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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缝隙的另一边,山洞的尽头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字,借着隐隐星光,奚曳看到凌墨的神情也分为激动,即便他刚才已经看过好几遍,可是涉及到当年的那件事,到底任谁也平静不下来。石壁上字迹娟秀,是给她的。

菲儿姐姐:

我知道总有一天姐姐会回到这里,不管此时姐姐是否已经完全苏醒,可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些事是我永远都难以启齿的。姐姐,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但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弥补,以还姐姐一个公道。

我爱沂释,很久很久以前便爱着,姐姐还记得我说过在握还是原体时候救过我的那只雄鹰吧,没错,那便是沂释了,自从在王身边第一眼看到他幽蓝的眼眸时我就认出了他。

姐姐明白我的心思便跟王要了他过来,很快我们相爱了,可是每一次我跟他在一起总觉得他心里藏着许多事,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只知道他身后有那样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高兴地对我说他要单独见姐姐,然后我跟他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谁知道等我再进去的时候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姐姐恨王的不信任与狠心,却从没怪过我,殊不知我其实是那罪魁祸首。

若不是我一时被爱情迷了眼,又怎么会让人有机可趁。

姐姐自从虞夫人那件事之后,灵气大损,加上修炼时被人打断,需要百年才能恢复精元。

本来以姐姐的灵力那迷药是对姐姐没有作用的,可是偏偏姐姐那时的体质只有最初的三成。

姐姐不愿辩解,我说了王也不给我机会。

到最后沂释他都没有告诉我是谁指使他做的,我只记得那天他满身是血地躺在我怀里,气若游丝,说他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此生是他有负于我,既如此,倒不如不相识得好。

后来我无意中得知用姐姐的原体上的一块鳞片就可以找到姐姐在异时空的转世,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打开了时空之门将姐姐的转世接了过来,其中不免有诸多波折,但我相信只要姐姐的灵魂完全复苏,所有的误会都将被消弭。

我在这里放了一滴记忆之泪,只要王看了他一定会相信姐姐的。只是我无能,至今仍不能找出当年陷害姐姐的那个人。

敛月字

看字迹倒还清晰锋刃,想来便是那日救奚曳出去时匆匆留下的。

奚曳正感怀,余光却瞟见凌墨走到一边的石桌边,那里放着一个乳白色的玉瓶。

她也好奇地走了过去,关于石壁上所记载的事她还只是一知半解,正要相问,却见凌墨已经将那玉瓶倒转,施展法术,一滴暗红色的泪滴状液体便悬浮在空中。

“果然是记忆之泪,不过记忆之泪要汇集身体大半的灵力将所有抽象化的记忆凝练成固态的液体,而且施展这个灵术者从此之后将不再拥有这部分记忆。看来敛月真的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才用这种方法的。”凌墨感受着眼前的记忆之泪,似乎有所动容。

奚曳心头猛地一阵颤动,这里竟是敛月所有最美好的记忆,可是此刻竟全部逼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

凌墨已将灵力的注入其中,记忆之泪随着灵力的注入而逐渐扩大,最后扩大到大概有半堵墙那么大才静止下来。

画面上呈现的是从第一次敛月与沂释见面开始,随后两人相爱,共盟誓约,一直到事发后众人慌乱。

只要是敛月见过的场景都一一呈现出来。

奚曳站在凌墨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内心却早已汹涌澎湃,特别是当她看到沂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时,禁不住心弦一颤,那双眼睛那么像他的。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敛月每次见到烙冰时都会那么古怪。当看到最后宣判的时候,她明显地看到凌墨的背影抑制不住地剧烈抖动着。

不过因为只是以敛月的视角记录的,所以与凌墨当日愤怒情况下地记忆有一些偏差,当日他只记得沂释承认了私情,现在看来敛月抱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中的绝望心疼与不舍却是分毫没有离开过敛月。

