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冷眸直视着她黑润的黑瞳。
他居然没发飙?挨了她一巴掌居然把气沉住了?不要说旁人感觉讶异,就连自己也觉得奇怪?
“没有,她没有——她没有——”望着他冰冷的黑眸,她嘴角颤着。
“没有?那你要不要说得自信一点,大声一点?让你死去的母亲听见,让她牵挂着你,让她走得——不安心?”他冷冷一笑。
“没、没有——我——”紧握十指,伊凡激动张口,想告诉自己,也告诉所有人妈妈没有死。但,张了口,她却说不完一句话。因为她的上官妈妈——回头望着病床上已被盖上白布的沉睡亲人,伊凡的血眶泪水顿然滑落。她的上官妈妈已经走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并不欠你什么?我只是想妈妈能活得久一点——”紧抿着嘴,她的泪直落着。
“这样的希望只会落空。”她眼底的泪水刺伤了他的心。
不想再见到她眼底的悲伤,他别过脸去。
“你——”透过蒙蒙水光,她仰颜凝泪看着望向别处却一脸冰冷的他。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只是这样好意的话自从他口中说出,却像是在讥笑她的愚昧与无知。
“蠢”一字冷淡自他寡薄唇中无情逸出。
那一天,他骂了她,也打了她,也被她打了,却也莫名其妙提出帮她办理她妈妈的身后事。
“不。”她还想保有自己的尊严。
“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能力为你亲爱的妈妈办理后事么?”
“我——”苍白如纸的颜容,有着难以掩藏的悲伤。
“你觉得你可以冷静处理这些事吗?”
“我——”她咬紧唇。
“你以为你可以丢掉悲伤吗?”
“你——”
“最后,你有办法将你妈妈的后事处理的,比我还周到吗?”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教她认清自己的处境,也堵得她无话可回。看着神情冰冷而自信的她,她像看到上天派来践踏她自尊的男人。
但,一直到上官妈妈火化那一天,他仍是一直待在她身边,亲自为她处理一切,就像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
而对他突然放下一切公事,插手处理伊凡亲人后事的态度,公司高层干部都感到万分讶异,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
同样的,伊凡也不知道。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她不想欠他的人情。她感激他帮忙料理妈妈的身后事,但,人情还是得还。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还得清呢?一时间,她也没办法还清他,她只希望他可以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分期偿还。
这半个月,她每天拼命打工赚钱,为的就是想能早点还清欠他的钱。
今天,她一领到早已预支到所剩无几的薪水,伊凡就立刻到皇室饭店找他。
走进富丽堂皇的皇室饭店,伊凡快步走进大厅旁的电梯。她记得他曾说过,他住在1108号房。电梯门一开,映入眼帘的豪华装潢令人叹幕观止,但她无心欣赏。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一名楼层保安看着她。
“我找紫少先生。”
“紫少先生——你是在说蓝彻紫先生吗?你和她有约吗?”保安上下打量她。
未施脂粉的她虽颜容清丽,但一身朴素到接近寒酸的衬衣和牛仔裤,真的让他很难将她与紫少联想在一起。
蓝彻紫?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不过此时没时间容许她想,“没有,我——”
“很抱歉,蓝先生住得皇级套房,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入。”
“可是——”
“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忙,这是饭店规定。”保安一脸歉然。
“那就请你帮我问问好吗?我叫上官伊凡,如果他不见我,我马上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伊凡一脸祈求。
“这可以,你等等。”配有隐形耳机的保安,立即向大厅客房部联络。
等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有了回音。
“蓝先生刚刚回来,已经答应要见你。”保安员向她说着,“我带你去。”
“谢谢你。”赶快道谢,跟随他身后。
斗大烫金的1108房号映入她眼帘。她对领路的人点头道谢后,等了几秒,她抬手按下访客铃。豪华门自内拉开,看着神情淡然而清雅的美丽侧颜,一道异样神采惊过蓝彻紫眼眸。
半个月没见她,他依然记得她这张美丽模样。侧过身,他让她进屋。
“谢谢,不必了,我只是——”伊凡摇着头,伸手进口袋想拿薪水袋。
“进来,我不喜欢站在门口说话。”转身,径自往里边走。
“是。”她连忙关上门,跟上他的脚步。
里面真是宽的不像话,经过挂有名画的幽静长廊,一超大坪的大厅映入伊凡的眼帘。厅内摆设高贵典雅,而且一百二十度的落地窗设计,也将华盛顿景致尽收眼底。
“找我什么事?”看她背影一眼,蓝彻紫走上吧台。他为自己拿了一杯酒,也替她拿了一瓶番茄汁。
“我——”转过身,突然对着他幽深黑眼,伊凡感到有些紧张。
眼前的他看起来犹如皇家之子般尊贵。他身穿名家西服、领带上别有一银色夹饰,白色衬衫的袖钮扣上还有钻石。他百分百是有钱男人,而她百分百是穷人。
不知怎么着,伊凡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只是一见他冷凝的俊美颜容,她绽杨的笑才淡去。因为她想起一件事,就是,他们似曾相见,在蓝彻宇的相夹里,没错,他就是蓝彻宇的弟弟蓝彻紫。她确定——
虽然前一阵子,他曾经出现在她左右,也给了她很多无形的压迫感,但现在似乎什么都过去了,也许因为他是蓝彻宇的弟弟吧!
“你为何?发呆看着我?”发现她对自己的注视,也看见她唇角隐隐地笑。
过去那些天,他可不曾见过她这么认真看过他,也没见过她脸上有着对他的笑。他所见到的就只有——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