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要我照顾好你。”
“哥……你可会娶那静雅公主?”无伤叫住要离开的凌苍。凌苍站住,靠上蔷薇架,仰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久久,说:“不知道。”长这么大,他还不曾接触过多少女人,一直以来都是无伤在身边,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日子。他不知道,再有一个女人到府里来会是什么样子。
无伤正欲开口说什么,凌苍突然离了那蔷薇架,站直了,对无伤笑道:“我前些日子入宫,见那些公主在玩秋千玩得开心,我也给你做了一个,来,我给你推。”
无伤浅笑着点点头,随凌苍到他搭的秋千那边去。
无伤站在秋千前,凌苍叫她坐上,无伤却只是盯着秋千看。“坐啊。”凌苍不解。无伤抬起头望着他:“会不会被甩出去?”原来她怕这个,凌苍不禁笑出来,安慰她说:“放心,抓稳了就好。怕就闭上眼。”无伤坐上去,抓稳了。凌苍附在她耳边说:“我会在你身边。”
我会在你身边……莫尘也这么说。
秋千荡了起来,无伤正睁着眼。其实……没什么。
“好不好玩?”凌苍大声问。“好玩。”无伤笑着回答他。
凌苍大力地推着秋千,白衫裙的无伤在空中飞荡,犹如欢快的蝴蝶。无伤嘴角浅浅的笑意渐渐扩大,眼睛弯弯,笑出声来。站在身后的凌苍也扬起笑容。对了,就该是这样笑着的。无伤……
“哥,停下来……”凌苍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抓住秋千稳下来,关切的话尚未出口无伤已经从秋千上跳下来。“哥,你坐上。”无伤推着凌苍坐到秋千上。
“什么?我?”凌苍难以置信地问她,无伤灿烂地笑着:“就是你。”那样美好明媚的笑,就是整个花园里的繁花也比不上。这样纯粹明媚的笑容呵。凌苍失神间,无伤已经按着他坐下了。“我推了哟……”无伤玩得高兴了,声音都想小孩子一样,不再是以往水一样平淡,而像是树叶上跳跃的阳光。
无伤大力地推动秋千,凌苍尴尬地坐在上面……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玩这种女孩儿家的游戏,传出去怕是要丢死了,更何况他是堂堂镇国大将军之子。若是被墨夜和苏予知道,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尤其是墨夜。
不过,他们平时都是去苏予的府上,很少到他将军府来,被碰见的几率微乎其微罢。
“哥,要放松哦,我不会把你给荡出去的,不用怕。”无伤笑着大声说。凌苍哑然,她以为他是她么?会怕被荡出去。不过……这时无伤头一次这样大声说话罢。想着,凌苍不由得放松了心情,嘴角扬起。
墨夜到将军府从来不用通报。当他懒洋洋地蹭到凌苍的止清园的时候入耳便是愉快的笑声,墨夜嘴角就勾起大大的弧度。循声而去,看到那另个人的侧影,墨夜更是控制不住嘴角弧度的扩大,连身后的辉也是一幅惊讶的表情。“我们悄悄潜过去。”墨夜低声对辉说完就使轻功到了无伤他们旁边的花丛后。辉更是强忍住笑:堂堂将军之子在玩女儿家的秋千,而外人看来潇洒倜傥风流不羁少数人知道的阴狠决绝的逸王爷竟猫着腰贼一般躲在花丛后看人家玩……若是苏予在……呃,不,辉他自己也跟他家王爷一样猫在花丛后面呢。
辉看向自家王爷,却发觉墨夜脸上并不是看热闹的嬉笑神色,而是某种……沉醉和……羡慕。
逸王爷也会有这样的神情?辉偷偷看过去,竟也一窒。早先只知道将军府小姐无伤性子极安淡,那微笑最是惹人爱怜,而眼前的女子白衫飞舞,衣袂嫳屑,脸上那明媚灿烂的笑容足令夜空中的星子失色,阳光下的百花黯淡。这世间,竟有人可以笑得如此美好。看惯了王爷面前那些各种风姿的女子,看遍了女子的千种姿态,唯唯眼前的女子,笑得如此摄人心魄。
“啊……”不知何时,墨夜已经站在了凌苍侧面。正在荡秋千的凌苍突然就哑然,看到靠着树抱臂而立,一脸邪笑的墨夜脸羞得通红,从秋千上一跃而下……逃掉了!