“当真是我错怪你了吗?”回过身,他看着奚曳,良久。

奚曳却还处于震撼之中,她一直迷惑不解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如此清楚明白地摆在了她面前,她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正在充溢,眸中的蓝光也更盛了几分。

她记起了当日的心灰意冷,她记起了当日所有的决绝与伤痛,也记起了见面前她与沂释同饮了一壶沂释带来的玉露。

只是……她泪眼莹然,看着近在咫尺他的脸,“我不想想起的,为什么要这样!”随即又突然疯了似的抓着他的手臂摇晃,“不!不是!我不是萧菲,我是奚曳,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而他始终只是用爱恋与心疼的眼神看着她那般情绪激动地质问自己,内心深处禁锢千年的谜底终于解开,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是要把这千年的晨光驱尽,时光尽头,她纯净无暇,依旧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良久无限柔情终于化作唇边的一声轻唤:“菲儿,对不起。”

随即将她拥入怀中,那么紧,那么真心。

听到他的呼唤,奚曳僵立在他怀里,眸中蓝光大盛,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清楚地听到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不要再回到他身边,那样的伤痛你还想再感受一次吗?难道你忘了千万族人是如何惨死,你是怎样忍受千年的同科折磨吗?”。

心陡然发凉,再抬头一双美眸已是墨如点漆,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她狠狠地推开他,倔强地仰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化解所有伤害吗?如果你真的心怀愧疚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到幕后黑手。还有……”

她目光炯炯,字字铿锵有力,“我是奚曳,不是你的菲儿!就算我是她,也不可能原谅你!你以为是全天下都欠了你,其实是你自己自私自利,其实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债主。”

宛若惊雷当空响起,他怔在了原地。

不错,的确是他自私自利,总以为只有自己是在执着地爱着,以为自己的爱那么伟大,其实是那么浅薄,对她,连最起码的信任也给不起,才会让生性薄凉不喜表达自己情感的菲儿那般决绝的离开他。

而他以为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是最痛苦地,于是他任性地要千百倍地偿还到所有人身上,既然自己得不到解脱,那么就让所有人都在痛苦中轮回吧!殊不知她最后笑的惨然离去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因为他会失去这世间最爱她的女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良久,他说。

“那么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呢?”这一夜星月共辉,他们已经回到了潸蓝山谷,躺在花海里,呼吸者潸蓝花独特的清幽花香,他细细的将事发前后详细讲了出来,当然当他看到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是直接略过。

奚曳安静地倾听着,手中拿着一朵开得正好的潸蓝花朵,脑海中突然豁然开朗,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刚才说……谁送你的潸蓝玉塑?”

“菡妃。”他老实地回答。如今已经完全跟来时相反了,他对她言听计从。见她若有所思,又接着解释,“那时菡妃突然来访,赠我玉塑,说是千年难得一见。我马上想到你……呃,菲儿一定会喜欢的,忙说改日可转送给萧妃。然后她马上就说,择日不如撞日,说如果现在送去倒更显得我在乎菲儿……”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仿佛有所悟,狐疑的转过头看着奚曳,试探道:“难道说……”

“然后你就跑过去找她,刚好又撞见了那一幕?”奚曳有些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说,“据我所知,菡妃根本就不喜欢萧妃,如何就突然兴起来赠玉塑,虽然绕了一圈,最终却还是让你在最好的时间出现了。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何况事后她句句如针似箭直戳人要害,你的暴怒也得益于她的添油加醋啊!”

凌墨沉默了,眉目有些凝重,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决断。

奚曳见状,挑眉又说:“自从我出现在这里开始,她们姐妹俩就从没有停止过想杀我的念头,我也曾经上过菡妃的当。何况在你身边多年早已熟知了你的习性。不过我无凭无据地怎么能随意冤枉人,何况她还是你的妃子呢。”

凌墨侧过脸,“你吃醋?”

