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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辉,墨夜的贴身侍卫。

眸色黯淡,垂下眼帘,无伤暗自在心中叹息:墨夜,何必如此执着?也正因为她这一低头,没有看到,辉在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惊愕时皱了皱眉。

会走到无伤面前,低声道:“抬起头来。”无伤抬头,心里却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反应已经把自己给泄露了。

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目光又在她脸上巡视一番,转身向那些押送的军官说:“就是她。”

押送军官一脸不可思议,接着就换成了谄媚的笑,无上不在乎他说什么了,看到辉她就知道了一切,很明显,辉是来带她回去的。只是她不明白辉何以能够认出易容过的她。

“走罢。”辉转身向无伤说。单手抱起无伤的腰,还未觉得如何,无伤人就已经在马背上了,扭回头去,正碰到跃上马的辉的胸膛。无伤揉着鼻子,眼睛里含着疼出来的晶晶的泪水,问:“你怎么认得出是我?”

辉低头对上无伤如水般柔软又如同夜空般深邃的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眼睛。”说完扬鞭而去,无伤的鼻子又一次撞到辉的胸膛。

方才……辉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带着笑意……笑意?

回过头来想,不觉自嘲地笑笑。

自己终究不擅长这些心计啊,这些小小的把戏,莫说是皇帝,这些人只要想想就会明白罢。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利用他们早就想除去宰相的心意,给他们创造一个理由罢了。为了报仇,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是一颗棋子了。

行了约摸半日光景,有一处小镇,辉跳下马,又把无伤小心地抱下去。无上看着这小镇街道,心想,原来这一路上是经过了城镇的,只是停车都停在荒漠里了。不过,在车里居然也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莫不成这一路走得并不是去时的路?

辉似乎是看出了无伤的疑惑,说:“押送犯人或者军妓的车不走这一路。”

“想吃什么自己点罢。”坐下来之后辉微笑着对无伤说。无伤却推给辉,“你点罢,我随便。”然后自己打量起这小店来。

毕竟是边城,不似京城里那般繁华,但也算得上热闹。在京城的时候无伤都没怎么出去过,游花会时特殊,那种繁华比不了,但是这边城小镇里倒是别有一番风韵。往来者身上那种纯朴和拙守让人觉得很安详。无伤本来就是一个很懒的人,懒得动什么心思,也懒得去揣测人。“在这样一个地方住下来倒也不错。”无伤暗想着,小二一声,“客官,您的菜齐嘞。”让无伤回过神来。

辉虽然是墨夜的朋友一般的贴身侍卫,但毕竟是他的下属,无伤还当真未曾跟辉在一张桌上吃过饭。无伤望着辉那张一向无甚表情的冷淡的脸,想:其实,辉并不是那么冷漠。这个人,只是把心思都隐藏起来了罢。据苏予说,辉是小时候被墨夜捡回去的孩子,从小就跟着墨夜了。她见过辉的笑容,也见过辉的担忧,都是为了墨夜。想象辉做的事说过的话,他是真的对墨夜很好呢。只是墨夜有时候太任性了。他知道辉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罢,只是他倔强地不肯回头,不肯把自己的软弱示人。但是辉,其实早就看出墨夜的脆弱了罢。

那么,辉的伤痛和脆弱该由谁去安慰呢?苏予说过,墨夜把辉捡回皇宫的时候,辉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受过很重的伤害罢。

辉抬头,正迎上无伤那柔软忧伤的目光,一滞,问:“怎么了?”无伤淡淡地摇摇头。

辉沉吟了一下说,“宰相行动得快,自己隐退,告老还乡了。”

“没有死啊。”无伤淡淡地说了一句,瞥向窗外灰白的天空和苍白的日头,好像只是说了一句,“天气一般”一样。

“这些年,宰相的势力扩展得太强大,各方阵营里都隐藏着宰相的人。”

宰相的势力……无伤暗自冷笑。

“宰相毕竟是皇上的舅舅。”辉说。当今北安太后,当年虹妃,司马惟,正是宰相司马略之妹。是以有当年先皇暴毙,太子悲伤过度,追随而去,二皇子留恋勾栏,不问政事,宰相及朝臣扶三皇子墨绝登基的“史实”。

“哼。”无伤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他们之间还存在那种情谊。十多年前那只老狐狸就有本事换天,今天的势力必然只强不弱,墨绝被挂在面上却掌控与宰相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竟没有形成懦弱性格倒也是件奇事。”

墨绝当真很冷静呢,没有一怒之下杀了宰相。现在如果处斩宰相,他那些旁枝末节,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或许会将墨绝这个皇帝给死死束缚住,墨绝逼宰相隐退,朝堂之上暂时没有公然反抗他的大旗,墨绝的下一步就是要抓紧时间换血了罢,那帮僵化的老朽,宰相的爪牙是时候铲除了。

他应该会在宰相有所大动作之前完成这些……或者说,他早就动手了。譬如,封一心向他的凌苍为骠骑大将军并将静雅公主赐婚与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宰相一定会行动,就看谁的动作快了。如果墨绝动作快一些,等宰相要反的时候,皇上就可以用他的新的力量将宰相的剩余势力粉碎了。

只是……宰相要反的话,会用哪一个皇子作旗呢?只希望墨绝能在这场较量中胜出,其他的,无伤不想管了,也管不着。

她为了复仇,隐忍了五年多,可事实上,她只是觉得越来越累。她也许是想过要放弃的罢,只是不甘心。

她没有多大抱负,不想去做那乱世的女枭雄,也不想做那救民水火的圣女,她其实只想安安静静地活过这一世,只是五年前那场屠杀把她此生最大的,甚至说是唯一的希望给彻底打碎了。

她很想站到朝堂上,诏告天下,她的爹爹没有谋反,无名村里百多十条人命都是无辜冤死的。

但这是多么可笑的愿望。

要哪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去承认他的阴谋和过错,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现在,她累了。真的累了。

当她发觉魅颜起作用的时候,她曾经突然产生过一个念头,她或许可以接受司马珏,借此接近司马略,然后用魅术除掉他们。但是为什么没有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坚持什么,可是至于到底在坚持什么,她懒得去认真地想。她只是傻傻地按着最初的计划进行着。

可是现在回头,她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无聊。就像某一天,她站在案前写“无伤”这两个字,写了很多很多,那些写了字的纸被她丢在地上,堆了满屋子的纸张,一张又一张,写满了“无伤”。她不是想练字,只是固执地写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是从早上一直写到斜阳铺进屋子里,将她的影子在苍白的墙壁上拉得瘦长瘦长的,纤弱而孤独,还显得很固执。风吹进屋子里,纸张飞扬,一片狂乱。她只是站在那里固执地写着。

很无聊。

嗯,无聊。

当想到生命短暂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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