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怕冷啊。”莫尘从无伤身后伸过手臂,把她和孩子都抱在怀里。无伤闭上眼,贴在他胸前,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的,日夜思念的温度。
“呐,我为你唱歌罢。等了你这么久,我唱了好多歌,为你。可是你都没有听到呢。所以,我唱歌给你听罢。”
“好。”
朱唇轻启,婉转而细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无伤的歌声像流水一样在空中流淌,净化了周围的气息,风般轻荡,光样弥散,无伤的歌声在天牢穿荡,所有的囚犯都沉醉在了无伤干净和煦的音色里。
“手心上,亘古的月光
那道伤,一笑而过的苍凉
翘首瑾向,你伫立一方
是你生而为龙的狷狂
谨记你的姓名是炎黄
烽燧上,战地的残阳
段刃旁,岁月悄然流淌
十二章纹,你遥祭四望
血脉泵疼得黄河长江
是你与生俱来的张扬
风雨打尽红墙和绿瓦
丹青留下明日的黄花
汉字里墨香温存的一笔一划
世代传承的表达
盛衰荣辱斑驳了脸颊
千载过后洗尽了铅华
一直坚守的土壤在你脚下
至死不渝的回答
烽燧上,战地的残阳
段刃旁,岁月悄然流淌
十二章纹,你遥祭四望
血脉泵疼得黄河长江
是你与生俱来的张扬
风雨打尽红墙和绿瓦
丹青留下明日的黄花
汉字里墨香温存的一笔一划
世代传承的表达
盛衰荣辱斑驳了脸颊
千载过后洗尽了铅华
一直坚守的土壤在你脚下
至死不渝的回答
风雨打尽红墙和绿瓦
丹青留下明日的黄花
汉字里墨香温存的一笔一划
世代传承的表达
盛衰荣辱斑驳了脸颊
千载过后洗尽了铅华
一直坚守的土壤在你脚下
至死不渝的回答
藏心上,亘古的月光
怀中殇,不再回眸的苍凉
翘首瑾向,你伫立此方
谨记生而为龙的模样
谨记我的性命是炎黄……”
无伤一曲歌罢,天牢里久久沉寂,而后爆出一阵掌声。无伤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精钢的锁链穿过牢房的隔栏,冰冷的金属音色在身后如同破碎的心声。
无伤抱着孩子,满脸泪水。两个孩子无知地仰头望着母亲。
据说,北安派逸王出使。两国和平。
大雪纷飞,落满城头。
铺天盖地的雪,张狂恣意。无数的雪在空中肆意狂舞,在落地而死之前极尽狂欢。
无伤走在狂乱的雪中,雪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被风雪渐渐掩盖。无伤抬了抬头,看见从灰沉的天空里,无数的雪,纷纷坠向人间。
匆匆赴死。
“澈儿,你来说说,这折子上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商羽把一本奏折推向站在一旁的商澈身边。在他征战的日子里,商澈代政,颇得好评,商羽自那之后时常要商澈在他上朝的时候在旁听政,或者在批阅奏折时叫来商澈询问他意见,并予以点评。
他对商澈的表象也极为满意。
无伤果然是难得的良才,若为男子,必为重臣。
果然,把他最器重的商澈交给她是明智的选择。
“哼。”商澈看过折子,却发出一声低低的冷哼,颇有商羽在朝堂上的威严。
“礼部侍郎,王臣。这个人当初还有几分自己的意见,这些年来越来越奸猾了,什么昭戈天威,分明是妄以为父皇好战不顾实际,以此昏庸之智妄度圣意,意图溜须拍马!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的一身官袍了,就不见得他们这些人看看城外的黎民百姓。所谓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我昭戈天威岂岂是单纯靠着征战得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黎民百姓方为载覆之水,黎民强盛安康方我昭戈之福,昭戈之幸,昭戈之威!”
商澈这番话斥责了撺掇商羽发病征战的礼部侍郎,又故意说商羽并非好战之徒,把商羽捧到高高的位子上,倘若他否认,便是自贬,是在扇自己耳光,这样一来,把罪过全推到礼部侍郎身上,给足了商羽面子,却也让商羽不得不顺着商澈的话。
开始商澈就先说礼部侍郎最初也是个人才,没有说商羽用人不善,只不过是王臣自己辜负了帝的期望。最后牵扯出“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牵扯到黎民百姓,说道真正的国富民强,要商羽把重心从战争转移到为民上。一番话说得极是周全,严密。
商羽眯起眼看了商澈好一会。
无伤早就教导过他,做君王,要顶住别人的威压,要有帝王的气魄,甚至曾经让他面的刃的强大杀气。因此,现在虽然名对着他父皇的审视心里有些微颤,但是面上却是出奇地自信和镇定。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商羽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这可是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呢。是无伤教他的吗?
