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拂袖而去,时间飞逝,一转眼,我十六岁了,一切都恢复了到了风平浪静的样子,我还在做着我的细作——虽然给汉宫那边的消息全都是虚假的。其实我当细作并不怎么高明,不然一年前就不会差点被斩首了,可是自从许负那日将我的命格讲与太后听后,太后对我就不再那么戒备,除了不让我接触世子之外,平日里纵然是我有时在传递信息时不经意间出了些纰漏,太后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这许负可真是我的贵人。
这一年来,我一直都是代王的专房之宠,白馨等人虽然妒忌,但见太后和代王都帮着我,也不敢有太多的大动作。颜汐和蓝凝不过就是嘴上逞能罢了,并不可怕。最让我和代王忌惮的还是性子阴狠的白馨。我和代王一直都在找机会想要除掉她,只是她行事小心,在宫内并没有任何把柄落在我的手上,况且我并不了解白馨和青冥到底有没有关系,因此并不敢轻易行事。所以我跟代王为了对付白馨和她身后有可能存在的青冥做了十足的准备:
白馨很有可能是青冥内部的人,所以我和代王以王商的身份,靠买金丝大枣赚来的钱建立起了“貔貅”。
代王将周亚夫定为了貔貅的长官,在周亚夫严格的甄选和训练之下,貔貅成为了一个十分强大的组织,一个可以跟青冥抗衡的组织:
首先,除了我和代王之外,没有人知道貔貅到底有多少人。朝中更是几乎无人知晓貔貅的存在。貔貅内部的成员有男有女,有的潜伏在代王宫内,有的分布在各国民间。貔貅的标志除了身上的刺青之外,还有统一的兵器,铠甲,夜行衣。每位貔貅士兵都会有这些东西,只是在不执行任务之时,这些东西是不能用的。
其次,貔貅里的士兵,要求会使用世上的任何一种兵器包括暗器和毒物,要掌握超过三种以上的生产技能。貔貅士兵还要熟读兵书,具有一定的领导才能。正因为如此,貔貅里的每一位士兵都具有先锋甚至将军的能力,所以一位普通貔貅士兵的俸禄都能与百夫长相比。
最重要的是,貔貅内部拥有一支专攻医术的小分队,这支队伍里的成员都是代王用钱从各国寻来的名医,医术都可以与王宫中的太医相比。他们不需像士兵一样拥有武艺,他们有专人保护,因为他们是貔貅最后一道后盾。就是这一道后盾,帮我扳倒了白馨:
汉惠帝五年晚春。
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是特别嗜睡,胃口也不大好,太医来看了几回都看不出有什么端疑,只说是夏季将至炎热导致的食欲不振,因食不饱而引起的贪睡。我也并不在意,只教那御膳房,做些开胃的菜来便不再搭理。哪知这情况不但没有减轻,反倒是加重了。于是,代王带着我出了宫,传了貔貅当中的军医来看。
这军医名叫向平,十分年轻有为,才刚及弱冠便在赵国赫赫有名。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一只羊脂玉笛,一双桃花眼魅惑众生,貌若天人,气似神明。一走进刘府的大宅便吸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你们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吗?看来我这老爷安排给你们的事太少了。”代王这样说了一句,府内才恢复了常态。
“向平见过老爷、夫人。”向平走过来向我行了个礼。
“不必太拘礼数,你还是先替漪房诊脉吧。”代王下了命令。
我伸出了手,向平白皙而修长的指节搭在了我的手上,号完左右两手之后,他眉头蹙起,一副纠结的样子。
我见他这般模样,便开口问道。“向大夫可是查出了什么端疑?”
向平环视周围,代王领意便屏退了下人,待下人走后,向平才开了口。
“夫人可曾受过内伤?”
我摇了摇头。
“向平,别含沙射影的,赶紧说。”代王见向平支支吾吾,便有些不耐烦了。
“回老爷,夫人的脉象为浮脉,在下行医数年,出现浮脉的病人屈指可数。这浮脉轻按可得,重按则减,宫内太医使用的号脉方法多为沉取,力度偏大,故不易发觉,就算发觉恐怕夫人也已经病入膏肓。”向平不再看着我和代王,只是手中一直在把玩这那只羊脂玉笛。
“那这浮脉主的可是什么病?”见他不再言语,我连忙问道。
“浮脉的形成,多因外邪侵袭肌表,恐怕夫人是接触到了慢性毒物。不过夫人的脉象浮而有力表有实,此浮脉表其病轻浅,外邪刚进入人体,人体的正气尚强,与外邪相争斗,将脉气鼓动于外,所以脉象显浮而有力。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只是这毒物一日不除,夫人的安危就一日不保,请容向平检查夫人所有的物件。”向平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他手上的那只玉笛被他转来转去的,若是一不注意,还真有摔碎的危险。
“那就请向大夫跟我们回宫吧!”我听到有人下毒的时候,心里顿觉寒气四起——这下毒之人最为阴险狡诈,究竟是谁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代王允了向平进宫的要求。
回到重华殿中,向平独自把殿内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边,最后在众多的物什之中挑出了一把精美的梳子递给我——那把梳子是前些日子太后赏给后宫众人的,各位美人都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这便是毒物吗?”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梳子“我日日用这梳子上头,这梳子既无异味,又无特殊的颜色,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的梳子,怎的会是毒物呢?”
