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后将全代国的能工巧匠都召到了代宫。我将最擅长雕刻的人和冶金的人留在了代宫之中,而其余的人则给了路费就遣走了。做完这些之后,我展开了自己的计划。工匠们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工匠很快就拿出了自己的设计图,工匠的构想是用在碎玉上打孔用金串起,制成金玉手镯,旁的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所以我对他的图纸并没有作太多的评价,只是要他在四块较大的碎玉上面分别加上“平”、“安”二字,便让他下去了。
一旁的宁儿开口道:“美人,你要工匠在玉上刻上平安二字,难道是……”
我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平安”,若是以我的名义上供给皇太后,皇太后一定会懂得我所指何事。这个月,总算是可以安点心了。
“宁儿,我们去作坊去看工匠做工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对宁儿说。
……
风雪之中,宁儿陪着我来到了作坊。滚烫的金液在熔炉中翻滚着,金液中的水分蒸发成腾腾热气升上屋顶,又在冰凉的屋顶凝华成冰。
工匠们都来来往往,我的来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对于工匠来说,什么虚礼都是不必的,只要做好手头的工作就是对主人最大的尽忠。
雕刻的工人熟能生巧,很快就把碎玉上的装饰雕刻好了,两对“平安”龙飞凤舞的浮在碧玉之上。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回重华殿。
就在这时,熔炉中的金浆突然暴沸起来,金液四溅,金匠被烫伤了。我连忙在作坊中找到一块搪瓷碗,摔碎它,然后把碎片丢入熔炉中。液体这才安分了些。可是金匠受伤了,上哪再去找一个呢?
无奈之下,我宣了太医来给金匠治伤。太医帮金匠处理完了伤口之后,我认认真真的对着金匠说:“师傅,能不能教我冶金?”
金匠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又平静了下来——这毕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虽然金匠受伤了,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金矿已经被冶炼成金浆了,只剩最后一步——浇筑,就是把金液浇入模子再冷却。麻烦的是,金匠还没有做好模具。
金匠告诉我,可以使用木刻的模具,但模具事关重大,关系到金子的形状,必须一次成功,否则就得重来。
我没有将这件事交给雕刻工匠去做,而是选择了自己来,因为事情还是自己做才最放心。
我留在了作坊里,向雕刻工匠讨教雕刻的技巧,一点一点的学,一点一点的练。又叫宁儿去少府领了几块廉价的木头回来尝试,一来二去,雕刻的刀法才渐渐成熟了起来。
后来我又让金匠和我一起去了少府,挑了一块适合做模具的木头,回到重华殿,小心翼翼的雕刻起来。
我正在聚精会神的雕着,代王来到了重华殿。宁儿本想叫我,代王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宁儿只好偷笑的退了下去。
代王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看来者是谁就直接说:“不是让你别过来打扰我吗,怎么就是不听呢?”
代王好笑“原来本王也要吃你的闭门羹啊。”
我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帮我倒水的人是代王。连忙跪下,“代王,漪房不是有意的。这宁儿也太不懂礼数了些,代王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起来,是本王不让她通报的,不知者无罪。”代王连忙扶起我。
“代王来找漪房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欢迎我?”代王打趣的问道——后宫妃嫔,那个不是日日盼着代王在她宫中多留一会儿,也就是我这疯子才会做出把代王拒之门外的事情。
“漪房不敢。”我连忙回答。
“你今天换药了吗?”代王严肃的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不单只手上的伤,肩膀上的都还没有换药。
“没……今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换。”
代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我总是在不经意之中就让他皱眉。我连忙用指尖顶住他的眉心。“不要皱眉,代王答应过漪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为漪房蹙眉。”
代王听到这,无奈的叹了口气,出去拿创伤药了。
门外的宁儿看着殿中的一切,也不禁叹了口气:唉,美人真是幸运,能够得到代王的宠爱,可我就……
代王拿了药来。“脱衣服!”
