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们来到河内也有十多日了,虽然代王对外宣称我们是出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且有张苍这个坚实的后盾在,我们自然是不用担心朝堂之事,只是代王在河内呆的太久终归在舆论上于我们不利,不过幸好,青冥已经坐不住了,据貔貅的情报证实:君无颜就是白千羽,身份曝光之后,目前下落不明,但在河内还有青冥余党,恐怕白千羽是打算等召集更多的部众在对我们发动攻击。而河内县衙的官员们也对我们蠢蠢欲动,在此之前,我应该高兴,因为我的貔貅,又纳入了一名猛将:
这一日,代王处理吕瑁的事情去了吕府,向平把我叫到后院,一名女子迎面走来,头发用金饰扎成好几绺垂下来,眉间一点朱砂痣,两只眼角往上挑的眸子,显得人儿娇艳无骨而入艳三分,身着大红色衣,以一黑色软甲束于腹部,宽大的领子上饰有黄色的勾雷纹,两只皮手套上分镶一颗红宝石,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腰间上盘着的那把软剑,还有那配在软甲上各式各样的刀具,仿若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为姑娘是?”我疑惑的问道。
“窦夫人曾与奴家有过一面之缘。”女子笑盈盈的看着我,一对眸子黑的深不见底。
“原来是你。”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日假扮妙音娇娘的女子。
“正是奴家,夫人唤我红魅便可,不过当然啦,奴家更喜欢别人唤我的别号:火赤炼。”说着便抽出软剑来在我面前把玩道。
“红魅,主子面前不得无礼!”向平阴着脸说。
“主子?呵——呵。”女子娇嗔的笑了笑“我红魅从来不认任何人为主,谁开的价高,我便帮谁,对青冥是这样,对你们也是这样。”
“这样最好!这样我用你才用得放心。因为只要开出足够的价码,你就不会背叛我。”我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难道让一个手下把我的风头抢了去?
“只要你们开的出我想要的价码,我就一定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不过当然啦,如果有一天,有人开出了更高的价码让我来杀你,我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剑举向的的脖子。”女子说着,便提起剑对着我。
“火赤炼?还真是形象。”我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我得找一只鶻鹰来才能治得了你咯。”
“夫人,不是已经有了一只鹰了吗?”女子说着便用眼睛撇了撇向平。
“不是一只,而是一对。”我笑着应了她。
“哦?还有一只啊,那我还真的见识见识。”女子表现出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来。
“不急,待会儿,你就会见到她的。”我示意向平把残月找过来,我要看看这个红魅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我的手下,可不是那些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杂碎能当的。
不一会儿,向平就带着,残月就走了过来,残月腰间配一把匕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红魅。我笑着看向红魅:“这就是我的另一只鹰——残月。”
红魅上前去围着残月转了一圈,细细打量打量:“嗯,不错,的确是有很强的气息,残月,我对你很感兴趣,对你的强大,很感兴趣,你的气场让我有一种很想要打倒你的欲望呢。”
“我对你特别不感兴趣。”残月很直白的回答道。而向平这是在一旁偷笑(敢惹他们家阿月,碰钉子了吧。)
红魅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向平!”
向平只白了她一眼:“无能为力。”
“残月,你跟红魅打一场,我想看看红魅的能力。”我下令道“就比武斗吧,不管有什么邪门歪道,能打才是正道。不过既是比武,不管输赢,都点到为止。”说罢,我便和向平退到边上去。
“既然是夫人下的命令,那就没办法了。”残月拔出了匕首。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一个问题,你们窦夫人固然聪慧过人,但并不懂武功,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罢了,她为什么能让你们这些高手一个两个的为她卖命?”红魅说着也从腰间取下两把尖刀,反握在手上。
“窦夫人一向都是最厉害的,是我们这种身负罪孽的人最想要得到的救赎!”残月说罢便用那种布满冰凌的眼神,看向红魅。
“很好!那么——我上了!”红魅左右手的尖刀对着残月就是几划。
残月也并不反击只是闪躲,仔细的观察着红魅的路数,心里默默想到:刀法是不错,只是攻击太过毛躁,一点都不沉稳,混身都是破绽。
红魅出招狠烈,刀刀对准要害,可见她并没有留手,不过残月貌似更胜一筹,不管是红魅刺还是挑,残月都能用匕首轻松化解,突然红魅迎面劈来一刀,残月用匕首抵开,红魅往后推了一步。
“不错嘛,不错嘛!”红魅两眼放光的笑了起来,就像小孩子看见了新玩意儿一般高兴。“真厉害!为什么我连一根寒毛都碰不到?”红魅看了看残月被遮住的眼睛:“你那双眼睛,在白刃战时,应该算是很不利吧!呵呵,即使这样,几轮交手下来,我也没能赢你半次,身为赤练的我,对环境的感官应该比你这个只有一只眼能看到的人要强得多,但这是怎么回事?残月!”说罢便又握着双刀冲了上去。
在一旁观战的向平突然对着我开口了:“窦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向平挑的人,我当然没意见,虽然比不得残月强,但也是一元猛将了。我只是比较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收服这条火赤炼的?”