向平默默的拿出了一瓶药酒,洒在梳子上,梳子立即显出鲜艳的红色。“这梳子上的毒名为醉胭脂,无色,无味,呈漆状,常人难以辨别。此毒,毒发缓慢,一旦与人之身体发肤接触便可散播毒性。中毒之人身体虚弱,食欲不旺,睡意大增。只是这毒,毒如其名,一旦碰上酒,便会显出胭脂一般的殷红。”
无色、无味,好一个醉胭脂!我窦漪房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不管下毒的人是谁,这一次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拿着手上染着醉胭脂的梳子,对着头发就是一梳,代王见我如此,连忙按住我的手,弄掉了那把梳子:“窦漪房!你耳朵聋了吗?这梳子上有毒,你听不到吗?”
“我听得到,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的眼睛直视代王。
“那你还……”代王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解。
“如果我不接着用着梳子,那下毒的人又怎么能放松戒备?代王,请相信我,我不会白让自己受伤的。我只是想要揪出害我的人,那人一日逍遥法外,我就一日身处于危险之中。就算以自己的健康为赌注,我也要抓到他”我在心中拿定了主意:我窦漪房不会欺别人,但绝对不会被人欺!
代王听到这才放开我的手,看神情是有些生气了。“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你的事本王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罢便拂袖离去。
代王离去之后,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向大夫,你可会制这醉胭脂?”
“这醉胭脂是青冥特有的毒物,若无配方向平无能为力。不过若是夫人肯让在下在梳子上取些碎屑回去研究,向平保证,不出三日,定能制出此毒。”向平信誓旦旦的说。
青冥,又是青冥。听到这两个字,我就基本确定了凶手就是白馨了,不过白馨最近与我毫无来往接触,看来她是联系了青冥的人给我下毒了。既然知道了凶手是谁,那便更加好办,就让我将错就错,玩一出漂亮的把戏给你看看。
“本主要你制出此毒后,交予在宫内的貔貅,把此毒放置到各个美人的身边。不过切忌,此事不能让周亚夫将军知晓。”这是貔貅成立以来,我第一次直接下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貔貅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夫人的计谋在下也可猜度一二,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周亚夫将军乃是貔貅的长官,为何此事不能让他知晓?”向平貌似对周亚夫忠心耿耿,看来向平加入貔貅,周亚夫应该出了不少的力。
“周亚夫将军性格耿直,刚正不阿,宫廷斗争中的这些腌臜手段,他是听不得的。”我与周亚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交集,只知道他腹有雄才大略却将权势置身度外因而深的代王信任。但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这周亚夫,我靠不得。
“在下谨遵夫人指令!”向平准备退下。
“慢着,你不必再出宫去了,本主会跟太医院打招呼: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专职御医!”向平医术高超,有他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放心不少。
“诺。”说罢向平便退下了。
代王寝殿。
“代王,长安来报,丞相曹参病逝,皇上久病缠身皇太后封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原绛候周勃为右丞相。”一个貔貅跪在殿下,向代王汇报这长安的情况。
“知道了,下去吧。”代王听完后长叹一口气。
“王上,为何要叹气呢?”向平慢慢踱步进到了殿里。
“皇太后的权势越来越大了,吕家人鸠占鹊巢,连封赏大臣都不用借着皇上的名义了,本王还要等多久才能和她抗衡呢?”代王内心烦躁。
“皇太后这样做,不是正合了代王的心意吗?”向平笑着看向自己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王上。“王上,这吕氏若不谋反犯上,您又怎么有机会清君侧呢?吕太后已经老了,没多少年活头了,皇上呢,体弱多病,恐怕也不能久活于世。太尉周勃也就是周亚夫将军的父亲,王上对周亚夫将军多加恩惠,他周勃还能不助王上吗?这样一来,皇位还不是王上的吗?而且,在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王上。”
代王听完向平的分析之后,心里稍稍舒服了些“什么好消息。”
“窦美人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向平笑着说。
“真的?”代王惊喜的看着向平,前两任代王后给代王生下了三四个孩子,不过统统都早早夭折,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那就是现在的世子。代王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孩子了。
太后这些年也很为这事头疼,一方面小心的抚养着世子,另一方面到处招揽美女送给代王,可这代王就是一个都看不上,或者说代王根本就不太爱近女色,于是把那些美女要么打发出宫,要么留在宫里做宫女。没有册封一个。
现在突然听到自己有了孩子的事情,代王喜从心上来,但随后想到我刚刚的所作所为,不免心焦。
“向平,本王要你做一件事。”
向平跪在代王面前。“向平愿听王上差遣!”
代王面色凝重。“本王要你不惜一切代价,保全窦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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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馨一被除去,代国与青冥势不两立。
怀孕期间,窦漪房与代王的枣子店出现了经营问题,窦漪房心急如焚,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