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楚杰,冬儿不在,就到处拈花惹草。夏雪转身,看见陆楚云,便走到他身边,却是说给楚杰听的,道:“怎么冬儿今天没跟他在一起?”
“喂,你可别想告状哦。”
夏雪瞟他一眼,心想,她才没那么闲呢。
“雪儿,这位是幽幽姑娘。”陆楚云拉她到身边坐下。
夏雪瞧了一眼幽幽,收回眼帘,脑中还在想刚刚遇见的女子。
“爹爹来做生意,我就跟来咯。”幽幽说着,眼睛却没离开夏雪,把夏雪打量完,幽幽转向陆楚云道:“云哥哥,她是谁?”
云哥哥?!夏雪惊愕的转头,盯着陆楚云。好像在问,她干什么叫这么亲热。
“一个朋友。”陆楚云不看她,淡淡道。对不起,夏雪。
一个朋友!没想到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朋友。
“我想也是。”幽幽巧笑嫣然,“云哥哥,我要在皇城留一段时间呢,你陪我去玩玩好不好?”
陆楚云笑道:“我对这里不熟,要不让楚杰陪你去?”
敢推给他,楚杰想,要是被冬儿他还不被判死刑,于是满脸堆笑的说:“不行,我的小冬儿还等着我呢。”
“哎呀,原来小玉你有喜欢的人啦?!”幽幽大叫。
“喂,我叫楚杰,以后不要在叫我小玉了。”楚杰不悦,再被她这么叫,他“玉面神偷”的脸往哪搁,要是三年前他知道这个苗族丫头这么难搞定,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他也不会投玉帖给她,还被她下毒,害他闭关两个月。好在他还没十恶不赦到被她下蛊。
“哦,那我以后叫你小杰好不好?”
随你喜欢,只要离我远点就好。楚杰这么想着,扯出个很夸张的笑容,道:“好啊。”
“什么事让楚杰你这么高兴啊?”春锦听见他们在楼下,很难得的走出小阁楼。
“她又是谁?”幽幽问道,直觉告诉她,陆楚云身边太多女人的话肯定有一个是自己的情敌。而这个笑盈盈走过来的女子看陆楚云的眼神又有点怪怪的。
当然怪了,直觉告诉春锦夏雪心情不好,可是陆楚云却没有半点安慰她的意思,她当然盯着陆楚云瞧个不停了。
“我们家小幽啊,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陆楚云笑道,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有点不知所措。
夏雪忽然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由分说就走了出去。
陆楚云看着她走出红豆阁,身体却像僵硬了似的,一动不动。
“哦,我知道了,小幽和小雪一定是喜欢同一个人,所以看到小幽来了,小雪就一脸不悦的走了。”幽幽道。
楚杰大笑起来,春锦却无辜的望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啊,夏雪离开明明跟自己没关系啊?
幽幽对着春锦倒不觉得生疏,道:“不怕,云哥哥说小幽人很好的,肯定抢得过小雪,不然,要不我帮你啊?”
春锦光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幽幽不简单,她身上又散发着毒虫的味道,刚刚她一句“云哥哥”,春锦已经知道夏雪离开的原因,这会听见她要帮她,于是很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幽幽,不是小雪跟我喜欢同一个人,是因为我前几天摔碎了她最心爱的茶壶,她生我的气而已,不用帮我拉。”亲切,保持笑容。
陆楚云见春锦的表现,叹了口气,连整天和毒虫毒草混在一起的春锦也生怕得罪她,他最后的第二线希望也落空了,金陵你在哪啊,陆楚云心里不禁大喊。
“等我回去跟她解释清楚,道个歉,小雪就不会生气啦。”春锦对幽幽说着,却像是在对陆楚云说的。
夏雪一个人走在去柳苑的路上,心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一句“一个朋友”。原来她只是一个朋友。想着想着,已到了柳苑。
“雪儿,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连叫你都没听见。”秋袭叫住她。
“大姐。”夏雪摇了摇头,只道是累了。
“锦儿没事了吧。”
嗯。夏雪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忽然想到秋袭的处境也不好,便道:“姐姐怎么样?”
