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小筑
与那些泥沙筑成的屋院相比漪澜小筑的特点在于它是由主子建成的,若是看过弄墨居的人就知道漪澜小筑的建造风格与弄墨居是如出一辙。
“会跳四国的舞有什么了不起的,公子喜欢的是有自己特点的技艺而不是一味的照搬照学、不懂变通的人。”
“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脸皮厚,今个儿可见识到了。燕儿,记清楚妲己姑娘这幅样子千万不能学她。”
“是,小姐。”丫鬟的声音中含着满满的笑意。
“香儿,我以前告诉你的那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是这种人,以后要离她远点知道吗?”
“小姐,我记下了。”又一个隐忍着笑意的声音。
“翩若楼的头牌就这点本事,只会学别人说话?”
“我家公子说能把别人的东西拿来灵活运用气死别人也是一只本事,再者说你这醉梦阁的头牌居然跑到我们银空的地盘来撒野,你是没脑子还是胆子太大了?”
站在门外的几人还没入内就听见里面“精彩非常”的对话,夙夜满脸笑意的看着离寒,像是在问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小姐……”屋内两个丫环同时哀叹道。
离寒推门而入,再不进去里面的两个人再难听的话就要出口了。
“妲己,我说过的话你总能强词夺理一番。”
这句话里听不出来多少指责,反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公子?”
欣喜的声音昭示了佳人此刻的愉悦心情。
门迅速被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迎面扑来,在风命准备出手之前离寒伸手将飞奔出来的人揽入怀中。
“殿下!”他早就事先申明了。
夙夜目光深邃的凝视着他,挥手示意风命道:“退下。”
“是。”
“空是要我们站在外面?”
“妲己,去看看莫情的茶泡的如何了?”
“我这就去,香儿我去看公子的茶,你要帮我看着别让某个女人靠近公子!”
“是,小姐!”憋笑的回答。
离寒和夙夜几乎同时踏进屋内,就见有一名绝色女子姿态万千的坐在屋内。
“你是……离公子?”
饱含犹疑的声音从朱唇中发出。
“不认识了?”
离寒淡淡的看着眼中满是不肯定的霓裳。
“什么时候醉梦阁的人跟银空的人如此熟络了?”冷凌的声音缓缓而出,本还兴奋异常的霓裳突然脸色大变慢慢的移过视线,往戴着斗笠的夙夜看去。
这个声音?
霓裳心中大骇,浑身不能自己的颤抖着。
是主人!
她只听过一次,却已毕生难忘了。霓裳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跪下。
“我以为在来此之前就与西慕公子达成了协议——今后银空与流连幻境会和睦共处、友好并存。”离寒盯着夙夜,看似不经意的说着。
夙夜回视着他,良久道:“的确是!空若是喜欢她,我可以将她送予你。”
“痴情的女子是值得人疼惜的,西慕公子如此举动会伤了很多人的心。”
不再与他进行口舌之争,夙夜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转对霓裳道:“滚!”
看到被离寒抱着的霓裳,夙夜只觉得很刺眼。这种低贱的青楼女子怎配占据他的怀抱?
“是……”霓裳对向离寒的脸眼中满是谢意道,“离公子谢谢您,霓裳可以自己走了!”
离寒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对霓裳的丫环道:“扶你家小姐去琉璎水榭歇息,稍后叫妲己送你们出去!”
“燕儿代小姐谢过公子。”燕儿一副护主的模样扶着霓裳出去。
“公子。”香儿有些无措的看着离寒,也察觉了屋内不安的气氛。
“命人准备一桌酒菜。”
“是,香儿告退。”
待余人走尽,夙夜才摘下斗笠坐在离寒对面直直的注视着他。
“礼部段尚书义女段霓裳,太子心系之人,殿下以为如何?”
“这是你一先算计好的?”
夙夜以为自己是陪着他出来的。
结果看来他似乎错了,无论在哪里这个人总能将所有人算计在内,即使是意外加入的他。
“殿下与风老将军之间总是要一个挑起争端的人的,比起其他人霓裳更能胜任这个角色。”
“刚才你还在说痴心的女子是值得疼惜的?”
这就是他疼惜人的方式?这个人比自己更无心!
“得不到回应的爱对她来讲只是无尽的折磨,为殿下牺牲或许能换来那个人正眼一顾,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霓裳的存在对凤淮而言福祸难料,他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毁掉了凤淮将来的命格。哪怕这个人是妲己他亦不会心软!
他怎么能说的这样轻松,任何人他都没有真正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夙夜心中冉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换而言之你承认一开始就算计本宫了?”
他真的想看看能让这个人心之动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若我说没有殿下可愿相信?”
门外莫情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子,茶好了。”
“进来。”
茶香缓缓的溢满屋子,莫情小心的为离寒和夙夜倒着茶,待茶杯九分满时才放下手中的茶壶退至离寒身后。
“白毫银针,这是天锦国的特产。”夙夜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空在天锦国呆过?”
