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锦和秋袭在街上遇到柳冀蓉,发生冲突,陆楚云及时出现解了围,因而陆楚云到了红坊,见到了夏雪;陆楚云是追杀楚杰(玉面神偷,俗称采花大盗)才到的皇城,阴差阳错,楚杰劫走了冬儿,也因此与大家相识。
因为与柳冀蓉当街发生了冲突,柳三仟来到绛仙阁,姚碧落出现为春锦解围,因而见识到了春锦的下毒功夫;秋袭决定最后一次去看杜彦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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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先生。”碧鸳跳下马车,边喊边跑向竹屋。春锦抱琴款款走入。
“前些天和先生讲好的,这是词,还请先生安个曲。”
“姑娘何不自己试试?”东方正在做画,一边答应着,并没有抬头。
春锦也不拘束,放下琴,走到他身边看着,“先生误会了,锦儿是想将它送给您,如果先生还瞧得上。”东方这会画上最后一笔,道:“哦?那我倒真要好好瞧瞧。”
碧鸳递上词,春锦盈盈笑着,转身四顾,看着自己曾经玩闹过的小屋,想起往事,倒是会心地笑了,“先生可曾讨厌过我们?”春锦指着窗外的断柳,转身询问。
“哪能不啊,你们啊……”那样绵长的声音,自然地带着春锦走入回忆。
*****那是师傅还在世时的事了。
当然那时候她脸上的毒已经解了,秦妈妈笑盈盈地抬起她的头,说把她也带去。
于是,春锦和冬儿,夏雪,还有知世一起来到这里,也因为这样,她多了很多时间可以学习如何制毒,解毒。那时候师傅常说:“你是女孩子,不习武也罢,但师傅这手艺你可要好好学着。”
她一直不知道为何他待她像亲生女儿,直到最后,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道出了一切。是他,是他下的毒。
春锦如今都一直觉得好笑,她幸福的童年就因为师傅的100两而成了泡影。然,她学到的,却是上万个100两所买不到的。
师傅说害人不可,但不能怕杀人。于是,11岁的她杀了平生第一个人。她没有哭,她那时侯幼稚地说所有的泪都已为她狠心的父母流干了,现在惟有恨。她不知道现在她却总是为了“不相干”的事哭得“有失身份”。
她记得那时候师傅总是叹着气反复念叨着“作孽”。*****
“锦儿。”东方的声音把春锦唤回眼前。不知道多久,他没这样叫过自己了,一句“锦儿”平添了几分伤感。春锦道:“先生教了锦儿很多,锦儿却从来都没谢过先生。”
“我只是提点你琴艺,其他的都是你小师傅的功劳啊。”
春锦于是沉默。
“如果你小师傅还在啊……”东方忽然也沉默了。在这样一个渐暖的春日怀念已逝的妻子,却连周围的空气也惟有阴冷,回首茫茫,两处皆不见。
春锦回到绛仙阁的时候,桎儿就在等她,于是她匆匆赶到萱楼。
到了萱楼,春锦刚想开口,见冬儿和夏雪都默不作声的站着,像是僵持着,只道是冬儿和夏雪拌嘴皮子了,笑道:“做什么这幅样子迎接我啊。”
冬儿再也忍不住了,道:“不是啦二姐,你不知道,大姐她要嫁人。”
“什么?”春锦马上跳起来,和她们并肩作战,想必她们俩当时也是这个反应。
“锦儿,你不会也跟她们一样吧,我以为你比较懂我。”秋袭终于发话了。
“我……”懂个鬼,不过就是个男人嘛,姚碧落对她那么冷,她都没想不开,亏秋袭想得出来,嫁人,见鬼去吧。
看冬儿和夏雪铁青了脸,想必她们早就硬逼过秋袭,于是她决定来软的。春锦走到秋袭身边,道:“姐姐就不管我们了吗?你要是走了……”
“这招她们已经试过了。”秋袭好心地提醒。
春锦泄气地站回去,和夏雪、冬儿一起。
“姐姐的意思是我们怎么样也说服不了你了吗?”夏雪叹了口气,道。
“我决定了。”秋袭浅笑。
“什么时候走?”春锦道。
“明天。”秋袭淡然的回答,话在耳边,却只有沉默。
沉默,沉默,沉默……
“不要这样,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会回来才有鬼,冬儿想,那种大户人家会准姨太太随随便便出入红坊吗?
