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蓝妃怎么能替朕准了江南那帮老古董的请愿书呢。”皇帝站在芷蓝宫中,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
蓝妃慌了,道:“这么多年,长老院的事情,皇上一向都是交给臣妾去办,那天皇上正在午睡,长老院的长老们又急着要应允书,臣妾以为董老偏袒自己的太孙女,证据确凿,就……”
“蓝妃啊,你连这董老的太孙女是谁都不问,就盖上了玺印……”皇帝叹了口气,坐在一边不言语。
“这……皇上。”蓝妃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疑惑地望了望旁边的岳凌。
岳凌小声说了句:“乔昳幽。”
“啊?!这……要是这样,皇上再下一道旨,澄清一下不就得了。”
“胡闹。”啪地一声,皇帝一掌打在茶几上,道:“蓝妃,君无戏言,怎么能随随便便胡乱下旨。何况……哎,你别管了,朕来定夺。”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要是不告诉臣妾,臣妾怎么安心。”
“娘娘,您盖上玺印的圣旨上,给乔大小姐等人定的可是欺君谋反之罪,根本不是董老袒护太孙女这么简单啊。”岳凌好心提醒道。见皇帝给了他一个禁声的眼神,撇了撇嘴,站到一边,心想,这事,他还懒得掺和呢。
“这,这怎么可能,我当时看到的明明……”
蓝妃的话还没说完,女官香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边行礼,边道:“皇上,请您赶快做决定吧,外面朝臣们炸开了锅,说,说,说要……”
“他们想做什么?反了不成。”
“回皇上,他们说……”香琴支支吾吾不敢说。
这个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进来的是太后。
“皇帝,皇帝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向朝廷大臣们去做个交代么?!”
“母后,这……”
“这什么这,世宗皇帝建国以来,明确规定,后宫不得干政,蓝妃公然违背祖宗遗训,该当何罪?!”
“母后。”蓝妃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跪了下来,道:“臣妾有罪,请皇上定夺。”
“母后,管理长老院相关事宜是我授意蓝妃的,现在……”
“够了,这种话能跟朝臣们说么,你当真想把江山拱手让给别人吗?”太后走进一步,口气不容商量,道:“逼急了姚碧落,你以为他不要你的皇位?!你给我放清醒一点,赶紧上朝。来人那,替皇上更衣。”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江南传来急报,姚碧落和段之轩造反了。”宫外传来的消息,够及时。
江南侯爷府
“怎么样啊侯爷,您意下如何?”段之轩玉扇轻摇,散漫地倚在客椅上,等着姚碧落回话。
“谁做的,你,还是柳三仟?”
“侯爷,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我跟长老院的人这么熟了?!倒是侯爷您,姚将军在世的时候,听说,对长老院那些老古董有恩呢,会不会他们为了报恩,帮您演了这出好戏?!”段之轩把笑藏在话语中。
姚碧落瞥了他一眼,不言语。
“落,你岳父大人发话了,他既已辞官,官场之事与他无关。只管逗外孙呢。”楚杰走进来,一副静待好戏上场的表情。
“侯爷,如何?”
“落,欺君谋反哎,要诛九族的,锦儿姐真有魄力。”楚杰道。
“更有魄力的是皇帝,明知这个罪名要诛九族,还敢下旨,摆明了就是要成全你造反嘛。”段之轩想笑却强做镇定。
“爷。”武明寒走进来,凑到姚碧落耳边,道:“爷,皇城传来消息,皇帝贴出榜文,全面缉捕您和段公子。”
“理由呢?!”楚杰耳尖,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谋反。”
“落啊,你看,都到这份上了,你难道还犹豫啊。”段之轩笑得灿烂。
姚碧落道:“是你说的,在我的书房,只谈公事。”
“哦,小生失言了,该喊您侯爷的。但,既然要造反了,留着这个名干嘛。”
姚碧落没回段之轩的话,只是笑道:“明寒,去厨房拿几坛好酒,拿到书房来。”
“小心,别被嫂夫人看到了,不然可就喝不成了。”段之轩玉扇轻摇,依然是那个翩翩公子。
就在三人“偷偷”品酒时,柳三仟来了,并且要求单独见姚碧落。
段之轩挑了挑眉,道:“老狐狸终于出山了。”说着抱着酒坛,和楚杰先撤了。
等柳三仟走进书房,姚碧落开门见山,道:“柳爷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柳三仟笑了,道:“您说的对,柳某人只是唱戏的一小角,真正做大事的,就该是您了。”
“先是指使长老院的人威逼董老,再让长老院利用蓝妃掉包了皇帝的圣旨,您可算是用心良苦。”尽管姚碧落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疑惑不解,柳三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您还讲漏了一点,不过我说了,您可要息怒。在皇城散播您已经举旗造反的事,和在江南假传皇帝已经全面缉拿您的事,都是我做的。”
