”说着便挽起我的手向寿康宫走去……
寿康宫中。
太后早就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坐其中,我跟代王坐在下方,气氛感觉有点压抑。身在天家,即使亲如母子,吃饭也是不得同桌的,真不知道这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幸运。
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天降谪仙的感觉,本就华美的宫殿中多了这样一位人物,让人身处仿若亲临瑶池。
“窦漪房参见太后”我十分正式恭敬的站起来。
“自家人,不必太多礼数。”太后开口说道。心里想着:这窦美人还真是倾国倾城,跟当年的戚姬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恒儿会看上她。不过,只希望她的野心没有戚姬这么大。
“诺!”我应了一声,随后坐下。心下想时:这太后也实在是……表面上说自家人不必拘礼,可若我礼数不周,她只怕是另一副脸色了吧。看来要在她面前当细作,只怕是难了。
“你的伤可好些了?”薄太后问道。
“承蒙太后关心,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母后,漪房受伤时,不小心打碎了皇太后交予她保管的一只玉镯。皇太后她这个月月底就要收回那只镯子了,这……”代王有些紧张,毕竟这件事可会关系到代王母子的命运。
“什么?窦漪房,你可真能闯祸!”薄太后大怒,到现在为止这应该是我看到薄太后时她最不淡定的一次吧。
“母后,漪房当时也是被人追杀,躲避之时才不小心打碎那只镯子的。”代王见薄太后发怒了,连忙帮我辩解道。
薄太后很快就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我说:“既然祸是你闯的,不管有意无意,这后果都应当由你来承担,你有意见吗?”
“漪房没有意见。只是漪房有一个请求。”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薄太后心里有些不快——自己闯祸就算了,还要跟我谈条件,这窦漪房也太过看重自己了些。
“漪房并不想要任何东西,只希望太后把代国最好的工匠召来供漪房驱使。漪房想要补救一下自己的过错。”
“可以,不过是要几个工匠罢了。”太后这才心里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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