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两位皇子的伴读收起了东西,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前面的皇子们则是有点疲惫的离开了上书房。
宇玄毫不顾仪态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异常疲惫的问着大哥,“大哥,我就纳闷了,你怎么那么能忍受啊?太傅讲的那么无聊,你居然能岿然不动,现在也毫无倦意?”
舒静玄温和的笑了笑,“你问这问题问了十几年了,不累吗?”
舒宇玄毫不在意的撇撇嘴,“那是大哥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吗?大家亲兄弟,有什么好秘籍要一起分享吗?”
舒静玄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习惯了忍受而已。”
舒宇玄这次不依不挠,“大哥,究竟怎么样才能习惯忍受啊?”
静玄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怎样学会忍受?这个问题还真是的.....
口中没有作答,可是心里已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中况味,只有自己知道。
惊喜的看见了什么,宇玄突然一指远处出现的那个人儿,指给大哥看。
静玄漫不经心的抬起头,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在接触到那个身影后便刹那凝固:
她今天难得穿的鲜艳,不过其实鹅黄色根本算不上什么鲜艳的颜色,只是她素日来衣着一向淡而韵,盈盈冉冉,人犹如幽兰之于空谷,顾鸾之于烟雾。今日因为进宫陪皇后赏花,才难得的穿了鹅黄色。不过,她穿鹅黄色还真是好看,别有一番韵味,显得比平日生动可爱。
静玄痴痴的望着远处的芷蓉,柔情的笑了笑。
突然,有人出现在芷蓉的身边,正是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弟弟一向生性豪爽豁达,不像自己拘谨如此,哪怕是心上人近在眼前,也无法自然的站在她身边,就像你现在一样,和她说话,讲笑话,惹的她哈哈直笑。
嘴角苦涩的微笑变得更大,一直咧到了耳根边。
心中又想起了宇玄刚才的问题。
宇玄啊,你知道怎样学会忍受....习惯忍受吗?
从小母亲就不喜欢我,甚至我连她的拥抱都没有享受过。她的笑容和宠爱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父皇深爱母后,所以喜母后所喜,恶母后所恶,所以,也没有对我走的更近,而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从小,只是看着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而我只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看着你们。好不容易有了妹妹,妹妹像是个瓷娃娃一样的跟在我后面玩,可是老天连这唯一的恩赐都要夺取,六岁那年,妹妹离开,自那以后,又是独自一人。
后来长大了,开始懂得一些成人之间的话题了。其中最重要的,无非是皇位两个字。虽然我是嫡长子,但是父皇母后心中所属,必定是你。所以,我得小心的活着,不让自己超过你。这样子,才能顺了所有人的心,这样,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宇玄啊,如果,你是我,你就会知道大哥许多的有口难言,许多的放弃的痛楚......
身形已是越走越远,可是心中还是剧痛难忍,仿佛是灵魂被撕裂.....
叶芷蓉望着静玄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慢慢冰冷,怎么了?就这么躲着我吗?在信里面,在无数次的貌似偶遇的相遇上,都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而自己虽然没有说,但是自己的心意也是淡淡表达过的啊,他怎么就这样躲着我呢?
难道他不喜欢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芷蓉的心沉入深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宇玄说了些什么,还有往她的的脖子上戴了些什么......
*
正是浑浑噩噩的走出内宫门,只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大皇子,等等!”
漫不经心的回过头去,只发现是叶之航,芷蓉的哥哥。其实管他是什么人呢,哪怕是天皇老子,静玄现在都不想理睬,只因他是所爱女子的哥哥,所以得细心的招呼着。
看见舒静玄恹恹的表情,叶之航八卦的心立马上来了,凑近静玄耳边,小声的问着静玄,“看见舍妹今天的装束了吗?”
眼前浮现出一抹鹅黄色的窈窕身影,一抹微笑不自主的挂在静玄脸上,“很漂亮。”
叶之航舒展了下身子,无不得意的说,“那可是今早天不亮我就陪她一件一件试出来的呢,真是的,听说今天要进宫,激动的什么似的。”话音一转,很奇怪的问着静玄,“怎么不见她在你身边?”
又回到刚才的那个苦涩的话题上了,静玄苦笑道,“现在宇玄正在陪着她呢。”
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叶之航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同样苦涩的开腔,“那我们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哦?”静玄颇为奇怪,“都说叶公子风流倜傥,怎么这次也为一枝花而折腰了吗?”
叶之航的表情更加的苦涩,“不是哪家的姑娘......”
“啊?”静玄闻言大惊,不是哪家的姑娘,莫非......莫非叶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知道大皇子想歪了,叶之航摆摆手上的扇子,“舒兄不要想歪,我可不是断袖。其实,我中意的那个人,你也认识。”看见静玄的目光疑惑的望着自己,叶之航解释,“就是上次你们见到的绮恨楼的头牌,沈碧寥。”
是她啊!静玄眼前浮现出一个绝美的容颜来,柔柔弱弱的,如风摆柳。果然是个绝色女子,怪不得叶之航会倾心。只是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居然会拒绝右相的独子,还真是奇特啊。
叶之航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住了,向静玄大倒苦水,“其实碧寥有什么好呢?说是绝色,但是天下绝色女子并不只是她一个,说她温柔体贴,她也不是啊,对我冷冷淡淡的。说她才华绝伦吗?也没有啊。可是我怎么就对她一见倾心了呢?”
静玄同情的拍拍叶之航的肩膀,“叶兄不必太过伤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叶之航哭丧着脸,“有什么开的啊,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的啊?现在连我的面都不见。”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静玄,“你是她救命恩人是不是?那如果你去见她,她应该会见的吧?”
静玄下意识的拒绝,绮恨楼那种地方,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阴影,实在是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