向平笑了笑“其实呢?这些在江湖上踩着刀剑吃饭的杀手们,每一个都很想洗白的。所以我便答应了红魅,将她收入貔貅,给她一个官位,不然,带来给你看做什么?”
我十分满意的回了向平一个笑脸,便接着看红魅残月的对决。
红魅拿着右手那把刀朝残月丢去,残月闪身一躲,刀便刺入了后院中的一棵树上。红魅随即用另一把刀,望残月下方攻去,却不想被残月用匕首的刀柄打到了颈脖处,瘫软在地。而残月则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胜负已经明了了。
“为什么你的身子那么纤弱,动作却这么迟缓?红魅。”残月冷冷地望着趴在地上的红魅。“虽然我曾经也是江湖中人,能够理解你身上带着那么多刀的心情,但妨碍到腰部和腋下的动作那不是很糟吗?”
“你这女人,明明话不多,说教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红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残月也不理会她,径直走向方才那棵插着刀子的树,用力把刀子拔了出来。“你八成是想用把我引到这把刀子的附近,然后找准时机把它拔下来再利用,然后再娇里娇气的跟我说:‘残月,你大意了!‘这种伎俩吧?”残月说着就把刀子向上一掷,刀尖没入大树粗壮的枝干中。发出的声响把红魅吓了一跳,呻吟了一声。
残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叫什么啊!身为武者,武器一旦离手,就要做好它不能再利用的准备,这是常识,像你这种一看就破的花架子,有什么用?”
我在一旁低声的对向平说道:“残月可真是严厉!我们貔貅的兵应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向平笑了笑:“阿月的确是严厉,不过严厉的外表下保藏这一颗温柔的心。”
“也是。”我回答了向平,然后便对着残月和红魅说:“你们两个去街上巡视一下吧,如果不出我所料,青冥应该就在这几日便会来袭了。”
“诺!”说罢,残月便拉起了红魅出去了……
残月和红魅来到了河内县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一座虹形大桥和桥头大街的街面。在这里,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红魅败给残月之后,对残月便产生了一种折服感(估计红魅是属于那种力量崇拜型的),上街之后便挽着残月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残月突然打断了红魅的话:“你真的不打算改变吗?红魅——你刚刚说对我有兴趣的话。但我其实不建议你这样。”
“为什么要改变呢?你很帅气啊,明明是武功高手却因为不知名的缘故忠心于一对王室夫妇,成为军队的精英,而且还不断磨练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你很酷啊。”红魅不解的问。
“是冷酷吧。”残月哼了一声。“你太高估我了,虽然你对我来说形同路人,但我还是不希望你重蹈与我相同的经历。因为……失去一切是很痛苦的。”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啊。”红魅睁着那双大眼睛看向残月“我出生于韩国的一处宫廷废墟中,一出生就害死了母亲,父亲都是马帮的,自小就跟着父亲奔走各地,因此连西域的伎俩都学了不少,虽然在无数个地方定居过,但却没有故乡,谈不上什么爱国心,由于我害死了母亲,父亲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淡漠,除了教我练武便没有理过我。不过我也应该庆幸,他教了我武术,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
残月听完后在心中苦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貔貅当中的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深陷黑暗的人儿啊。
“像我们这种拿武器战斗的人,说不定都只是一具空壳呢。”红魅接着说道“空无一物啊,也许从第一次拿起武器手刃敌人,就决定了我们的性质。又或许,从我们的双手碰到武器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什么保家卫国,都是后面冠上去的借口罢了。要是战斗技巧能够追上残月你,也许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空虚了。所以残月,教我好吗?”
残月不语,她的眼睛盯着远方:县尉吕力,身穿便服,鬼鬼祟祟的穿过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