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无助时却不能守在你身边,那份担心是对他的最大惩罚,所以不要因此责难,不要因此生气。事后记得温柔的告诉他你已经没事了,不要再牵挂。
有些人天生就善于诡辩,但他也会沉默。当他沉默不语,不要兀自推开他,因为也许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无关的女子或者一件他绝不会做的事。他总相信那是事实,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所以不要轻易把这份坚持当作默认的表示。
你看到过他为了别的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而手足无措吗?!
第二十七章 初夏
前文提要:春天的时候解决了春锦的身世问题,原来她是乔府多年前失踪的大小姐乔昳幽,姚碧落娶的正是她的妹妹乔萼华;夏雪受制于柳三仟,和陆楚云过得还算平静,偶尔为了柳苑的事情争执;秋袭嫁入柳苑,每天见到杜彦泽,这本是柳冀蓉的计谋,秋袭却成功的博得了柳三仟的好感;冬儿徘徊在楚杰和岳凌两人间,没有作出抉择,楚杰心中却并不那么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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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晚,结束的却特别早,到了6月初,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盛夏的气息,天空一片澄澈起来,夏雪眼中看到的却越来越模糊。
夏雪忽然觉得很累,前些天发生了太多她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所幸,结果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
在他面前,她永远学不会坚强。所以她宁愿选择逃开。
从八角楼上,可以看到整个红坊,夏雪站在那里半个时辰,漫无目的。今天傍晚很闷,闷的人喘不过气来。雨却迟迟不来,锦绣厅门口的几个女子今天都显得烦躁,脸上的妆也不像往日那样无懈可击,她们懒懒地交谈着,也不招呼路过的恩客。夏雪却安静的出奇,想不出有什麽可以烦躁的。
心乱如麻,却硬逼着自己镇定自若……
春末时的那件事,夏雪怎么也忘怀不了……
*****探子报告完,他就开始笑。夏雪极讨厌他这样的笑,有的时候总是有杀了他的念头,如此冷血之人,多年前弃她如耻,如今却要来束缚她一生。
听到探子说,春锦和乔萼华在竹林里关系很融洽,夏雪忽然松了口气,那时候忽然觉得春锦是应该拥有幸福的,只是夏雪明白,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不会有一个朝廷重臣愿意与一个青楼女子相认,她微叹。
“她们说了什么?”忽然间,夏雪疑惑为何他会如此高高在上,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人,居然会悠然若他。夏雪轻蔑地想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一刀了断了他。
“小人不敢靠近。”
夏雪看着他从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椅上走下来,“啪”,却是夏雪的脸颊火辣辣一阵,在场的人都望着她,但眼中全是漠然--这便是时间教给夏雪的。夏雪强咽下怒火,单膝跪地,“柳爷发落。”
柳三仟忽然笑盈盈地扶她起来,“姑娘莫怪,老夫是气糊涂了。”说着,顺势将探子推到夏雪面前,“任姑娘发落吧。”
夏雪咬了咬牙,拔出旁人的剑,毫不犹豫地插入探子胸口--时间还教会她,柳三仟喜欢手下做事利索。柳三仟拂袖遣退所有人,独留下夏雪,然后回到椅上,斜睨着她。
夏雪明白,他知道她生气了,她浅笑道:“柳爷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当然,柳某决不食言,但姑娘似乎忘了答应我的事了。”
夏雪忿忿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断断续续的雨丝模糊了夏雪的视线,夏雪一个恍惚,终于还是从回忆中醒过来。
方才断断续续的雨,只刹那间便开始倾泻而下,夏雪犹豫着,还是跨了出去。
冷风吹来,夏雪被雨水打湿的衣袖在腰际翻卷着,有点冷呢。夏雪双手环抱在胸前,却始终没有加快步伐,快到净雪轩,夏雪蓦然抬头,发现自己头上的雨伞。楚杰的笑脸随即出现在眼前。
“终于发现我了,楚某的轻功也没那麽了得啦,雪姑娘要是再不回神,我就掉下来了。”
夏雪横了他一眼,道:“撑伞需要在当空中飞人吗?!自找苦吃。”
“楚某看姑娘一个人,好心前来相伴,没想到姑娘这么无情。”
“我不需要你陪,找冬儿去。”
“我也想啊,可是我们家冬儿跟什么知世去锦绣厅了。”楚杰泄气道。
夏雪叹了口气,想必是两人又在斗气了。
“雪儿不高兴啊?”楚杰毫不客气的躺到榻上,问道。
夏雪在里屋更衣,愣了愣,装没听见。
“这样不行哦,楚云那个家伙要担心的。”楚杰懒懒的说着,夏雪刚想说什么,又听见楚云道:“我会比他更担心哦。”
担心?!陆楚云从来都没这么跟她说过吧,他只会在她面前说担心春锦。就算是无意中说到,每次也都可以把她气的不轻;而且陆楚云越是无意识地担心春锦,夏雪就越觉得担心。担心什么?难道她在担心陆楚云不再喜欢她了吗?
