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睡？”无伤察觉到悄然出现在身后的人，敛了忧伤，轻声问。来人不语。却伸手将无伤勾如怀中。“无伤，宰相除掉之后就跟我走罢，好不好？”莫尘紧紧抱着无伤凉凉的身子，深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
无伤也不挣扎，手轻轻覆上莫尘的手。无伤的手很瘦，很凉，仿佛没有生命的痕迹。莫尘和凌苍常常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中，为她取暖，可是，只要一离开他们的温暖，她的手又会恢复到之前的冰冷。
“尘，难道你爱上我了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啊。我的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遗失了啊。”她是很想对他说“好”，然后真的和他一起过悠游的日子，不理这些凡尘冗事的，可是，她不能这么轻易地许诺什么。她没有资本。她的资本，都押在复仇的赌注上了。莫尘，该有自己的幸福的。而她给不了。
莫尘很想对她说“我来做你的心”。可是他怎么都开不了口，也许是怕说出来之后又会遭到无伤的哂笑罢，那样的笑，会让他觉得很无力，很无奈。
“不早了呢。回去休息罢。”无伤转过身对莫尘说。莫尘放松了手臂却并没有放开她，他低头凝视着浅笑的无伤，目光温柔得让人沉溺。他轻轻吻上无伤维扬的嘴角，轻得仿佛是一只多情的蝴蝶落在一朵美丽的花儿上。“我很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如今再也看不到你那么灿烂的笑容了。”
“无伤，你这么灿烂地笑，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掩饰什么啊。”当初，他是这么对她说的。“可是，你说对了啊。”
“陪陪我罢，无伤。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莫尘打断她。
“好。”
无伤，你现在的笑容也很美，美得让人心颤，可是也让人心疼啊，你现在的笑容里总是隐含着浅浅的悲伤，你知道么？无伤，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你那明媚的笑容呢？那种纯净的，飞扬的阳光一样的笑容……倾世的笑容啊。
莫尘走了。一个老师而已，走得安静。无伤没去送他，这是失礼数的，不过凌苍念她舍不得，想来送也是心酸，就没有强求她。莫尘自然了解她的心思，更是不在意。
凌苍送莫尘出府，悠悠琴声突然传来。两人就站定了。
琴音缠绵冷清，像是从那百花丛中生长出无数藤蔓，带着忧伤的惜别的花儿，蜿蜒到身边，欲挽留，强挥手。无伤，你不是总说自己已经没有心了么？这岂是无心之人弹奏得出的曲子啊？莫尘闭了眼，静静地听那曲子。凌苍也听得痴了，觉得那强忍的不舍仿佛就是他的感情，缠绕在心上，勒出疼痛。
曲将终了，莫尘睁开眼，转身就走，不管身后还站在那里的凌苍。凌苍看向他，正犹豫要不要疾走两步赶上，只听得莫尘那温润而威严的声音：“凌苍，照顾好无伤。”
辰陌……不是普通人。他早有察觉，只是见他待无伤一直很好才没有细查他的身份，墨夜曾经提醒过他，但是他选择信任，只因为他待无伤的好。辰陌……他是喜欢无伤的罢，这五年来，他见过太多他们在一起的情况，那样温柔疼惜的眼神，那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里的柔情，就算是假装，装一时或许可能，但是五年，而且照顾到每一个细节照顾成习惯，那么，就算是假装，那也假装成真的了。
曾经凌苍以为辰陌能够给无伤一辈子的幸福，可是他终于还是走了。无伤很伤心罢，只是她那么要强，就算是伤痕累累也应定要保住自己的骄傲罢。所以这琴声里明明有不舍情，却还是要突出送别意。
这个固执而骄傲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