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淑妃等离开后,蕊儿便扶了伊妃靠在床头,细思之后蕊儿问道:“姐姐以前有过眩晕的痼疾吗?”伊妃不解蕊儿又说道:“换句话说就是姐姐有没有感觉到这场病来的太过意外,就像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伊妃迟疑一会儿道:“你是说有人有意如此?”蕊儿回道:“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现在也只是我的一番猜测而已,不过我倒想细细查查。”伊妃此时咳嗽起来蕊儿轻抚伊妃说道:“姐姐休息吧,这件事交给妹妹。”伊妃点点头:“你拿主意就是。”说着便躺下了。
于是蕊儿着人前去太医院召来了仇太医,蕊儿坐在榻上说道:“仇太医是太医院的名手,医术精湛,想必经太医手下断不会出差错吧。”仇太医愣了一下回道:“承蒙小主夸赞,微臣愧不敢当。”蕊儿笑笑:“仇太医过谦了,不过仇太医你若是三日之内不能治愈伊妃的话不仅皇上怪罪恐怕还会有损大人名声啊。”仇太医俯首道:“臣必定竭尽全力。”“大人你竭尽全力未必有用,如果这真是意外之疾大人定能治愈,可要不是如此大人可就难办了。”仇太医伏地思量略显迟疑道:“小主所指……”蕊儿笑笑:“大人大智大慧,必定领会本宫所指。”“微臣诚惶诚恐。”“大人若能道出个中内情又何须惶恐。”“可是微臣实在不知这其中有何不妥啊。”
蕊儿凝思一阵问道:“大人一点没瞧出姐姐的病有何蹊跷?姐姐此前从未有过眩晕,而此次病发此番突然,难道就没有可能事出有因?”仇太医细思一番抬头回道:“小主如此说,微臣倒是也觉得可疑。”蕊儿为之一振问道:“什么地方可疑?”“那日微臣为伊妃娘娘请脉时娘娘只是眩晕而已,按理服食人参归脾丸后便可大愈,但不知为何会出现此等症状。”蕊儿听了说道:“会不会是有人……”说罢便端起旁边几上的那碗汤药对仇太医说:“大人请看看这汤药可有何不妥?”仇太医接过细细查看了一番回道:“回小主,这副药的确是微臣所开。”“那这药中可有异常?”仇太医听闻用小指轻轻蘸了几滴往嘴里方又回道:“这药中似乎加了一味藜芦。”“哦,这有何不妥?”仇太医放下药碗:“藜芦乃一味草药,味辛寒,可祛痰催吐,但不可与人参混用……”说到这里仇太医恍然大悟道:“人参,娘娘服用的人参归脾丸便是以人参为主药的啊。”蕊儿惊道:“什么!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了。”
蕊儿当下又叫道:“嗣音,嗣音。”嗣音闻声前来,蕊儿问道:“你家小主这两日的膳食都有什么?”嗣音回道:“回小主,这两日我家小主的膳食都是由御膳房送来的。”“为什么是御膳房送,斐云阁不是有皇上指的厨房吗?”“回小主因前些天咸福宫里的厨子父亲下世,故向我家小主请求出宫丁忧去了,因而这几日便暂由御膳房配菜。”蕊儿点点头道:“那今日用过的午膳在哪里?”“回小主,除了被斐云阁的下人分吃外其余的已经被御膳房的人索要回去了。”“要回去了?”“是的小主,宫中的杂役只能吃主子吃剩的,所以御膳房会到由御膳房配菜的宫里去拿回。”蕊儿叹叹气,心里知道做下人的辛苦,虽然自己曾经也是但好歹有照南照应,可是蕊儿姐姐却是一个人在这宫里为奴为婢,其艰苦自是无法体会,想着蕊儿不觉又伤感起来,此时嗣音突然想到因午膳伊妃没胃口菜肴几乎未动只单单用了那碗百合莲子粥,因所剩无几便没有送回御膳房。蕊儿便问道:“在哪里,快去取来。”嗣音听了便忙去取。
不一会儿嗣音带了那只碗前来,里面些许残羹,蕊儿忙叫了仇太医上前查看,一番查看之后仇太医回蕊儿道:“回小主,这粥里面也加了少许的藜芦,只是分量较少食用时尚难察觉。”蕊儿点点头,并未再多言。
仇太医走后,嗣音问道:“小主,这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皇上?”蕊儿摇摇头:“先不要惊动皇上,我们先自己查查。傍晚时分,我们去趟御膳房。”