她也侧过脸,眸子中掠过一丝善昧,“你真的很有自信。”

今夜是在潸蓝山脉呆得最后一个晚上,溪涧的水依旧如她初到这里时一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偶有水鸟立于青草水岸,夜色中似一个孤独的老者。这让奚曳想起了奶奶,心里些悲凉。

有人自身后抱住了她,温热瞬间传了过来。

如果决定要离开,那么还是不要跟这里的任何人牵扯太多的好,她试图挣脱,腰上的那双手却更加固执。

耳畔有男声如梦呓,“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最怕的还是来了,奚曳心里暗道不妙。冷哼一声:“我不是萧菲。”

“我知道,可是你的灵魂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是吗。曳儿。”

奚曳猛地一怔,却是为了最后那轻若无的叫唤。

曾经无数次她从烙冰的口中听过,也以为这辈子他都会那样唤她到老。

可是如今早已是彼此天涯,这话却是从另一个男人口中温柔溢出。

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惶急,她说:“不行,我是要离开这里的。”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他小心地偏过头偷看,还好,表情还算平静。

接着是一阵持久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放开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问道:“告诉我,那个时空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你喜欢的人?”

闻言,她忙解释说:“不,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想回到我奶奶身边。”刚说完,就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要急于证明什么似的,她脸一阵发热,还好有夜色掩护。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要知道荷叶对于他来说本来就不存在任何阻碍。

嘴角溢出一丝清浅的笑,她还是在乎她的吧,至少有一点点。而只要有一点点也就足够他有勇气去坚持再次得到她的爱。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轻易放开她的手。

坐在湖畔,看着天光浮流,马上就要离开这样单纯的环境了。

其实,如果能跟她在这里一生一世也是极好的,当初他要待她离开之时,她也曾建议过。

可是他不能,他是这个时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必须为每一个生灵负责。

于是她妥协了,相对而言,她的爱的确勇敢纯粹得多。

可惜,这一生,他从没给过她那么纯粹的爱情,以至于在銮安城她对他的疏忽始终抱有理解,可是他对她不信任,却是她不能忍受的。

斜倚着一块山石的奚曳看着漫天的繁星,也是思绪纷飞。

明天过后,一切都该结束了吧,然后她就可以寻找机会永远离开这里。

那么今夜便是在潸蓝山脉渡过的最后一夜了。

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辛酸与伤痛,那些人,那些事,都如同溪涧里的点点星光,浮光掠影般绚烂而不真实。

或许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像在这里生活下去,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去接触这一切,美好的、丑恶的、平淡的一切。

隐隐似有箫声传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像是要将一朵花从萌苞到凋零一一歌尽。

奚曳听到这熟悉的箫声醒来时,凌墨也刚好看了过来,看着他眉宇间的忧色,奚曳突觉不妙,飞身起来就要往箫声传来处跑去。

凌墨拦住她,神情肃穆,说,“不要去那边,这是灵箫,跟着箫声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奚曳身形猛地一顿,起初她只是觉得这箫声不似之前那般真实,她有些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看着他:“灵箫?”

他扶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肩,半晌还是说道“逝者箫音,是为灵箫。这是藏书阁里面的原话,所有以箫为武器的灵体死亡之后,若还有未了心愿就会一最后一丝灵魂之力吹响箫声。”

原本挤压的心弦突然崩断,恍若又回到了那一日。

竹林边,白衣男子银色瞳孔里满是伤悲,一捶更是硬生生将一根碗口大的竹子劈成两节。

“你知道吗?我有多想念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每一次看到那张与你神似的脸,我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去克制自己不去拥抱她,去感受你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让我平复内心一丝一毫的念想。”

奚曳像是突然醒悟,指着潸蓝山脉的东方,催促凌墨赶快跟自己一起过去。如果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念念不舍的,那么只有一个人。

凌墨极为配合,直接带着她一起飞了过去。一路上奚曳心急如焚,那箫声已然渐渐低落。

然而心底还是抱有一丝幻想,雾洗,一定不是你。以箫为灵物的人那么多,肯定不会是你……

很快他们就到了古殿门前,奚曳站在那里,犹豫着不敢进去,一路上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躺在祭台上的原体的触动,那么清晰的悲伤将方圆百里的青草染黄,流星急速陨落。