姚碧落虽不动神色,却怒上心头,原来所有的事端都是这个老狐狸挑起的,逼得皇帝只好与他们撕破脸皮。正在姚碧落思量之时,柳三仟忽然跪了下来。这倒让姚碧落着实吃惊不小。
这唱又是哪一出?!躲在窗外的楚杰和段之轩也好奇起来。
姚碧落笑了笑,道:“您这是……”
“大少爷,我是老爷生前的部下老柳啊,小时候,还教过您骑马的。”
“……”
“当年内乱的时候,老爷跟段老爷虽然最终决定跟随先帝,可还是担心先帝会对他们有所顾忌,终有一天要对他们不利,于是老爷暗中让我离开了姚府,建立柳苑,以备不时之需。两位老爷还装作水火不容,互相制衡,希望先帝能对他们放下成见。没想到,先帝死后,两位老爷就经常遭到‘意外’,终于在不久前双双遇害。”
这么说段之轩的父亲不是病死?!姚碧落心想,怪不得段之轩会放下自己的悠闲日子,死活要劝说他造反,敢情是为父报仇罢了。
“这些,轩知道吗?”姚碧落简直明知故问。
“老夫还没有告诉段公子,怕皇帝起疑,便故意与他为敌。”柳三仟心想,姚碧落和段之轩这两位大少爷,要是先前就愿意这么心平气和听他说完,那该省了多少事呢。
姚碧落挑了挑眉,这么说,他是唯一一个不了解情况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姚碧落把柳三仟请了起来,让他继续说。
“两位老爷遇害之后,我就开始了造反的准备,现在三把钥匙都已经找到,只要找到了藏宝的密室,就没有任何顾虑了,请大少爷不要再犹豫了,为老爷报仇啊。”
姚碧落哼了一声,心想,他本来就没在犹豫了,不然跟段之轩他们喝什么酒呢。但……
“这,真的是原因?!”
“当,当然。”
姚碧落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证实了柳三仟必然还有事情瞒着他,于是道:“既然是天意如此,说了又何妨?!”
“大少爷已经知道了?”
姚碧落诧异,他知道个鬼啊。天意让他造反而已,什么已经知道了?!可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歪打正着,于是道:“只知道一点,您请讲。”
“当年炎老头曾为皇室江山卜过一卦,之后,炎老头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兴也姚家,亡也姚家。”
“咳咳咳……”楚杰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到了。
段之轩瞥了他一眼,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干脆就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大大方方走进了书房。
“你们……”
“无妨。”姚碧落镇定一笑,总不能因为他们听到了这些就拉出去砍了吧。
“哎,老狐狸,听你这么说,皇帝一定也知道这句预言咯。”
“所以,皇帝迟早会灭了姚家。”
“如果兴,指的是姚远,那亡……”
“姚碧落。”楚杰脱口而出。楚杰说完,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着他,无辜地说道:“干嘛,我说的没错啊,你们明明也这么想的。”
“有些想想就好了,说了要杀头的。”段之轩好心提醒道。
“喝!杀头哦,那你笑那么欢干嘛。反正造反已经是最严重了,多说句话而已,死不了。”楚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好了,爷,夫人她昏倒了。”四个人的谈笑声,顿时被熙竹的话打断了。
再回神,姚碧落早已离开了书房。
“喂,熙竹,你们家爷都已经走很久了,你没发现嘛,杵在这干嘛,回房去照顾你们夫人啊。”楚杰好心提醒熙竹。
“我,我还没说完……”
“啊……什么啊?”楚杰问道。
“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段之轩大惊,难得会这么大惊失色。姚碧落恐怖的神情瞬时飘进他脑海中。
“敢劫走姚宸,不怕姚碧落杀他全家啊,不可能,不可能的。”楚杰笑笑,摇了摇头。
“何况,还有那小子的干妈呢,杨宸君应该也不是好惹的。”楚杰这两句,像是自我安慰似的。
“这个节骨眼上,恐怕不简单。”柳三仟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没有留下线索?!”段之轩说着,道:“带我们去看看。”
“原本奶娘该在半个时辰前把小少爷抱到夫人那里的,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来,于是夫人说要去奶娘那看看小少爷,结果到了房里,奶娘被杀了,小少爷不见了,桌上还留了张字条,夫人当场就昏倒了,夫人她身体不好,怎么经受得了……”熙竹一边带着他们往后院走,一边说着事情的经过。
“慢,慢着,字条,字条那段,讲清楚点,写了什么?!”楚杰刚问出口,奶娘的房间已经到了,干脆跃进了房间。
“要江山还是要儿子,侯爷您自己定夺吧。”
多年前一卦,如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