“有的人那,不以你希望的方式爱你,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以他们的方式来爱你”。楚杰夸张的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夏雪在这个时候正好走出里屋,楚杰停下脚步,道:“可别理解成我是说姓陆的哦,我说我自己呢。”楚杰转身灿烂的笑,夏雪道:“不等雨停么?”
楚杰耸了耸肩,道:“有没有话要我带给姓陆的啊,不然我可真走了。”
“你走吧。”夏雪说着,径自转身回到里屋。
他的方式?什么方式?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方式变成了不管不顾或是忽冷忽热?
朝堂上。
“启奏皇上,今年出现了十年难遇的早梅雨期,早梅雨往往呈现两种情形。一种是开始早,结束迟,甚至拖到7月下旬,雨期长达四、五十天。另一种是开始早,结束也早,到6月下旬,南方部分地区就进入了盛夏……”
“陈大人,你啰啰嗦嗦讲的那些我们都不懂,挑重点启奏皇上吧。”左丞相提醒道。
“是。如果盛夏提早来临,常常会造成南方地区不同程度的伏旱。而无论是长期降水或是伏旱对今年和来年的农作物生长都极为不利。因此,微臣建议尽早准备引渠灌水等相关事宜。”
“都还没定是哪种可能,要怎么防范啊?”
“现在确实还说不准,但据推测,是伏旱。”
“推测?要是推测有误呢,事情岂不是会更严重。”姚远道。
“启奏皇上,老臣愿亲自前往江浙一带视察民情。”左丞相道。
“皇上,现在是不是伏旱还没定论,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姚远道。
左丞相也不示弱,道:“正因为事关重大,本相才更有责任亲自前往。”
“就算是这样,也不妥,左相年事已高,皇上,还是派臣前往。”
“两位卿家说的都有理,容朕考虑考虑。”
“启奏皇上,依臣之见,皇城事务繁忙,两位大人谁去都不妥,不如……”乔学士还没说完,就被左丞相打断了。
“皇上,如乔大人所言,城内事务繁忙,听说最近边关也频频出事,老臣与姚将军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城,如此,容老臣斗胆举荐,老臣有一子,能观天象,处事冷静,是前往江浙一带的绝佳人选。”
“左相说的有理,朕早就听闻段公子学识过人,但毕竟段公子不是朝臣,而且对民生也不熟悉……”
“臣愿同行。”姚远和乔学士不断地向他使眼色,姚碧落又不是傻瓜,再不站出来,那种杀人的眼光会比梅雨持续的长得多。
柳苑。
“爷,今天回来早了呢。”自从秋袭执事之后,柳三仟就默许了她出入他的书房。与他相处久了,秋袭倒觉得轻松起来,有的时候还能像多年前那样撒个娇,真心的那种。而杜彦泽,秋袭那天以后就没再见到了,像是刻意躲着她。
“你也别整日呆在家里,让芙蓉陪你出去逛逛。”
听柳三仟这么一说,秋袭倒是吃了一惊,转念一想,既然柳三仟这么说了,与其以后偷偷溜回红坊,还不如自己坦白要求。
“家里什么都有,我也懒得去街上,倒是想去看看几位妹妹,这几日雪儿妹妹也没来,怪想她们的。”
柳三仟不语。
“直接从洛水过去,就到锦儿的绛仙阁了,爷,您就准了五姨娘的请求吧。”芙蓉道。
柳三仟微微一笑,都已经就轻驾熟了,想必是经常偷偷跑出去,道“那吩咐下去,让他们给五姨娘准备船只吧。”
“对了,爷,妾身刚刚去看大小姐,她说想见您。”秋袭轻描淡写。见柳三仟继续看书不回答,又道:“您还是去看看她吧,很小就没有了母亲,她一定特别想您关心他。”
