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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醒来,看到了一干二净的黎明,还有卧在小床上休息的代王,看着他在睡梦中仍旧蹙起的眉峰,我便知道——我又让他担心了。我轻轻地下了床,拿起壶子想要出门去打水,却看到向平在门外定定得伫立着,在那直挺挺的背影中,完全看不到平日里喜爱嬉笑打闹的向平的影子。向平用手轻轻的抚在一把刀上,那是一把十分之奇特的刀具,刀柄的形象竟如人的右手骨头一样。

我扯着我干得近乎涩了的嗓音说了一句:“向平,这把刀是……”

向平转过来对着我:“如你所见,这是一把以人骨为模浇筑的钢刀。”

我有些被惊着了:“这刀用的是谁的骨头?”

“我师傅的。”向平淡淡的说道“这刀的刀柄是我师傅的右手和右小腿骨,刀刃是我师傅的肋骨。我叫它魑魅”向平说着便又抚了抚刀身。

“‘魑魅’?那应该还有一把刀叫‘魍魉’吧”我顺口就问了出来。

“是,魍魉用得是师傅左边的骨头,那把刀在残月那里,残月跟我是同门。”向平语气淡漠的回答道。

“是你师傅仙去之后,你想要睹物思人才铸造此刀的吗?”我不经思考就说出了这一番话。(古代分尸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我师傅不是安乐死去的,是我杀了他。”向平的喉咙里仿佛卡着千万根鱼刺,连咽下口水,都是吃力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向平仍是向平的心结,只要想到神魔怪道的死相,向平的情绪就无法控制,再加昨日被假扮的白静施以催眠之术,心中便更是煎熬。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揭你的过去。”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向平也不回答我,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良久,他才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我奇怪的问。

“若有一天,代王成就大业,你能不能让尽量少制造武器?”向平很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我还是很奇怪。

“因为武器,是个可怕的东西。”向平思考了许久才开口“即便是一个与暴力无关的人,你让他得到一把刀,他就会变得狂乱……武器这种东西就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用于伤害自己的罪恶……武器……武器上都附有制造内心邪恶的意念……武器上都带有丧命者用生命立下的诅咒。”向平断断续续毫无头绪的说了一大串话出来,整个人仿佛都处在崩溃的边缘。随即向平用手搓了搓脸,深呼一口气“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里默默地猜测:向平可能是因为自己失手杀死自己的师傅才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吧。于是便开口道:“武器是不可能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我们人啊,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一方面不断的为了争夺资源、地盘制造武器,发动战争,一方面又保持着伪善的面孔宣传道义,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恶啊。”我叹了口气。“武器本无分善恶,差别只在人心。一把钢刀,可以用来保护家园,也可以用来烧杀抢掠,可刀的本身,却是没有情感色彩的。”

向平听着我的话,眼神渐渐由迷离变得清晰起来。我便接着开口“每家每户常用的菜刀、锄头又何尝不是能杀人致命的武器呢?就算官府不制造武器,可大多数武器还是在平民手中啊。你说的‘和暴力无关’的人,在这个武器随手可及的世间,和暴力无关的人又在哪里呢?哪怕是一个天真的孩童,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同样也会持刃杀人的,因为这是人的本能啊。”

向平还是没有说话,我抬起左手指向向平的心口:“武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所以,你的思想,才是最重要的。”

向平微微咧嘴笑了:“你作这貔貅的主子,可是当之无愧的。”

我见向平终于开解,于是便舒下心来问:“我是怎么回来的?真正的白静呢?那个假的白静呢?”

“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向平无奈的笑了笑。

“第一个!”我想都没想就说了。

“我抱你回来的咯,难不成你梦游走回来的吗?”向平好笑的问。

我有些脸红——除了代王,我还真没让别的男人抱过。“那……那你有没有……”说着说着,我的脸红的仿佛点了火后鼓胀的红灯笼一般。

“他不敢!”代王在身后厉声说道。

“那是,要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王上可不得扒了我的皮?”向平打趣的说。“对了,白静已经被安排在府上住了,至于那个假的嘛,你很快就会见到的。”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走路难道没有声响的吗?我怎么听不到?”代王迫不及待的把我拥入怀中,闭上眼,静静的嗅着:“好几日没有抱过你了,我想你身上的味道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代王,你可是王上,哪能这般轻薄人家。”