不用再骗自己了,她无奈地仰着头,看着渐渐压抑的云层极速涌来,心也似大雨将至,抑不能泣。

冰凉的手被紧紧握住,凌墨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害怕,我还在你身边。”说罢拉着她向门口走去。

奚曳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隐忍的金色眸子里满是镇定,可是奚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手心的汗渍。

他也在害怕吧,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因为他的意气用事,伤害了所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他害怕她的不原谅更害怕眼前的这个人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

殿门是半开的,箫声已然渐近尾声,轻似一声哀婉的叹息。

他们推门而入,大片的月光瞬间将大殿照的雪亮。

祭坛上那条青蛇正睁着一双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身前恍若虚影的白衣男子,感觉到他们的到来,大蛇转过头悲悯地看着奚曳,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目光在掠过凌墨时明显地一阵哀伤与幽怨划过。

奚曳对着它点点头,随即闭上双眼。自她眉间的白色潸蓝印记中散出一阵幽蓝的光,光束直直地将巨大的蛇身拢入其中。

而那巨大的蛇在蓝光中渐渐变小,随即化作一条极小的青蛇,最后逆着光融进了奚曳额上的印记中。

潸蓝花瞬间变成了分外妖娆的蓝色,迸发出的蓝色辉芒愈加强盛起来,奚曳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黑色的秀发渐渐变成海蓝色,待光芒消尽,她睁开眼,一双冰蓝的眸子摄魂夺魄。

凌墨与雾洗皆是处于一阵震惊中,内心被强烈的情感注满,肢体已然是多余,千言万语都化作脸上绵延不断的清泪。

“菲儿,是你吗?”雾洗虚幻的身影一阵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突然散去。

“是我,雾洗,我是,萧菲……”她向他走去,声音是他所熟悉地略显冰凉的声音,可是此刻分明是带着颤音。

她走到那虚幻的人影面前,试图握住他的手,可是手却握住了一片虚无,她又不甘心地试了几次,终于哭着放弃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是谁?”

雾洗脸上浮现出安慰地笑容,可是依旧那么无力与虚幻,直看得她悲痛欲绝。

“不要哭,我的时间不多了。其实能在消失之前再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菲儿,我们该高兴呢,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她拼命的擦着眼泪,想将他看得再清楚一些,可是眼泪却怎么停止不了。“可是你却要死了,不要,我不要这样,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你活下去,我去雾海星辰。”

雾洗的笑越加苍凉,虚空轻抚着她的发,“不要再哭了,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呢。”

“好,好,我不哭。”虽然这么说,可是强烈的愧疚感依旧紧绕着神经。

“菲儿,你知道吗?这一生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虽然我不是能带给你幸福的那个人,可是只要能在你身边,看到你的模样,听到你的声音,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他的声音越加飘渺,身形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我很高兴,你因为我愿意回来。菲儿,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最爱的那个人。记住,去蓝海找虞夫人。”

终于眼前的灵魂散尽,只留下一支玉箫静止在原地。

她终于承受不住地跌倒在地,拾起那支玉箫,痴痴地说:“下辈子,你一定会是我最爱的人。这是我这一世欠你的。”

“菲……儿。”熟悉的声音瞬间扯开了她心上最深处的伤痕,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无论自己怎么逃避,终究还是来了。她只是抱着那支箫并不回答他。

凌墨愧然,蹲下身,看着她的脸,“菲儿,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你不要这样不理我好不好?”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子如今屈身下求,她却只冷冷地说:“你知道错了,可是雾洗他已经死了。你以为你认错,我们就该高呼万幸?还是你的一句话能让所有的伤害都释怀?”