秋袭一句,使柳三仟想起了柳冀蓉母亲的死因,他一脸不悦的抬起头来盯着秋袭,一脸审视,她是知道了柳冀蓉母亲的死因才故意这么说的?!秋袭忽然觉得一阵不安,难道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望着秋袭回视他的眼神和疑惑的神情,柳三仟的目光又回到书上,道:“以后她的事情你别管,也别去她那。”
怎么?!担心她去找杜彦泽吗?!秋袭心想,赶忙答应了声,便回房更衣,去了红坊。
“怎么今儿个几位姐姐都来了?”夏雪叱退婢女,走进净雪轩。
“因为大姐她回来了嘛。”冬儿嬉笑着赖在秋袭身边。
“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有人直嚷着说我偏心,怎么也要来看看我给雪儿的熏香吗”,春锦拉着她的手走进里屋,“瞧瞧,都已经等不及你回来就点上了。”
“二姐最讨厌了,我都已经没怨二姐偏心了”,冬儿抱怨着,忽又腻到春锦身边,道:“今天我去二姐那睡好不好?”
“那现在应该是我成了那个想抱怨的人了。”春锦一脸无奈,听得春锦这么一说,冬儿嘟起嘴来。
夏雪笑道:“二姐还是收留这丫头吧,我也落得清闲。”
“我可比你大”,冬儿嚷道,“大姐,你看她们,都欺负我。”冬儿说着,硬拽着秋袭,满脸委屈。秋袭摆弄着羽扇,下颚勉强抬了抬,宠溺的笑着,道:“锦儿,听说你把知世狠狠训了一顿?”秋袭左思右想也觉得奇怪,在姑娘丫头面前挑衅吵架并不像是春锦会做的事。
“是啊,不喜欢她抢了姐姐的位置。”春锦坦然。
“二姐上次骂的好,她乖了很久呢,现在又在那耀武扬威了,二姐,你再去骂骂她。”
听者扑哧一笑,不语。
夏雪倚在转角处看着在锦绣厅跳舞的秋袭,“一晚上了,她挂着笑意的脸都没有变过,她还会持续多久啊?”
“咦,大姐蒙着丝巾,你怎么知道她在笑啊?”冬儿问道,见夏雪不回答,便道:“看上去失魂落魄吧,一个倾城女子,挂了笑的美眸,载了情的舞步,可惜带着一颗失了魂的心。”
夏雪是在听到冬儿的下半句话才忽然从秋袭落寞的舞步中回到现实的,并且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哦哟,不是我讲的啦,是二姐的段公子。”
“什么我的段公子。”春锦忽然出现,狠敲了下冬儿的脑门。春锦刚想说关于段之轩的事情,忽然泄了气,道:“他说的很对吧,大姐这样子--天知道还会持续多久,从落成亲那天起就这样了。”
“我忽然好想姐姐泡的茶。”夏雪道。落寞如秋袭,是不是只有跳舞的时候才能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心痛。
“啊?为什么跟姚公子有关呢……”当冬儿转身的时候,只看到春锦和夏雪向绛仙阁走去了。
“呀,哪来的小丫头?”忽然发现旁边有个小丫头,冬儿吓了一跳,以为眼前的小女孩是红坊的丫鬟,道:“去锦绣厅帮忙去,上来做什么?”
“我来找小幽玩啊。”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朝绛仙阁去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冬儿和一串清脆的铜铃声。
“金陵?”夏雪忽然觉得不知该从何问起,春锦笑道:“是个机灵的丫头,是吗?”
春锦浅笑出声。夏雪默认,恐怕春锦知道金陵来了皇城的话就不会笑着这么淡然了。
“小幽。”
闻言,春锦的嘴角瞬间僵住。夏雪道:“不只机灵,还很难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