“哈哈哈……”墨夜终于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辉从花丛里出来,看到大笑的墨夜,也不由得扬起嘴角……从来没见过主人这样放怀大笑过。倒是对面的无伤,敛了笑,目光澄澈如水,直直地望着他,好似在等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为。墨夜轻咳了一声,收敛起笑容,恢复了懒散的样子,只是脸上尚有止不住的笑意。
墨夜迈开步子,却听得一声好听的声音,“逸王爷可是要去找我哥哥?”
一听到凌苍墨夜就忍不住要笑。回过头,无伤正跟他方才一样斜靠着树,双手抱臂,含着笑意看着他。辉看了无伤这姿势,看看自己主子,嘴角抽搐几下,终于还是忍住了。墨夜以那样的姿势站着时慵懒魅惑的,而无伤,那样一个素雅的人儿那样站着居然别有一番风味,坦诚地说,辉觉得……无伤比墨夜更妩媚。墨夜应该也是这样觉得的罢,不然此刻怎会是这样一副……灰黑的模样?
无伤走到墨夜面前,缓缓道:“逸王爷,一起玩。”说罢,弯起明亮的眼眸,扬起灿烂的笑容。“呃……”这该死的笑容,叫他如何拒绝?想他逸王墨夜,何曾这般犹豫不决过,奈何今日偏偏开不了口呢?懊恼着,正努力地狠下心来拒绝,无伤已经带着那样的笑意把他推到了秋千上,直到耳边一阵暖暖的气流擦过,那个空灵的声音响起:“我推了哦。”秋千荡起,墨夜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上了贼船。想要跳下去,可是听着耳边好听的笑声,墨夜竟双手抓住了吊绫,由着无伤在后面推,甚至脸上漾起笑意来。
辉在一旁惊讶不已。强忍住笑,憋得难受,终于躲到花丛后面埋下头去双肩颤抖起来。直到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极其克制地问:“笑得可爽?”辉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腾地站直了,脸上不见一丝笑意,惧怕地不敢看面前的人。
“辉也来玩一玩罢。”女子笑得魅惑之极。“这个……”辉不及说什么,只见另一张魅惑的笑颜出现在脸前,“辉……”伴着这样温柔的一声,声音的主人极不温柔地把他丢到了秋千上,“本王来给你推。”
“王爷,不可……”
“鞥?”收到如此危险的信号,辉便不敢动弹了。
只有那个笑得令天地失色的女子灿烂地笑着,如此……单纯无辜……
难得凌苍会送墨夜到门口,还是大门。一向风流倜傥的逸王爷竟也恨恨地撂下一句:“我以后再也不到你将军府了。”
“多谢。”凌苍居然笑眯眯地道出这样一句,然后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但是可以考虑把这法子告诉苏予,这样他便可以少一枚赖在府上白吃白喝的食客了……”声音不大,刚好那还没走出几步的某位王爷听个清楚。
“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府上去。”墨夜顾不上那优雅的气质,很不嫌费力气地咬牙道。凌苍看看身边含笑无伤上,缓缓应到:“哦。不过,这话在上次你送我琴的时候就说过了。”
“送……”墨夜很是无奈地咬了咬这个字,分明是某个人很赖皮地蹭在人家府中喋喋不休,不拿到琴就不走……
“以后我再不来你府上。”在将军府大门口撂下这样一句话,墨夜带着怒火走了。
“爷,您没有问静雅公主的事。”辉突然提醒墨夜。墨夜这才想到,自己被无伤这么一捉弄竟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哼。”苦笑一声,他可是逸王墨夜啊,怎么会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给乱了心智?又想起那美好的笑容来,不觉晃神。苍,他果然很在乎这个妹妹啊,而且,他终于知道苍那么幸福的笑容的来源了。苍,他是想保护好那美好的笑容和有那样美好笑容的人罢。
“主人?”辉提醒他。墨夜回过神来,恢复了之前那慵懒散漫的样子,眯起那双桃花眼,嘴角勾起邪气的笑来,“哼,墨书是他墨绝的妹妹,可也是本王的妹妹。”
墨绝的这步棋,下得可并不怎么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