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幽,夜凉似水,薄凉的秋风盈盈吹舞,空气中弥散着清花碧树的冷冽残香。
残心静静的伫立在涟漪微荡的湖边,望着幽凉的月色神。
月影倒影在湖面上,盈盈波光闪动,映的残心青色的衣裙,如镶上一层碎钻般流转着璀璨的光辉。
被降为侍婢已经第五天了,她每天跟在夜魅轩身边,只是做一些磨墨铺纸的轻细活。
生活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平淡,却也让她隐隐感觉到了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关于,秋水伊人,至今仍无所获,主要是夜魅轩盯她太紧,而且她总感觉暗处还有人在盯着她,让她没有机会仔细去查找。
夜鸢夺权,她并没有多少诧异与感慨,毕竟,这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竟然将她作为一颗棋子推上棋盘。
终究,无法放下寒月冰宫数百女婢的性命不管,无论如何,她们也陪了她将近十年。
不过,找一幅画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令她忍不住好奇的是,究竟是一副什么画卷,竟让夜鸢如此煞费苦心。
而且,太后那日的失常,定然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周围兀然弥散的熟悉气场,让残心戒备的回神。
“皇上,有什么吩咐吗?”残心望着远月的眸底闪过一丝冷笑,望月的身姿丝毫未动。
夜魅轩无奈的叹口气,与她并肩而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自从那日出了玉宁宫,残心变一直称呼他为皇上,虽然不是毕恭毕敬,他却感觉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好远,就如此刻,他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皇上,想让残心怎么说,只管吩咐便是。”
“你在怪我,那日没能保护你吗?”夜魅轩的声音隐着一丝无力与挣扎。
残心终于收回远望的视线移到夜魅轩的脸上,勾唇一笑:“残心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而且能保护残心的也只有残心自己,至少,现在残心是这样的。”
夜魅轩也将视线收回,与她对视,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冷郁:“你一定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你可知道,如果在这道宫墙之内少了我的庇护,生活会是怎样的,这里不是寒月冰宫,残心,你还是太天真了!”
她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
她虽冷心,但究竟是人生阅历不够,有些事情不是光凭着她冷心,聪明就可以解决的。
但是,他的话让她莫名的不悦,胸中翻滚着倔强与恼怒,渐渐透过身体,弥散在周身,残心冷冷一哼:“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残心向你摇尾乞怜吗?还是威胁残心?残心从未求谁庇护过,皇上也一样,还有天真二字,绝不属于残心!”
夜魅轩眯着眼睛,眸色幽深阴郁,唇角挑着冷魅的笑,他欣赏的安静,欣赏她遗世独立的清雅,也欣赏她冷淡倨傲的性格,但是,他也是个凡,每每被她这样的拒绝,他心中也并不是毫无怨怼的。
“好,那从明日起,你便去主事宫女那里,让她分派工作给你做!”冷冷甩袖,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顿住,晦涩不明的补充一句:“我知道你内功好,千万不要一激动飞的无影无踪,不然,我不保证绮雪能够完整无缺。”
他也威胁她!
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被人威胁,夜鸢和他都会为此付出代价,一定会!
“皇上不用担心残心不会离开!”没有找到秋水伊人之前,她确实不会离开!
清凉的夜色下,绝尘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轻抿的唇瓣划过一丝冷笑,映在夜色下闪烁着妖娆而冷魅的光泽。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射进来,洒落一地细碎的金黄,婉转如水晶一般清凉的光彩。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的踹开,随之响起的是一个浑厚而尖锐的女高音。
“死丫头,你以为你还是轩妃娘娘,秋明国的公主吗?睡到日上三竿了,还要等着姑奶奶来叫你起床,还不快给我起来,装什么死。”
管事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将残心身上的锦被掀了起来,正想挥下去的巴掌,因为残心突然睁开眼睛而怔在了半空。
残心并不说话,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眸色却冷的如寒月冰宫常年不融的积雪一般冰寒,看的管事宫女秦嬷嬷如置身寒冬掉入冰窟一般,生不如死,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呐呐的放下手。
残心见眼前这个体态臃肿,面目凶悍穿着墨绿宫装的女子放下手去,才敛去眸底的冷郁,恢复了一脸的平淡,起身下榻,不紧不慢的步到门边,冷淡开口:“我要做什么工作?”
残心睡觉一向都是自然醒,而宫女显然是没有这个权利,她思度着,她这习惯怕是要改一改了。
“砍柴会吗?”
“不会!”
“烧水做饭呢?”
“不会!”
“你……你回答的倒是干脆!”秦嬷嬷气结。
残心唇角勾起不以为然的冷笑,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二十一世纪哪里还用劈柴,而且她一向是个厨房白痴,到这里,生活琐事都由落雪她们打点,自然也不用她操心。
“算了,洗衣服总会吧,去,到前院里去洗衣服去,天黑之前把衣服都洗完了。”
知道什么叫壮观吗?
残心看着眼前堆的跟山一样的衣服,总算明白壮观二字,简直就是为了修饰这堆砌成山的衣服而发明的。
“就这么几件衣服,天黑之前洗完应该没问题吧?”虽然是问句,秦嬷嬷脸上的阴森的笑意,让残心明白她即使回答说“不”,也无济于事。
“就我自己洗吗?”
“怎么,你以为你还是娇贵的金枝玉叶,需要人前呼后拥的帮衬着你吗?哼,别这么多废话了,快洗,天黑之前洗不完你也不用休息了。”
看着秦嬷嬷狐假虎威的样子,残心眸子微微眯了眯,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背后“关照”过秦嬷嬷了,好好“照顾”她,不然,何以周围的洗衣宫女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伴,独独就让她,一个人洗几个人的份。
是谁呢?
太后?还是夜魅轩有意教训她?
眸底迸出一丝冷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当活动筋骨了,它日,定当讨回。
事实上,残心再次之前,似乎从未动手洗过衣服,前世的她,只要把衣服放入洗衣机中,一切都会自动搞定,这一世,她更无需自己动手。
原以为不过是放在水中,揉搓揉搓,敲打敲打,想来也没什么困难的,哪知,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这么多的衣服,莫说敲打揉搓,就算是扔进水中,在拎出来,也把能把人累的半死了。
才洗了没几件,本来如寒玉一般细滑的手指上,便鼓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泡,钻心的疼痛,耳边上时不时再飘来两句冷嘲热讽,残心十年没有膨胀过的小宇宙,似乎有要爆炸的趋势,腾腾怒火,想压都压不住,激烈的撞击着她的心口,势不可挡的往外冲击,残心没在洗衣池中的双手缓缓握成拳,抬头,面色寒如冰,眸底却跃着升腾的火焰,周围的洗衣宫女似都察觉到了残心的变化,本来窃窃私语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唯独那闲坐树底,磕着瓜子,臃肿肥重如千年树根的墩实女人,依然得意而尖锐的叫嚣:“啧啧,你没吃饭,还是昨晚上被死男人压的没力气了,那么小劲打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