晚秋的天暗的早了,朔风也更加的凉了,日落时刻,蕊儿便动身往御膳房去了。嗣音留在斐云阁照顾伊妃,而沏儿早就遣去查探了。待蕊儿抵达御膳房时,沏儿正好出来与蕊儿会和。
“打听到了吗?”蕊儿问道,“回小主,奴婢已经打听到伊妃娘娘今晚的菜膳正在那边做着。”蕊儿点点头:“好,去盯着。”沏儿去了,蕊儿自己则进入御膳房内,众人见蕊儿忙停下手中的活儿向蕊儿行礼,蕊儿道:“快快免礼,此刻正是御膳房最为忙碌之时,原本我是不该此时来的,但我忧心伊妃娘娘,所以特来看看娘娘的菜膳怎样。”随后一个叫做毛俸华的回道:“奴才毛俸华是御膳房管事的,回小主话。”蕊儿道:“总管快请起。”
毛俸华起身后,蕊儿又问道:“毛总管不知这些天都为伊妃娘娘备的什么菜?”“回小主,奴才知道娘娘身体不适,所以每日都只准备一些口味清淡的菜肴送去斐云阁。”“哦,都有什么呢?”“这些菜肴之中以广府菜居多,这两日奴才备了老火汤、冬瓜盅,哦此外还有百合莲子粥,因为娘娘偏爱所以御膳房每次都预备了。”蕊儿点点头边走边又说道:“可否带我前去看看。”毛俸华忙恭敬道:“是,小主请随奴才来。”蕊儿跟着毛俸华到了一边去,依次看看灶上正在烹饪的菜膳,一盅老火汤、一盅蛋蓉鲜鱼羹、最后是一盅百合莲子粥。
蕊儿出御膳房后问沏儿:“此前可有什么可疑之人靠近?”“回小主,没有,奴婢一直看着。”蕊儿点头又吩咐道:“你继续看着,等姐姐菜膳做好了你再回来向我回话。”说完蕊儿便先回咸福宫了。
晚膳时分御膳房按时送来了晚膳,蕊儿一面吩咐嗣音去太医院请仇太医,一面询问沏儿这中间可有经过他人之手,沏儿说并未见有什么不对之处。
不多时,仇太医到了,蕊儿急着查知菜膳是否有问题连礼都未受便叫仇太医上前查看。看后仇太医说道:“回小主的话,这些菜膳之中还是加入了藜芦。”蕊儿惊道:“可是中间并没有见有何异常啊。”沏儿也说道:“奴婢一直在窗外守着,当真是没有一点不妥啊。”蕊儿陷入沉思道:“我们究竟忽略了哪里呢?”
良久蕊儿也未琢磨出来,此时蕊儿见伊妃醒来担心饿着她,但送来的菜食不能食用,于是蕊儿便叫了沏儿回撷芳殿将自己的那份带过来先给伊妃用。突然蕊儿想到了什么问道:“沏儿,你可亲眼见到是何人送餐来斐云阁的?”沏儿回道:“当时娘娘的菜膳做好了掌事的便吩咐着人往斐云阁送来,奴婢想已经无碍便抽身回来了。”“也就是说你并未见到了。”蕊儿踱步口内暗自念道:“那这样便不是没有可能了。”说罢蕊儿便说道:“沏儿你随我再去御膳房,嗣音你去撷芳殿为姐姐取膳。”说完蕊儿便匆匆出去。
蕊儿快步赶到御膳房,此时奴才们刚送去各宫的晚膳,见蕊儿进来又都忙起身行礼,毛俸华见蕊儿再次前来问道:“不知小主此刻前来有何吩咐。”蕊儿说道:“毛总管你先起来回话。”然后蕊儿示意毛俸华到一边问道:“毛总管今日为伊妃预备的这几样菜可还有别的宫也要了这些?”毛俸华不解,蕊儿又说道:“此事倒有几分重大,所以还请总管告知。”毛俸华忙道:“小主哪里话,小主吩咐奴才怎敢不从,奴才这就去查看记档。”
不一会儿毛俸华便回蕊儿道:“奴才查了记档得知与小主同住一宫的柯贵人的菜膳是与伊妃娘娘一样的。而且不仅是今日前两日也是一样。”蕊儿心里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又问道:“柯贵人都是什么时候派何人前来索要的?”“回小主,贵人身边的秋云姑姑都是在准备菜膳之时才来御膳房的,那时才会确定当下柯贵人的菜食。”蕊儿说道:“原来是这样。”
知晓此事之后蕊儿便返回斐云阁,路上吩咐沏儿道:“明日你再去御膳房盯着,不仅要注意姐姐的,还要留意柯贵人的菜膳,看看有什么情况。”并强调道:“一定要留神,还有就是要一直跟着送膳的人,一眼也不能错。”沏儿领命。
回到咸福宫门外时,蕊儿瞧见皇上圣驾在前,知道皇上前去看望姐姐,于是便折身回承乾宫。走时吩咐沏儿:“等皇上进去后你进去向嗣音说一声我先回宫,明日再来看望姐姐,让她转告姐姐。”说罢蕊儿便往承乾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