他看着她冰寒的眸子说:“所以,其实你早就可以醒来,但是因为对我的怨恨,所以才总是躲避拒绝。”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良久才长叹一口气,说:“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反正现在我只是暂时地苏醒,明天过后,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奚曳。”

“还有别的什么?”一听说她马上就要离开,他忍不住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仿佛如此她就不会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急躁。”到底,对他始终是爱恨交加,狠不下心来,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她说:“一个介质,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个东西会将我们的魂识完全融合。”

“不管是什么,也不管等多久,我一定会一直等你。”他神情坚定地看着她。

月光将两人的轮廓雕刻得像一幅唯美画卷,无论相隔再远的距离,内心深处,只要彼此还爱着,就永远不会孤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海岸线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蓝海。

坐在独角兽上,越过无数黑暗高山湖泊与丛林,他们终于到达了蓝海上空。

阳光撒在海面上反射出无数耀眼的金光,扑面而来是咸咸的海水气息,凌墨也不禁眯了眯眼睛。转过头看着靠在他背上睡的正香的女子,一脸温柔。

轻轻地为她拂去脸旁的乌黑发丝,昨夜的一幕幕如梦似幻。

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心情呢,就像突然得到失去已久的珍宝的线索。

对,她是他的珍宝,这一辈子再也不愿放手的唯一。

独角兽在临海的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地降落了,可是奚曳还是在轻微的颠簸中醒了过来。疲倦地眨了眨眼,以适应如此强烈的光。

“这里是哪?”凌墨把她扶下来时,她四下打量。

记忆里她似乎应该在潸蓝山脉的。

“蓝海……你都不记得了?”他试探道。

“记得什么?”奚曳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突然醒悟过来,“哦,对了,我们是去找雾洗的,雾洗他……他……”

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他说:“他已经死了,是他魂识消散之前叫我们来这里找虞夫人的。”

真的已经死了吗?那些她以为会永远陪着自己的人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错愕的看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说:“你是这里的王,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复活的,对不对?”

凌墨无奈地摇摇头:“我是这里的王没错,可是超过灵体范围以外的事便是由天地规则掌管。其实即便是我,也有灵力尽数消弭而逝去的一天。”

奚曳无力地垂下头,脑中一片混乱,都会消失的吗?总有一天,连他也会死去。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是万能的。这浩淼无边的蓝海以及里面的每一条生命都会有消失的一天,这是多么残忍而又真实的定律啊。

她抬头,朝阳下,一切都那么年轻那么美好,痴迷的注视着这一切,都是会消亡的呢,为什么所有的事物都不能停留在它们最美好的时候呢?看着眼前掠过的飞鸟,她突然转过头,“你刚刚说我们来这里找,虞夫人?”

凌墨点了点头说:“他是这样说的。”

奚曳疑惑道:“虞夫人不是应该跟她们一起好好地在荀妃的易香殿吗?难道……”

想起昨夜的突变,奚曳突感不妙。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团正在往这边飞奔而来的白光吸引。她脸上马上换忧为喜,蹲下身刚好接着扑过来的小白兔。

奚曳将小白兔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伤痕之后才安下心来,“敛月,还不变过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小白兔始终都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红眼睛看着她,奚曳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她又可以清楚地感觉的这只兔子刚刚真的是敛月。稍微安下的心不禁又是一阵焦躁:“敛月,你怎么了?”

可是任她怎么问,小兔子始终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她,最后竟然溜下她的膝盖跑开了,奚曳正要追过去,却见奚曳停在一个妇人脚边,那妇人一身素服俯下身抱起敛月,温柔的抚了抚它的毛发,敛月便安静了下来。

那妇人抬起头,奚曳才看清她的脸,竟是虞夫人。

“不用问她,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语气平静却暗含这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

