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唔。”还未等卫娴从这窘迫的近距离接触中回过神来,嘴里,却是被塞进一个圆圆的东西,方想吐出这不明来历的东西,这下颚又是被这男子一抬,轻易的,就是将这嘴里的东西生咽了下去。
卫娴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卡着喉咙,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免这已滚入胃里的东西给逼出来一般,一副怨念的看着这十分得意的男子,自己真是太没用了,不仅杀不了他,反而,让这蹲书架的家伙倒打一耙。
“这是本门秘制毒药,入喉就起效,即便你将自己肚子剖开取出来,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了。”这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卫娴扑通一下,跪下扶着这梨木方桌,似乎是不信邪一般,只是愈发努力的咳起来,直到这脑袋都是开始缺氧发胀,晕晕乎乎的。
“我说过,我只是来找人的,璇玑门人不多,你只需替我找到藏身在这璇玑门里的卫家后人,我定会,给你解药。”
卫娴抬头,有些气虚,这不过才是一会儿,自己就已经如此体力不支了,当真是,不仅功夫底子薄,就连着真气的修为,也不及平常人十年下来的一半。
这人,居然选了自己给他打听消息,还是打听自己,真是好笑。
“今夜子时前,静修崖底下,若是迟了片刻,小心,你这肚子里的那颗毒丸,”男子边说,边是抚上了卫娴的小腹,酥麻得卫娴一躲,这人才是半带威胁的说道,“小心,会让你肠穿肚烂的。”
这人轻功,很好,转身一去,就是无影无踪。
偌大的溶洞本就是湿湿润润,空荡得很,此人已去,这溶洞里的水汽,更是浸得卫娴的从发梢到脚趾间都泛着凉意。
偶尔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卫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节奏就似这稀稀落落的滴水声一般,时有时无。
好毒的药,好毒的人,好毒的肠穿肚烂。
摸了摸如今尚好的肚子,卫娴心里却是越来越忐忑,天下毒药千千百,自己在这《山川志异》里也是见过不少,这能让人肠穿肚烂的只有一种,便是那独独生长在这南方大沼泽的断肠草。
断肠草极难采,这高手能舍得用这断肠草制成的毒丸了结自己性命,还当真,是看得起自己。
斗转星移,卢归鸿来过一次,送了好些吃食过来,脸色沉沉,一副忧思就要成疾的样子,卢归鸿不说,卫娴也不去问。
这本就是个战事频发动荡不安的乱世,中原五大国晋、齐、陈、梁、楚虽订了盟约,可私底下,却也都是野心勃勃,各自私备军饷,广招壮丁,只待一日能够问鼎中原,甚至,横扫大陆。
晋国开国君主晋穆公本就是个好战的君主,当今的国君晋灵公的血脉里,更是流着不安分的家族血液,十年前,更是发兵企图一举将这西南六国纳到晋国的版图内。
晋军势如破竹,短短一年间,六国攻下五国,而唯独这与晋国接壤的小小姚国围攻不下,加上这领军的大将卫庄突然被一道兵令召回,这姚国的战事,就是由此不了了之。
一场西南战役,晋国元气大伤,虽然晋灵公对着口边的肥肉一直欲罢不能,欲攻却疑,也是耐着性子,十年的休养生息,才是让晋灵公再次挥师进军姚国。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如何,卫娴捂了捂肚子,似乎真的开始痛起来了。
静修崖,今夜夜色极好,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半点星光都没有,最适合,作奸犯科。
眼前的人又是一袭青玄色短打,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等你许久了。”这人背对着卫娴,声音却如洪钟,十分洪亮。
卫娴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回道,“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
听闻此话,这男子才是回过身来,话不多,只抛出一句,“说。”
“他……,”卫娴清了清嗓子,“已经死了。”
男子挑眉,明显是不相信卫娴的寥寥一语,踱了三步,凑近了些,卫娴低头,一双墨色男靴就伫在自己眼前,缩缩手,又是不服气的抬起头,正色道。
“璇玑门弟子不多,公子问的,多半,是我那十三师弟卫贤,只可惜,这小十三学武不精,一年前,被师父罚上静修崖思过时,就已经,唉……就已经丧生在这山野豺狼爪下。”
卫娴为了显得有所依据,又是补充道,“公子且还记得这石洞外头的竹篱笆,那正是家师为了避免惨剧重演,命在下筑下的。”
“当真?”
“当真。”
卫娴干干的咳了两声,自己不是编谎话的好手,尤其是说自己已经惨死的谎话。
男子昂昂头,月亮出来了几分,昏昏暗暗不明晰,却也是给这郁郁葱葱的崖底树林突添了几分银辉,算不上是光影婆娑,可也有些别样的意境。
“月色不错。”
男子不相干的一句,却是让卫娴一直空悬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了地,自己这算是,躲过了?
“还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男子回首,低头,眯眼,质问,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利落。
卫娴方才还是想着寻着时机提提自己这肚里的肠穿肚烂丸的事,幡然抬首,脑袋一空,掩饰的干咳了两声,捂嘴道,“这个,在下卢归鸿,璇玑门下排行第七。”
“哦?”这男子只是调笑一般的抖了抖眉毛,“是这晋国人称玉面公子的卢归鸿卢兄弟?”
卫娴知道自己这个七师兄不简单,可是却没想到,这卢归鸿的名声在外头竟然这么响。
“这个,”卫娴打着哑巴幌子,张了张嘴,尴尬一笑,“不过是浪得虚名,浪得虚名罢了。”
“既然如此,这解药我也不必给了,凭借着卢兄的本事,要将这毒逼出来,定然,是不难的。”
合着这春日桃花飘落的声音,男子这句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却是显得如此让人心寒。
卫娴顿了顿首,似乎是十分赞许,忽而,却是一伸手,凭借着多年来在小厨房偷馒头的本事,手一探,就是往这男子嘴里塞了颗暗红色的圆东西,又是学着那男子的动作,准备将这男子下颌一抬,让他咽下,可这手腕,却是生生地被这男子给抓了个正着,动弹不得。
“卢兄这是在做什么?”这男子一声冷笑,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是将这口里含着的丸子给取了出来,看了片刻,还当真认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凑近了,在卫娴跟前举着晃了两晃,“这是什么?”
“本门秘制毒药。”卫娴咬着牙,故作凶态道,“入口就起效,就算你将那喉咙里的药汁都吐尽了,也没用。”
你是入喉起效,我就是入口毙命,人家毒,卫娴就要比他做得更毒。
谁料,这男子只是一笑,在月光下又是盯了这所谓入口就起效的药丸状物体片刻,才是道,“你不过就是想要解药而已,一物换一物,你倒是聪明,只可惜,身手实在是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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