离寒不隐瞒道:“我是在天锦国长大的,殿下若有疑问现在可以全部问出来。”
“空会如实回答?”
“或许!”看心情,他没有义务为他解答。
“本宫看空的侍女很眼熟,仿佛在天锦国哪里见过?”夙夜故意放慢语速想在离寒和莫情眼中找到一丝慌张的痕迹,只可惜根本没有。
“莫情曾在天锦国王宫当过几年宫女。”
夙夜抓到了他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也就是说空是在天锦国王宫长大的?”
“公子,膳食已经备好了。”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莫情走至门口打开门,美味的珍馐被一群墨衣伙计端着如鱼贯而进,伙计将菜放稳入桌后喊着菜名便退了出去。
“什锦头盒一个。”
“蟹黄鲜菇。”
“酥炸鲫鱼。”
“菠萝拼火鹅。”
“长春汤。”
“七星大肘盘儿。”
“清蒸玉兰片。”
“锅烧海参。”
“烩散丹。”
“清蒸江瑶柱。”
“……”
看着一盘又一盘的珍馐出现在眼前,即使是从小吃着御膳长大的夙夜也不得不承认很多菜都没见过。难怪美食之城可以击败那么多食楼酒肆的生意,就算那些商贩用尽心思、想尽办法都抢不走它的生意。先不提它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就看这一盘又一盘闻所未闻的佳肴要记住这些名字都不易!
“饹炸丸子。”
“巧手烧雁鸢。”
“山珍刺龙芽。”
“公子,请慢用!”一共二十道菜,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出来了!这是银空产业下每个厨子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坐下。”
莫情对夙夜道:“还请公子见谅,我家公子用膳不喜欢有人站在一旁!”
见莫情坐下,夙夜对身后的风命道:“你也坐下。”
“是。”风命虽然神情很不安但依旧坐下了。
“空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
夙夜没有因为上菜打断就忘记了之前的话,仍旧追问着,“还是你不能作答。”
“我要说的依旧是那四个字——时机未到。”
“空的时机又是何时?”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的问着,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之时!”或许更早。
“届时本宫恭候空的回答。”
桌上除了离寒和夙夜旁若无人的品尝着菜肴,莫情和风命连筷子筷子都没有拿起。
比起莫情的神色自然,风命则显得局促不安。
“主子,属下回来复命。”
“殿下,是风唯他们回来了!”难得听到“救星”般的声音,风命急忙起身。
“进来。”
“属下拜见殿下。”
“起来回话。”
“是。”
虽然风从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但离寒还是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
“公子。”
莫情将一碗甜品递给离寒,语气略含担忧道。
“空?”
夙夜也看到了离寒眼中的不悦,这是第一次他从离寒眼中看到如此明显的神情。
离寒不语的接过碗看着起身离席走到一旁的点起熏香的莫情,待熏香慢慢逸散在屋内离寒才放下碗道:“殿下,不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从,将你看到的一一道来。”
“是。回殿下,属下奉命前去查探,发现那是一女子卖身葬父,原本一位商贾之子已买下了女子但凤家四少爷路过见女子貌美便心生争夺之意,凤家四少爷便于商贾之子大打出手。后凤家四少爷仗人多将打商贾之子打成重伤强逼女子随之入府,女子不从恰逢楼尚书官轿路过。楼尚书知晓事情始末便下令将凤家四少爷打入大牢,并在百姓面前允诺女子明日就升堂问案。”
“刑部尚书楼子瞻,他就是空所指的其中一根筷子?”
“在凤家权势盖天的局面下,楼子瞻仍能独善其身并且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殿下应该有所耳闻吧?”
虽然传言中的楼子瞻刚正不阿、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但一个真正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懂的这么多生存之道。在这个如污泥满布的沼泽的官场中,能躲过有心暗害之人所设的重重陷井又能将这些人意义铲除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
“他是外公举荐入朝,一手提拔至这个位置的。”楼子瞻自升至刑部尚书以来虽然没有与凤家站在一边但也没有做过任何与凤家敌对的事情。
离寒不以为意的淡笑道:“但是就在刚才楼子瞻抓了对他而言有知遇之恩的人的孙子,明天升堂楼子瞻的立场便有分晓了。”
以楼子瞻的习惯,一般都会在案件发生后的三日后才升堂,这一次为何一反常态?夙夜看着眼前的人,这幅神态他已不陌生了……
“又是你所为……楼子瞻有何把柄在你的手上?”
离寒端起茶杯不语。
“公子。”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
“何事?”
“龙爷来了,听到公子今日也来了命小人告诉公子,请公子前去清心居。”
“我知道了。”
离寒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了嘴角道,“殿下先行用膳吧,紫空失陪片刻了。”
“何必如此麻烦,空可以请你的客人来这里?”
夙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见离寒听到“龙爷来了”这四个字时眼中有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