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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站在窗前望月。

“将军府和逸王府断绝往来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无伤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不直接往来了不是还有苏府么?”身后温润的男子带着温和的笑轻倚门扉,“我曾以为你立于窗前望月而房门洞开是为了方便我从门里进来,如今我走了你仍是这般,看来,是我想错了。”

“只是怕关了门有人就要从从窗子里进,会扰了我看月。”无伤轻笑着转身,莫尘对她偶尔的牙尖嘴利并不在意,只是笑望着她。

无伤的目光渐渐淡下来。莫尘一挥手,掩了门,“昭戈粮草已动,大战难免了。”无伤也轻轻关上窗,坐到桌前。是夜月华皎皎,透过窗纸映照屋内,室内也并不十分黑,隐约可见对方轮廓。无伤双肘支着桌面,微倾了上身低声问:“商羽可是要亲自领兵?”昭戈帝商羽,幼年有奇才,以太子身率兵征战,大小十数战,战无不胜。北安镇国大将军虽未与之交锋,闻其事迹亦慨叹少年奇才。商羽太子时习朝政,初有不满者朝中过半,习政两年余,朝堂之上再无倨傲之人。此人手腕了得。而今登基不逾月,实类为帝三岁有余,此时出兵,几无根基不稳之虞,反令不明就里之人自以为得天时而轻敌。

“是。”莫尘回答她,“只是,与凌杰遇上,结果如何,实在不敢断言。”

无伤沉吟良久,道:“我要结交苏予。”黑暗中,一双清眸坚定无比。莫尘也只得应允她,“我会知会他一声的。”

要加快行动了。

早膳时不见无伤,凌苍便去花园寻她,寻不着,又去亭中,果然就看见无伤正倚栏坐在那里。走过去了,才发觉,原来她已经睡着了。看着那张在睡梦中而显得尤其安然的婴孩般的素颜,凌苍不忍叫醒她,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脱下外衫给她盖上。轻轻掖着衣角,无意碰到了她,睡意朦胧的无伤尚不及睁开眼,张口便是一声因带着睡意而显得柔媚的声音:“尘……”

辰……她是在想念辰陌罢。辰陌可也曾这样为她披衣?凌苍想着,温暖的手抚上那略嫌苍白的面容,那人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扬起笑容,叫:“哥……”

“想辰陌了么?”凌苍温柔地笑着问她,无伤才忆起,自己在意识尚未清醒时唤了一声,“尘。”脸上飞起一片绯红,道:“老师走了,日子过得有些无聊。”凌苍温柔地笑着,双臂环过她的肩将柔软的她托起,道:“吃过早膳我带你到予的府上去,他那边也许有你感兴趣的玩意儿。”

无伤扬起笑容。没想到,这有心无意之间,就这么简单地成了。

无伤说的没错。凌苍不去逸王府,墨夜不来将军府,两人仍可以在苏予府上碰面。

凌苍带着无伤到苏府上的时候,有下人来对他们说,逸王爷和主子在花园。凌苍就直接带着无伤过去了。苏府果然气派非凡,比起将军府来豪华了不止分毫。府中景致典雅幽静,看得出主人是个安淡的人。也是个极有钱的人。

无伤遵着礼数见过逸王和苏予,苏予笑盈盈地让她以后免了这些俗礼,墨夜仍是懒懒地靠在那里,旁边站着一向冷面的辉。

“第一次见无伤的时候她还在学琴,那时候就觉得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一晃这几年,果真是出落成绝色了。”苏予笑对凌苍,凌苍立马就说:“无伤才十四,你莫打那些歪主意。”尽量想用轻松的语气,话语之间却掩盖不了紧张。苏予笑笑,凌苍对这个妹妹真是爱护得紧。

“十四?”那边的墨夜懒懒地开口问。

“是十四。”凌苍很肯定地重复一遍,语气肯定得就像石头,想砸死那个露出怀疑和算计的神色的家伙。墨夜的目光扫过无伤的时候,无伤神色淡然,心下却是一紧:难道他想到了什么?十四年前的事么?心里怀疑着,嘴上接话却沉着得很:“已经十五了。”神色一黯,“爹娘过世那天,是我十岁生日。”

在座的人自然知道无伤的“身世”,只是不知她的生日里还含着这样的痛楚,凌苍神色一凛。难怪她怎么也不告诉他她的生日是哪天,亦从不肯过生日。五年前的那件事,也是发生在这样一个季节里啊。原来,无伤已经一个人过完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念着死去的父母,忍受着思念和悲伤……凌苍看向无伤的目光充满歉疚和疼惜。苏予也是很抱歉地看着她。

生日啊……无伤也不大记得了,自己应该是快十五了罢,记得小时候过生日是在繁华过后繁花寂寂的时节的,爹娘死的那天……好像还不到她的生日。反正……已经不重要了,就当是她自己说的是真的罢,从现在起,她没有生日了,过了这个烂漫的季节她就长一岁,现在的她已经十五了。

说谎,总要自己先相信才说得真。

“哦。”墨夜却依旧是懒懒的,看不穿他的心思。

“我还以为无伤已经双十年华了呢。真看不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经能有由此淡定安然的性子。”而后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想娶她为妻呢。”无伤假装没有听到后面那句,淡笑着说:“初见时候,苏公子也不过十五,那是不也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商场上的沉着冷静纵是老成商人也难比。”苏予未及表示什么,耳尖的凌苍可是把之前苏予的话一句不漏的纳入耳中,将要怒气,无伤开口使得他先等了等,这两句话的工夫已经冷静下来,道:“若是予的话……得保证不会纳妾才行。”