“做什么?”我连忙转过一边去。
“换药。”代王实在是无奈——哪有自己的夫人不让自己碰的道理。
“代王不必麻烦,漪房可以自己换药。”我不好意思说道。
“本王就是想帮你换,那又怎么样?”代王靠过来。
“代王命令,漪房不敢不从。”我解开了衣带,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中间绑着几条绷带。绷带中隐隐约约透出点红来。
代王解开了我肩膀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只见一块深深的伤痕露了出来。仔细看看,还能看到突出来的白骨。
代王刚刚被我抚平的额头又出现了褶皱。“很痛吧。”
“代王,漪房身上不痛。漪房只是心痛,心痛代王为漪房皱眉。”我看着代王,依然忘却身上的疼痛。
“本王还是让太医再开些服用的药,这创伤药只能擦你手上的那个伤。”代王转身走出去。
“嗯。”我乖乖的应了一声。
代王转身出去,我将衣服披起,接着开始了我的工作。
这木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如何把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木头刻得大小合适,这对于我这个从没从事过手工业的人来说,可是难如上青天。我都有点后悔选择自己干了。但转念想一想,如果交由工匠做,万一出了什么差子那可怎么办?想到今天金匠受伤的事,我只能摇了摇头,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干好了。
代王走了进来,看到我衣衫不整居然还在做工,不觉笑了出来:“唉,看来本王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及这木刻来得重要。”
“代王你还是帮我上药吧。”我看都没看他就说。
“刚刚不是还不情不愿的吗?现在脑子开窍啦?”代王有些欣喜的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代王帮我上药的话,那我就可以边上药便做工了。”我这才转了头看代王。
“什么时候,你在本王面前的自称改了。”代王开始很失望,但随后就发现了我小小的变化。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胡闹,起身跪下“代王,漪房刚刚做工做得太入神了,无心冒犯,还请代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代王打断了。“起来,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对本王说话,从现在起,以后你的自称就改说‘我’吧。只是别让母后听到,不然本王也帮不了你。坐好来,本王帮你上药。”
我坐了下来,代王轻轻将药粉洒在我的伤口上。突然,一种痛得发麻的感觉涌了上来。我忍不住将刻刀插在了桌子上,上牙齿要下嘴唇,面色苍白。
“疼!”忍了很久才喊出了这一声。
代王见我如此痛苦,连忙将我搂在怀中,安慰我道。“等一下就没事了,乖。”
女人就是女人,就是表面上再坚强,心底也是柔弱的。所以在痛苦的时候,才需要有一个男人的肩膀来依靠。
我在代王的怀里,随着药粉一点一点的洒下,我的冷汗也一颗一颗的冒了出来。我早已疼得失去了理智,抓住代王的手就开始掐。幸好代王的忍耐力还是比较强的。不然,他恐怕早就把我甩开了。
药终于是上完了,我这才逐渐的清醒下来。猛然发现,我把代王的手给掐红了,内心过意不去,连忙说了抱歉。
代王仍旧抱着我。“我们是夫妻,何必说‘抱歉’,你若是真的过意不去,那今晚就什么都不想,好好的陪本王散步赏月。”
“恩。”除了这个字,我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代王,先把我放开好吗?”突然想到自己的正事儿还没完成。
“干嘛?害羞啦?”代王一副高兴样,感觉好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不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我觉得这有些难以启齿,但这个月要是不能把这个金玉手链做好,那云依就危险了。
代王突然把我松开,“既然你没空,那本王今晚就去找白馨陪我散步。”然后就径直向外走去——哪有女人这么不解风情的?
“代王!”我有一种错愕感,下意识的就追过去,扯住了代王的衣袖。
代王回过头来看我,我这才清醒过来:他是君我是臣,他要做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阻止呢?何况这错还在我……
于是便无可奈何的放开了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往回走。
代王笑了笑,从身后抱住了我。“傻瓜,我开玩笑的你也信啊。这次你受伤,本王一直看着你,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处理南宫羽呢。本王估摸着,这事与白馨、蓝凝她们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本王是想趁着你做木刻这时间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我可不能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代王,你对漪房的用心,漪房懂了。漪房今晚会好好陪着代王的,还请代王等待一下。”
“母后不在这,说‘我’”
先是皇上、皇后,再到代王都不喜欢我拘于人的等级规划。原来这些我们平民百姓所羡慕的人们,在内心里向往的,还是普通百姓的生活。人啊就是永远都不会知足,我们用尽力气去争夺自己想要的,到头了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便是别人所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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