虞夫人爱怜的看着敛月,将奚曳离开后他们三个人的情况细细叙说。

自从那日舞宴散去,虞夫人、敛月以及雾洗便都被安排在荀妃的易香殿内暂住。

他们都在耐心等待奚曳那边的好消息,只要消除误会,王释还他们的灵力,他们就可以回到各自的地方。

可是当雾洗听说王跟奚曳两人单独去了潸蓝山脉的时候,他害怕王再伤害她便在几天前的一个夜里偷偷离开了易香殿,一直对他有所警觉的敛月与虞夫人也很快跟了上来,说大家本来就是一体的,又走就一起走。

一路倒还通畅,可是当他们一出城门就有一批高手追杀过来,那几个黑衣人似乎早已知道他们会出现,一出手就下狠手。

由于三人的灵力只有正常情况下地三四成,而敌手都是一等一地暗杀高手,所以很快他们就抵挡不住了。

最后关头雾洗用了全盛时期才能勉强一用的大绝杀,侥幸逃离了敌人的追捕,而代价却是雾洗即将魂飞魄散。

雾洗趁着最后一息尚存的灵魄决定去见萧菲的原体最后一面,而敛月中了敌人灵术导致记忆全失并且被打回原体,也就是说敛月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兔子。

“而我,”虞夫人平静地说完这一切,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生与死都是命中注定,大家都太渺小,无法与之抗衡。“我算是最幸运的,虽然能保持灵体状态,可是基本上没有灵力了。”

低首看了看怀中的小兔子,她接着说:“再后来,荀妃赶来,帮我们疗伤并要我们留下,可是我已经不愿再参与那些纠纷,她无奈只好派人把我们送了回来。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手帕抱着的物体递给奚曳,“这是从敛月伤口上取出来的,或许能帮你一点忙。”长长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或许像敛月这样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重获新生一样,但是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把她带回潸蓝山脉,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奚曳接过敛月,低下头将脸贴着它温软的毛发,她知道虽然虞夫人描述地轻描淡写,可是个中的痛苦与波折是常人难以想象地。

她看着虞夫人,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可是,你怎么办?”

虞夫人转过头,无限缱绻地看着不远处的那片海,说:“我会继续在蓝海守着,守着他的魂灵,为他日日舞蹈祈福。如此,以达天年。”

奚曳还想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求凌墨帮她们恢复灵力又如何,心都已经死了,再强大的灵力也是孤独的。

虞夫人见敛月已经在奚曳怀中安然睡去,望着她笑了笑便化作一只飞鸟冲向蓝海,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可是一切都已完全改变。

那么就成全他们,让他们以最好的方式继续活下去吧。

奚曳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望着海岸线发呆的男子,突然有种强烈的同情感,看来一切悲剧的根源似乎是他,可是谁又能说自己就一定没错呢,谁是谁非不过一念之间,到最后谁都得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

而他呢,这千年的迷失与挚爱女子的离去同样日日煎熬着他。

回潸蓝山脉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敛月,不让她收一点点风吹,毕竟现在她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白兔了。

一到潸蓝山脉,敛月似乎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欢欣地从奚曳怀中蹦下来,一时间上蹿下跳,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潸蓝花从中的敛月,奚曳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她来这个时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敛月。

鼻子有一些酸涩,可是她还是看着她笑,或许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多纷争,每日与花香飞禽古林相伴,过最单纯快乐的日子。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终于转过身,看着身后不远处一只静默的凌墨。该是到解决问题的时候了,谁种的因便由谁去结果好了。

“这是那天遭暗杀时,杀手的武器,是在敛月身上取下来的,你可认得?”奚曳从袖炮中取出虞夫人交给自己的东西,缓缓打开包裹它的丝帕,洁白的丝帕上犹有鲜血印出,只见一枚嫣红的紫荆花形的镖躺在一淙血泊当中。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凌墨不禁还是有些不愿相信。在他看来菡妃对她不喜欢的人是有些刁钻,可是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婉可爱,那是不同于荀妃妩媚体贴的另一种美。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菡妃的独门武器紫荆镖是从来不外用的,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再有私心了,最重要的是她要伤害的人是奚曳,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回首,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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