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诸众的眼,流月冥众容弹了弹飘下的雪花,忽地一笑。
男子不笑不语,静坐于此就已经是吸人眼球了,如此的一笑,竟不知怎地的,诸众就觉得比比常时还要清雅,温润,亦有着女子才会有的无边妖媚!
再加之她的动作,似沾着雪的高洁,又带着月的华光,配上那笑极为惊魄!
雪下月白华衣少年,踱前一步,温声道:“听闻阮小姐极具鼓舞天赋,流某曾是乡野之人,不曾见此过鼓舞,今日不知能否一观?”
站在前方的阮玲儿一听,大喜而出。
“阮玲儿愿为国师奉上一舞!”今夜阮玲儿着的这一身淡黄装,从夜光下一看,还真像一身雪衣,配着此雪花,想必甚为美!
众人见是阮玲儿出头,不禁都退了却,谁人不知阮玲儿有一身好舞艺,都是家族大力培养出来的。
其实,每一个家族中的嫡庶小姐都会些艺技,家族中都会有开设学堂。只是这样的场面,能拿出来的观之的怕是不易。
众女云集,能者诸多。
而像阮玲儿这样的嫡女子,定然是会被大力培养,虽然流月冥不知她的能耐有多大,但现在她不知流家在打她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他们得程,她偏偏得自个选一个。
可是流月冥这么做,令那位流家嫡子十分难做,又让身则的玉公主大吃醋,恨瞪着得意洋洋的阮玲儿。
刚开始,燕玉以为聂如双才是她的情敌,却不想,眼前的这个阮玲儿才是正主,她怎能不恨不愤。
“可是……”流氏嫡子见自己的任务有转变,不禁皱眉想要阻止。
流月冥双目一瞟,脸上如常温笑,“今日是以流某名义宴请四方,怎地,难道连这一点都不能满足流某?”
那位嫡子被她温柔的眼神瞅着十分不舒服,有些僵笑地点头,“既然国师想观鼓舞便就是鼓舞吧。”转身,示意乐师奏曲。
诸众无言退回座上,只余中央的大鼓。
而阮玲儿早就一脸激动的站在上头,袖衣一解下,拖下长长的尾,接着,冲流月冥施了一个极为标准的舞礼。
这么多权贵看着,她阮玲儿不能有半分的失错,幸而她的鼓舞舞得不错,也不怕他人笑话了去。
丝竹乐起,两袖带雪甩出,划开两道优美弧度。
流月冥听着乐声,执着酒水,无比认真地看着鼓上之人,见国师目光随着自己动而动,阮玲儿舞得更是买力!
但却是没有谁知道,这样的舞,这样的场景,却令流月冥彼不是滋味。
三年多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在这样的雪日里,站在冰冷的舞台上跳舞给那些地方小官员观看,最后被活活饿死。
因为她没有跳出一支完美的舞曲来,根本就不会有人给她饭吃,而她,在饥饿逃亡的状况下,又怎么能舞得好,最后只能被活活饿冻死在舞台上。
来到这具身体吸收前身的记忆后,流月冥也跟着怕起了冷,心境更为提高了一层。
鼓上,曼妙女子,衣袖飘逸,点足如沾水面,若仙若灵!
身形翩然大走前数步,又大退而回,来回画了一个大圆,仿佛从梦境中行走。
虽非是精妙的舞曲,但是,却也令诸众看得一愣。
大走于前,临近流月冥面前,媚眼缓缓抬起,女子柔骨如水做,待见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长袖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两袖大展,向两边大力击出,闷响声道道而起,连着收袖拍击,带出雪花,竟也美了几分。
流月冥双目一眯,此舞,这具身体也熟悉,从记忆来,这具身体极为喜欢才艺,为了能更好的生存,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无论是奔走于何地,都会偷偷从民间学起,然后凭着自己的才华修改,提取其精华。
这叫做流月莲的女子若不死,必然是个惊天才女,只可惜,她像许多难民一样,死于饿冻。
“砰!”
一道陡然划过的杂响令得众乐一顿,而正在旋转的阮玲儿更是差点跌了一个狗扒屎。
流月冥悠然起身,脸上笑容比任何时刻都要温柔得粟人。
对上众位错愕的眼神,流月冥从容敛笑,但那张脸一直如常温笑,就算她收了笑,别人也会有一种错觉,她仍在对着他们笑。
“阮小姐今日一舞,当真令流某开了眼界!只是,流某公务缠身,实在是不能再多呆,诸位也不要因流某的离去而玩得不尽兴!”
流月冥因记忆的影响,尽管她扬着声说话,若有心人,定然是听出其中的沙哑。
说罢,冲诸众温温笑来,作了一个辑,转身大步离去。
流月冥这一走,根本就不让任何人去拦,而且,在场的各位,地位身份虽高贵无比,但人家国师都说是要回去处理公务了,他们这些贵客能拦着人家吗?
后边的场面由谁来控制,流月冥已然不管那般多了,而且,后边又替流月冥按排了什么,也是管不着了。
有了阮玲儿这一出,以流家几位老家伙的心机,应当明白该如何做,只是又得牺牲一个小女子罢了。
而今日她这么做,也是将阮玲儿推到浪尖上,面对玉公主与家族的打压,想必以阮玲儿的能耐也无法逃脱。
流月冥揉着额快步钻进马车内,而紧跟其出的两人见流月冥钻入马车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无声对视,烟儿则是偷偷一笑,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现流月冥的异样。
流月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卷成一团取暧,靠坐在榻几上,伸手冰冻的手指,抚上眼旁。
看着沾指的泪水,流月冥无声扬起温雅笑容,一如往日的她。
连流泪都没有知觉的人,想必,心也麻木了吧。
这具身体的真实表露让流月冥一时无法控制,那种记忆涌出来怎么封也封不住,只能由着它。
所以,我们的国师大人只能一边笑,一边“哭”着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