商澈知道这话兴许会惹父皇不悦,但是他实在赞成这话。一个国家一定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要担负起威慑四方,保卫国家的责任,而绝非要国家倾尽百姓民生来艰难地供养这支军队。商澈迎着商羽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昭戈的自信和威严是从这土地上生长出来,渗透在骨头里,土地在,人民在,我就有一万分的骄傲。”商澈坚定不移地应向商羽审视的目光,商澈的身高远不及商羽,虽然商羽坐着,仍然要比商澈还要高一点,商澈微仰着头,脸上眉间有绚烂的自信和骄傲的光辉。
商羽突然大笑起来。
“果然是孤的好皇儿。”商羽笑着,大手搭上商澈的肩头,“你母妃过世得早,孤长年征战,吞并了周围的小国,可是因此忽略了你。孤想要把你过继给无伤,你可愿意?”
少年脸上扬起兴奋的笑意,可是立马又僵住。
“无伤……”无伤不是父皇的妃子啊。
商羽知道商澈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从明日起,到孤这边来,多替孤分担些政事罢。你也不小了。”
空还是时常来看无伤,陪她在月殿里静静地坐着,逗弄着那两个孩子。刃总是隐在不知道的地方。
无伤再没见过司马珏。毕竟,他当差的地方跟她的月殿相去甚远,而且无伤几乎从不踏出月殿一步。
末不大跟在无伤身边了,他应该是将来辅佐商澈的良臣,两个少年之间话不多,但是在无伤身边的那些日子里,这两个很是相似的少年已经培养起了难比的默契。
末细致,带有几分温柔。他是市井出身,自带着含蓄和低调,与商澈的傲骨和贵气最是相辅相成。
日子一下子过去了好几天。
空依旧是一身妖娆的红在无伤的月殿里魅惑地倚坐着。商羽没有再来监视着他。
前些日子的大雪慢慢化了,枝上、瓦檐下挂着冰凌,晶莹剔透,映着阳光。却一点一点地融化,水滴滴落在阶上。
日子过得真快。
无伤抬头看着檐下的冰凌上一滴一滴地滴落下冰冷的水滴,白心突然在外面通传,说是帝有赏。
无伤皱了皱眉头,还是起身。空也起来,抱起两个在地毯上一个玩一个睡的可爱孩子,随她一起去看。
没有赏赐的圣旨,只是把东西送来月殿。无伤看着那些珍奇异宝,脸上淡得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漠然地扫过那些东西,然后回到了偏殿。
是白心打理着,往送东西的太监头头手里塞了一大锭金子,又给送赏赐来的太监丫鬟每人一个红包,这些人才缓下脸色。
无伤卧在月殿偏殿洁白柔软的地毯上,依旧望着外面。空抱着孩子进来,把孩子放在地毯上。
“皇兄知你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只是他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那个男人能给你的,他给不了你。也许,他也想放你离开,让你幸福罢,只是,他的心做不到。”
无伤不语。
空沉默了一会,又道:“我……我也是自私的。我不愿意只守着你对我的关心。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弟弟,可是……我并不想至于此。只是,我知道,如果我纠缠着你,你会很苦恼罢。我并不想你离开,我的心底也是希望皇兄能把你留下来的,这样,你就可以离我近一点。”笑笑。自嘲。“哪怕只是距离上近一点……”
空靠在软垫上,闭上眼,喟然长叹一声,“我到底还是自私啊,这些话,如果我不说出来,那么你就不会知道,也不会难过了罢。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无伤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她的心,多年以前就给了莫尘,没有办法再非给别人了。谁见过把心分开还能够活的人啊。无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缓缓地,吐出来。
“无伤,你太傻。别人爱不爱你那是他们的事啊,你总是因为自己不能够回应他们的感情而苦恼着,自责着……没有必要啊。你不欠他们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权利来要求你回应他们的感情……”空像是在劝无伤,又一遍一遍地强调着没有权利要求她回应他们的感情,倒更像是在劝慰自己。
无伤良久不语。
檐下的冰凌眼见着就要全部化作坠落而后摔碎的泪。
“北安出使昭戈的使者何时到?”无伤突然开口,檐下又一滴冰冷的冰融水摔落下来,摔在石阶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