“姐姐,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行吗?”夏雪淡淡道。
“我想姐姐亲自下厨。”春锦淡然。
方才两句问话,春锦和夏雪的语气都很平淡,不带感情。这是青楼女子间对话常有的模式,互相间只谈利益,不谈感情。春锦跟夏雪故意这么说,便是默许了,明天起,她们便互不相干,唯有祝福秋袭。
“你们……”冬儿气呼呼的跺了跺脚,道“我不理你们了。”
是夜。
“姐姐知不知道,也许冬儿会恨姐姐一辈子的。”春锦玩转着酒杯,故作轻松。
“有你们两在,我不担心。”秋袭盈盈笑着。
“是什么样的人家?”夏雪抢过春锦手中的酒壶,不让她再喝。
“不是说好了不醉不归的嘛。”春锦去抢,却倒在石桌上,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几句像是睡着了。
“锦儿这几日身体不太好,我挺担心的。”秋袭道,伸出手给春锦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大姐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们的。”要命的,光是冬儿就是个麻烦了,如今春锦也要她担心。
“是城西的袁家,是生意人。”
夏雪不语,只是朝秋袭扯出个笑容,道:“大姐从新开始要过得好。”转过去的脸上却分明写着,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大姐。”
秋袭唤来碧鸳,正准备送春锦回绛仙阁,冬儿跑过来,抓着秋袭道:“大姐。”冬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站着,欲言又止。
“傻丫头,大姐没怪你。”
春锦靠在碧鸳肩上,笑起来,如呓语般道:“待到繁花随流水,且听道别曲中吟。”
秋袭微愣,春锦何意,所指又何人。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春锦半夜醒来头疼的厉害,忙唤来碧鸳泡定心茶,碧鸳泡了茶来,见春锦靠在榻上眉心揪在一起,觉得不妥,可请大夫来春锦也会倔着脾气不见,只好匆匆向百草堂赶去。
春锦头疼的毛病已经有几日了,看过大夫,也配了药,春锦却不肯吃,还把药全扔了,碧鸳收着药方,如今正好用得上。
冬儿还在愁秋袭出嫁的事情,楚杰为了哄她,带她上屋顶看风景。远远听见有人在敲百草堂的门,大喊着“大夫,开门”。“这么晚了,哪家的病人这么没品,大夫也要休息的嘛。”楚杰懒懒地说。
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冬儿的兴趣,又觉得那女子的声音很耳熟,马上把秋袭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冬儿朝楚杰望了眼,楚杰会意的带着她飞到百草堂屋顶上。
冬儿定睛一看,发现敲门的是碧鸳,马上紧张起来,问道:“碧鸳怎么会来找洪大夫,难道二姐病了?”
楚杰瞧她一眼,摆出看下去就知道的架势。
这会,洪大夫正给碧鸳开了门,楚杰掰开瓦片,向冬儿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碧鸳走后,楚杰道:“别担心了,回去问问二姐不就行了。”
冬儿嘟起小嘴,道:“不准你跟我抢二姐,二姐是我的。”说完,想起正事,道:“二姐肯定怕我们担心,不会告诉我们的,问碧鸳也没用,二姐肯定不让她说。”
原来冬儿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楚杰嘻嘻笑着,道:“光在这想是得不出结果的,倒不如下去问洪老头。”楚杰嘻嘻笑着,两人已站在洪大夫的药柜前。
“哎呀,两位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禁吓啊。”洪大夫刚想回房,着实被他们俩吓到了。
“我问你,碧鸳来抓了什么药?”冬儿赶忙问道。
“哦,你说刚刚那位姑娘啊,她就抓了些调理身子的药。”
“调理身子?!”冬儿怒道,“你胡说八道的吧,我二姐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何况,碧鸳又是半夜三更的来敲门,怎么可能是调理身子这种小事。
“还有,我刚刚听你说什么红花,又是怎么回事?”冬儿对草药再不熟悉,也知道红花是用来干嘛的。
“哦,老夫抓药的时候跟那位姑娘闲聊而已,前几日她来抓药,老夫一看就知道是堕胎药,这会想起来,就再叮嘱她几句罢了。”
“楚杰,你说会不会是……”走出百草堂,冬儿的问题已经有一大摞。
楚杰打断她,道:“我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你二姐吧。”
冬儿嘟起嘴来,道:“可是,万一是二姐……哎呀,我去问她不好啦。”
“那你想怎么样?对了,你今天还回去吗?快四更天咯。”楚杰头疼,冬儿刚刚忘了秋袭的事情,现在又对春锦的事情上心了,还很显然,这件事情若不弄清楚,冬儿会比秋袭的事情烦的更久。于是楚杰想扯开话题。
“哎,不如我不回去了,我跟你去乔府吧,先问问姚公子怎么样?”