苏予脊背一凉,他那后半几句话是故意那么说以表现轻松的,确实想让凌苍听到,可是他以为凌苍会护着自家妹子吼他两句,他可没想他当真啊。无伤可是莫尘看上的人,他怎么敢娶她?除非是他活腻歪了。

“这个……什么叫‘如果是我的话’?”苏予在别的地方打转转。

“因为你我比较放心,如果是某个人……”说着,凌苍目光朝墨夜那边一扫。墨夜睁开他那双媚眼,勾起嘴角笑问:“某个人又怎样?”苏予知道,墨夜一旦这样笑了,也就是说暴风雨将来了。无伤不跟他们久处,但她看人的颜色可是有的,这边凌苍已经因为觉得风流好色性不定的墨夜有染指自己妹妹的意图已经有愤怒的前兆了。

无伤抬手揉揉胳膊,轻轻叹了口气,“胳膊好酸……”推了那么久的秋千真的很累呢。而且……还是为男人推的。

那边拔剑张弩的两个人顿时泄了气一般,窘迫地挪了挪身子,极不自在的样子,一向冷着脸的辉嘴角抽搐了几下,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苏予不知何事,疑惑的看看这人,看看那人,终于将目光锁定无伤,正欲开口呢,那边的墨夜和凌苍很有默契地同时出声:“那个……”然后两人忿忿地对视一眼,别过头去。苏予更纳闷了,凌苍突然说:“予,你府上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无伤的老师才走,她正无聊呢。”

苏予想起莫尘才跟他提的事,笑道:“无聊?那以后就常来我府上坐坐罢,我倒是愿意淘些有趣的玩意来讨女孩子欢欣。”

“予何时也开始注意女人了?而且这个还不算是……”墨夜话没说完,就看见无伤抬起一只手放到另一只上臂上揉捏着,于是后面的“女人”二字就硬生生吞了下去。苏予笑着回应墨夜说:“我自然不像你,每日留恋勾栏芳丛,我只是待无伤作妹妹。”

“刚才不还说想娶人家为妻的?”

“可是无伤才十五啊。我可没你那么广泛的爱好。”苏予就像是温和的水一样,就算是讥讽起人来,仍是笑意满满,让人发不起火来。墨夜眯起眸子像豹审视猎物一般审视着苏予,苏予只是微笑着,好像墨夜只是一直毫无攻击能力只能威吓人的小兽一样。

苏予不是寻常商人,凌苍和墨夜都是知道的罢。无伤淡淡笑着,心下暗想。

在苏予府上看了许久的书方才恋恋不舍地随凌苍回了将军府,苏予承诺他的书房随时向她敞开。无伤笑着说一定会让他后悔的,因为她将要天天造访,还要吃在他府上,凌苍大笑起来,说:“你以为予跟咱们将军府一样穷啊?养你一百个也用不着他多少钱。”苏予温和地笑着……到底是莫尘的人,一样的温柔安宁,一点也不张扬。一向懒得连表情都不愿摆的墨夜也微笑起来……这丫头,毕竟是只在凌苍的羽翼下被爱护着的,单纯得可以。

就算是装出来的单纯,也很令人心动啊,那样美好的笑容。

无伤知道,苏予应该还有另外的书房的,这么大的府邸,有个暗室之类的并不稀奇。不过她也并不曾想着要从苏予书房里找到什么秘密,她是真的想看那些书,而且她也需要接近墨夜……比起逸王府,墨夜似乎更喜欢这典雅幽静的苏府,所以,在这里,与墨夜接触的机会更多一些罢。

她知道依靠皇帝的力量能够更轻易地除去宰相,只是现在的皇帝,是否真的有足够的力量来扳倒把他当傀儡使用了十四年的宰相她并不确定,而且,她怎么利用皇帝?成为他的妃子么?她才不要。而且她没有那个本事去跟他后宫里的三千佳丽争斗。后宫,早就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地方啊。这些年她虽然不大出门,但是听府里这些下人们讲,也大致知道那么些事儿。

墨夜虽然风流,但是无伤知道,那只是他的利用,而不是占有。而且,凌苍和墨夜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即使墨夜不是一个看交情的人,他也不会不给凌苍面子辱了无伤。皇帝不一样,凌苍是他的臣子,他就认为一切都是他的,他怎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怎么说都是利用墨夜更保险一些。她可以让他去挑拨皇帝与宰相的关系,让他们鹬蚌相争,他来坐收渔翁之利。无伤是没有本事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的,但是墨夜有,而且他煽风点火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墨夜在将军府上挑起两个丫鬟之间的争端,在旁边煽风点火弄得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扭打起来,而他本人在旁边闲人一样,甚至看来还像是一个好人,远远地冷静地看着的无伤可知道,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说上一句闲话,他还拿这件事嘲笑凌苍好多天。

损友如是。

苏府与将军府相去不甚远,凌苍和无伤步行回府,苏府里的花被风卷出来。嫁与东风的落红到底还是被抛弃了啊,无伤轻轻拈住一片从眼前飘落的花瓣,放到眼前,淡漠地看了一眼,朱唇微启,吹飞了那片花瓣,看也不看它,径自往前走,不期那花瓣落上另一个人的衣襟。那人一直站在那里,看见她拈起花瓣又放手,然后淡漠地走。花瓣飞上他的衣襟他便拾起来,轻轻捏在指间。

只是无伤没有注意到他,凌苍的精力都放在无伤那多情又无情的举动上,竟也没有注意到拐角处那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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