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彻紫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条鱼。
伊贺为什么要杀他?弹琴的这个人究竟又是谁?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他看得出伊贺对他并没有恶意,可是在那一瞬间,却下了决心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在她发现自己已惨败时,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止蓝彻紫:“随便你要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确已淮备承受一切。她的眼睛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他。
这个绝不是中年女人,一定是一个被易容过的女人,一个克制已久情欲的女人。刚才她已经在那一瞬间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惨败的刺激就像是把快刀,已经剖开了她外表的硬壳。
在那一刻间,蓝彻紫也不知有多少次想伸出手去解她的衣襟。衣襟下的身躯已不知道有多久未经男人触摸了。
苍白的身体,苍白柔弱甜蜜如处子,却又充满了中年女人的……
蓝彻紫对自己坦白的承认,在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心里已经有了这种秘密的幻想。
可是每当他要伸出手来时,他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充满了罪恶与不样的凶兆,就好像在告诉他如果他这么样做了,必将后悔终生。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一阵阵始终纠缠在他耳畔的琴声?
直到现在,蓝彻紫才能肯定的告诉自己“是的,就是因为这琴声。”
幽柔的琴声一直在重复弹奏着同一个调子。
在“忘忧谷”花语心曾今弹过这个曲子,蓝彻紫曾经听过这种调了。
它的曲名就是叫做“心儿”。
柔美的心儿调,就像是无数根柔丝,已经在不觉中把蓝彻紫绑住了。
奏琴的人是不是就是花语心?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为救他而被师父寇天魂他爷爷打伤后,两爷孙就从此销声匿迹,像不存在一样跳出他的生命里。
琴声来自一座小楼,小楼上的纱窗里灯影朦胧,人影也朦胧。楼下的门是虚掩着的,仿佛本来就在等着人来推门登楼。
蓝彻紫推开门。
春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小楼上充满了花香和来自远山的木叶芬芳,又长又黑的柔发顺顺的披于双肩,一身雪白的纱衣,坐在灯下奏琴的。好美!就像月里的嫦娥般清丽脱俗。没错,就是她,正是那个曾经被他玷污过的花语心,她弹得也正是那首“心儿”。
“你果然来了。”
琴声断了,语心冷冷地看着他,冷得像冰冻三尺的雪条。
“语心”蓝彻紫怜惜地唤着她。
“请坐。”
“你知道我会来?”从她的语气里,蓝彻紫感觉有种很浓的仇恨感。
“我当然知道。”她说:“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来。”
琴弦又一弹:“自命风流的蓝帅当然应该听得出我奏的是什么调子。”她冷冷地说;“我只不过想不到你能活得这么长而已。”
蓝彻紫苦笑“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四年前你和师父为何事消失?为什么故弄玄虚这样引我来?每个人好像都不惜用尽千方百计来要我的命,我想你也不例外吧?”他问她“你才是真的,魔教教主,伊贺吧?”
天上的月儿无声,灯下的心儿也无语。
灯光虽然和月亮同样淡,蓝彻紫还是能看得到她,而且看得很清楚。
她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是一样的迷人,她美丽令人心醉的容颜和那娇艳欲滴,温柔似火的热情。蓝彻紫至骨髓里铭记着她。
“语心。”他上前又移了两步,才注意到她的脸,她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带着种无法形容的优雅与高贵,她的眼睛却像是阳光般明朗,充满了决心与自信。
“语心,师傅呢?四年没见,他老人家可好?何不叫他出来,看今夜月色尚美,我想与他老人家畅饮几杯。”
花语心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她的神情,一点让人看不出猜不透的神情。但蓝彻紫懂了,他看出她的心在痛,因为隐约间,她脸庞有一颗泪珠在闪耀。蓝彻紫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难道……难道师父他,仙游了?”
要把这一类的事这么直接的出来,通常都会令人相当痛苦的。
她却替蓝彻紫说了下去,而且说得更直接“为了要你命,他把几十年的内功全给了我练魔功。”
蓝彻紫忽然觉得很冷,很想喝酒。但没有酒。
远处却隐隐有春雷起,天上那一弯银钩般的新月已不知在何时被乌云隐没。
她的声音也仿佛远在乌云中“我原本是扶桑国的一位公主,下嫁于本国的路上遇刺客,和振国大将军寇天魂掉进‘忘忧谷’。”她说:“因为我失忆了,因为我们在逃亡,寇将军怕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保护我,所以便决定隐居‘忘忧谷’。可就在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你出现了,你就像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般让我开心,我嫁给你,不但是爷爷的意思,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但是你的回报,却是我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杀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冷冷地问蓝彻紫。
蓝彻紫觉得这会儿就算是有理也不见得会讲得清,更何况本来就是自己犯下的错,就更没法讲清了。可是他还是想试试看,反正这个谜底都已经解开,整件事都是自己这颗螺丝搞出来的,如果他再不试着解开他和语心之间的事,恐怕祸及无辜的不只是伊凡,雪儿和冷莫言,就连整个魔教或是整个武林都会森林涂炭。
“语心……”
“别叫得这么亲热!”
“我看我们要不要坐下来慢慢谈……”
“谈什么?”
“谈……”
“再怎么谈下去你都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
“留在这里永远不出去,我会派人去杀了伊凡,让你安心留下。”语心语气很温柔。
“你敢!”蓝彻紫像被碰到伤口的猛兽,冷冽道。
“横着出去也无妨,我照样杀你的伊凡!”她温柔全失。
“随你便。我蓝彻紫能来就能出去。”
说着他转身,却在无意间被一阵浓烟包围,隐约中他看见刚才那个中年女子,他立马知道糟了。
瞬间他全身无力如梦见自己在飞般。
能够飞是件很美妙的事,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飞过一重重山峦,飞过一重重屋脊,飞过那条拼了命也游不过去的小河,醒来时虽然还是软绵绵的躺在床上,那种会飞的感觉却还是像刚吃了糖一样甜甜的留在心里。
很多人小时候都做过这种梦,蓝彻紫也不例外,总是有童年的人嘛,有童年就有梦。
只不过这一次他梦醒时,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