“这里哪有什么代王和夫人啊,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刘恒,一个是窦漪房。”代王的柔情几近把我淹没,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得到代王如此宠爱,直到多年之后,我才知道,这不仅仅是我的运,也是我的劫……

“阿月。”向平在残月身后轻轻的唤道。

“怎么了,平。”残月的气场总是冰冷的,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被她的气场所冻结。

“把魍魉拿出来吧,好久都没跟你比刀了。”向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不是最不喜欢看到魑魅魍魉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要拿出来?”残月转过身来,看见向平手中拿着的魑魅,心中疑惑道——这些年,残月的心中都有着深深的愧疚:如果当年不是她闯入炼丹室,老道就不会想要杀她,向平就不会背上杀师的罪孽。残月向平二人一同长大,即便向平总是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残月还是能看出向平心中所背负的沉重。

“拿出来吧,我只是想跟你练练剑而已,阿月。”向平语气十分缓和的说。

“好。”残月的回答一向简短有力。

魑魅魍魉这两把刀,一向是向平和残月的随身之物,走到哪,带到哪,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不一会儿,两把相仿的刀便现了出来。

貔貅中的两大领军人物对决,貔貅中的各个士兵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再加上那些爱凑热闹的官差衙役,里三层外三层把中间的两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残月修炼的技艺不如向平的多,但残月的肉搏可是十分厉害的,一时之间,众人也说不清两人哪个厉害,所以那些官府里当差的人竟然开始下起注来:

“我下十文,向爷赢。”

“我下三十文,残月赢。”

这样的呼声便越来越高。当然啦,什么样的将,什么样的兵。貔貅中的各位“爷”们,自然是不会和那些小弟,玩在一起的,他们跟关注的,是残月和向平的武斗技巧。

于是乎在大众的热潮之下,对决开始了。(虽然我们的小平和小月都很郁闷啦——好好的练武,搞得好像竞技一样)

刀为百兵之胆,是武术中最为重要的兵器之一,刀法自然也不同于剑法,虽然神魔怪道所授刀法不同于其它门派,但是刀法的特点是刀招沉猛,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因而持刀手和步伐就变得极其重要了,残月和向平的步伐是同门所出,自然是一样的,不同的地方则是在手上,残月是女子气力较小因而双手握刀,而向平则是单手。

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向平和残月手持魑魅魍魉在众人之中转动,扫、劈、拨、削、掠、奈、斩、突一招一式皆如白虎下山,猛龙过江,引得官衙众人一阵喝彩。而貔貅当中的各位,凝神定气,看着自己顶头上司的过人之处:

所谓单手持刀看手,双手握刀看走。向平单手持刀,因而主要采用的是撩和刺两种攻击,步伐变换不大。而残月双手持刀,只能采用劈式的攻击,因而必须用较好的轻功支持。

一时间两人不相上下,打了许久,一旁的人都有些乏了,于是这注意力便转到了别的地方:

“诶,你们看残月和向爷手上那两把刀是不是一样的啊?看起来真奇怪,跟普通的刀可不同。”

“是啊,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刀呢。”

……

残月听见旁人在议论魑魅魍魉,便有些分心——向平最不愿提那两把刀的来历了。于是分神之下,刀刺得有点偏了,却没有想到向平竟直接顶了过去。剑生生的刺进向平的胸膛,不过还好残月收手快,向平并没有受什么大伤。

“向平!”残月丢下刀,惊呼一声。

向平笑了笑“我是故意的,阿月,这次找你比刀,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放下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担心了。”

残月一听这话,惊呆了,愣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惊讶,接着眼圈立马红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几年来一直被压抑的情绪一瞬间喷发了出来,接着便泣不成声的尖叫了一声:“向平你个笨蛋!你干嘛要故意抵上我的刀口,你不知道你已经让我愧疚了七年了吗,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内疚吗!”

向平走过去,搂住残月。“阿月,是我让你吃苦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残月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忙点头。

这次比武,以残月胜出作结,一众官差要么赚了个盆满钵满回去分钱,要么输了月俸垂头丧气(他们英明神武的向爷啊,怎么能放水呢),总之都散了。而貔貅的各位早就看出这两位大佬间的情谊,也很知趣的闪了。

院子里,魑魅魍魉的两只手,终于是握到了一起……

------题外话------

我们可爱的向爷终于有了归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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