“其实我倒是挺好,柳三仟也不怎么来我这,我反而落得清闲。”
“真的吗?那柳冀蓉呢,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秋袭笑笑,道:“以前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没见过,她要闹我就随她,每次反而都是她被气得扭头走了。”秋袭说的轻松,其实当然不好,下人们见柳冀蓉不喜欢她,柳三仟又不宠她,有的时候也整她,好在这些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伤没受过,忍忍也就过了。这几天,只要柳冀蓉不在,下人们开始跟她走的就近了,想来他们平日里也受够了柳冀蓉的霸道无礼,秋袭这么忍气吞声反而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夏雪这才想起来的目的,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不知柳三仟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
走过中庭,瞥见那棵古树,夏雪迟疑了。每次来这边都会从这经过,可是今天却有说不出的委屈。
春锦回到红坊时已是傍晚,红坊也早已沉浸在一片莺歌燕舞中。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才回来啊,客人们都嚷着要见你呢。”秦妈妈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春锦想起前几日因为她没有留姚碧落下来,秦妈妈搁下一句愤愤然地话之后便没有再踏进绛仙阁,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何恨不得把要她供起来的样子。春锦把琴递给了碧鸳,淡然的俏脸上写满了疑惑,听得一旁的冬儿道:“是啊,二姐,我可要嫉妒了。”
冬儿凑了过来,春锦看着她无暇的笑脸,心中一阵揪心的痛,冬儿见她一脸落寞,也诧异地愣住了。春锦径自坐到镜前,放下发髻,梳起头来,一边道:“妈妈都打发了吧。”这会冬儿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跑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话,还在跟我拗那天的事啊,我那不也是急了多说了两句嘛,姑娘就别放心上拉。快,碧鸳伺候姑娘梳洗梳洗见客吧。”这倒把碧鸳推进了两难的境地,她看得出,春锦根本不想出去见他们,而这边秦妈妈又不停地催着,她站着不知所措。秦妈妈正想说什么,春锦道:“妈妈不要为难碧鸳了,我今天很累,”说完就不再理会秦妈妈,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我的好姑娘哎。”秦妈妈压下怒火,拿出银票就往春锦手里塞。春锦抬头望着秦妈妈,眼中充满了复杂的表情,愤恨?!无奈?!落寞?!或许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无所谓。她的手微颤,银票飘飘然地落到地上去了。“原来,钱财亦可以这般轻如鸿毛,”春锦看了眼还未落定的银票,“平日里众人为争它拳脚相向,而如今看来,与废纸无异。”
听着春锦淡然地让人生怕的口吻,碧鸳轻唤了声“小姐”。
秦妈妈可没那么好脾气,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哦,红拉,架子大拉,真当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是吧。你倒好,小姐脾气上来了,说不见就不见,叫老娘喝西北风去啊。”
“锦儿,”秋袭不知何时出现在绛仙阁,“客人们都是来听你的《绛仙殇》。”秋袭款款地走到她身边,转身对秦妈妈说:“妈妈尽管安排吧,锦儿就来。”说着秋袭向碧鸳使了个眼色,碧鸳心领神会地把秦妈妈哄走了。
“锦儿,”秋袭为她挑了那件墨绿色的衣服,道:“早就决定要做的事,现在要后悔不成?”春锦愣愣地看着秋袭,欲言又止,看着曾经那样高高在上,如今眉宇间却透着忧伤的大姐,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笨拙的问了句,姐姐最近好吗?
秋袭淡淡的笑着,道:“我可是偷偷的来的,锦儿就当是弹给我听的,成吗?”
春锦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那些只懂谈笑的“恩客”,机械的拨动琴弦。可不知道为何,眼角在刺眼的灯火下却晶莹剔透。恍惚间她好象看到了姚碧落,可当她回神的时候,朝她温柔的笑着的确是段之轩,她微愣,一抹失落的忧伤稍纵即逝,随即颔首微笑。
从锦绣厅出来,春锦已经微醉,然,肃杀之气马上逼近。她不自知地往前走,固执地甩开碧鸳。
碧鸳突然惊呼,然后痛的感觉让春锦瞬间清醒,她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只知道定是碧鸳猛得推开她,此时受伤的才只是她的手臂。疼痛让她清醒,却着实晚了,她也想惊叫出声,却感到声音在喉咙口哽住了,碧鸳就倒在她的面前。
这是春锦10岁杀人之后第一次使出银月软刀,她漠然地看着对方倒下,眼中充斥着碧鸳倒下的身影,泪止不住地潸然而下。
其实春锦没什么大碍,剑上的毒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秦妈妈却坚持要请洪大夫来看,春锦只好依言。官府的人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倒是在锦绣厅逗留了半天,她没有问想杀她的是什么人。
于有些人,杀她还不到时候;于另一些人,现在才动手也算是晚的了。她没有多想,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因为她怕答案比想象中还要残酷。也许自己还是那样感情用事。春锦叹道。
陆楚云也是第一次见到银月软刀,他笑称自己当时也傻眼了。
“银月软刀?可那明明是一根根针啊……”夏雪不解地问。
“因为那些刀精致得像针一样吧。”楚云知道春锦不会拿出银月软刀,只好草草地解释。
“楚云说的对。”春锦看着他们灿烂的笑起来。
笑,竟是灿烂;灿烂的背后,却各有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