楚杰对冬儿的这个烂主意厌恶到极点,问姚碧落什么,现在姚碧落还不抱着娇妻会周公呢,难道把他拖起来劈头盖脸地问这事,楚杰不觉得他有把握他跟冬儿两个人都可以不倒在黄泉剑下,除非挟持他妻子。这个主意好,楚杰狡黠一笑,爽快的答应。
“哇,原来乔府这么漂亮啊。”冬儿大叫。
楚杰气结,深更半夜的,要是因为被姚碧落误以为是刺客而死在黄泉剑下,那做鬼也冤。“不要说话,跟我来。”
楚杰带着冬儿偷偷摸摸来到房门前,刚伸手,门“吱”一声开了,楚杰忙拉着冬儿往旁边一躲,空出一只手捏住绝心剑尖。
“哎,不是说去找……”冬儿的小脸从楚杰怀里露出来,却看见陆楚云。
陆楚云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杰,半夜三更带冬儿来这干嘛?难不成给他暖被子啊。
“先进去。”楚杰一时半会没办法解释清楚,只好先把脸上写满疑问的两个人拉进屋里。
一炷香后。
楚杰和冬儿终于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讲了这么久主要内容就两句话啊?!”陆楚云对他们俩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要发表什么意见吗?反正又不是我的。”陆楚云伸了个懒腰,道:“不如这样,楚杰你呢,现在去敲落的门;冬儿姑娘呢,现在去绛仙阁找小幽;我呢……现在回床上睡觉。”说着站起来转身走,忽然陆楚云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哦,要是你觉得冬儿姑娘一个人回去危险,我可以勉为其难送她回去,顺便去看看我家小雪儿。”说完,陆楚云挤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等着两人回话。
“开什么玩笑。”两人异口同声道。
“原来你们也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啊,知道就好了,出门,左转,五步,左转,推门,十步,倒床上,睡觉。哦,好像右边这个房也空着。”陆楚云下逐客令。
“难道等到明天再说?”
陆楚云于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等楚杰和冬儿走后,陆楚云熄了烛火,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其实这样的黑暗对常年习武的他来说不算是障碍,可是他忽然觉得眼前黑压压一大片,也开始头疼。方才的镇定是假的,否则那两个糊涂蛋搞不好真冲到当事人面前了,结果只有两个,一个血祭黄泉剑,另一个中毒不治身亡。
冷静。
陆楚云叹了口气,碧鸳去抓药,先是堕胎药,后是补药;春锦喝了几杯就醉了;可是春锦向来身体很好,酒量也不差。
头疼。
再这样下去,陆楚云要被他们俩的事情搞疯掉。
陆楚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坐着,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不会是真的吧,什么时候的事,瞒的倒挺好。姚碧落这小子,确实该好好教训下了,嗯嗯。”
“我怎么你了,要教训我。”姚碧落推门进来。
“哇,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陆楚云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鬼叫什么!姚碧落倒了杯水,好整以闲的坐了下来。
陆楚云定了定神,望了望四周,自己纠正道:“原来不‘晚’了啊。”
姚碧落没好气的说:“我的问题,你还没答。”
谢谢你好心提醒!陆楚云撇了撇嘴,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讲。
“你,你怎么会在这出现?”
“刚刚听王伯说楚杰又很晚才回来,我过来警告他这不是客栈。”走过听见你大清早骂人,受害者还是自己,当然要进来问个究竟。
“确实,王伯年纪大了,半夜三更还要给他开门,楚杰真不应该。”陆楚云见姚碧落站起来要走,忙拦着他,道:“不就是楚杰嘛,我招来的,我去说。”可千万不能让姚碧落见到楚杰,万一楚杰说漏了嘴,他也得被连累住客栈去。
姚碧落听他这么一说,迈开步子走人,“你上哪去?”陆楚云脱口而出。
姚碧落皱了皱眉,不等他说话,听见外面小厮喊:“姑爷,老爷在前厅等你了。”
“哦”,陆楚云恍然大悟,“上朝啊,快去吧,总不能让皇帝等吧。”该死,今天他心里担心着春锦的事,连姚碧落穿着官服都没瞧出来,他低咒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