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煎熬中等待良久,迪夫才满头大汗、如释重负地从房间走出来。原来由于燕流苏意识坚定,迪夫两次催眠均失败,第三次虽勉强成功,疗效却不佳,若是要想效果长久牢固,须得再做接连两次的催眠治疗。沈父见他出来,那颗紧揪的心才被释放。
他神色激动地疾步走到迪夫面前,像众多的患者家属一样伸出双手想拉扯医生的衣袖急切地询问患者病况。幸而绅士生活过得够长久,理智并未完全远去,他的双手终于没有拉上迪夫的衣袖,一时造成一双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的尴尬局面。沈君逸见状忙出声询问迪夫催眠的效果怎样,缓解了他的尴尬。
“效果不是很好,燕女士意识太坚定,但总算勉强可以称为成功让她某段时间的记忆沉睡,如果再做两次催眠,疗效会更长久些。”迪夫用熟稔的汉语回道。
“谢谢,太感谢了!”沈父微微哽噎,想要再多说几句感谢词,却发现平日能言善辩的自己此刻心中除了“谢”字再找不到别的词汇来表达他的谢意。沈君逸轻捏了下自己的鼻翼,走上前去拍了拍父亲已日渐瘦削、不再宽厚的肩膀,宛如对待哥们一样,无言的安慰和鼓励。“那迪夫先生,再次的催眠时间是?”沈君逸转头问正神色复杂地打量沈父的迪夫。“哦,明天和后天。”迪夫回神,差点在他人面前失态,心中不由得鄙视自己,哪个要想沉睡记忆的人或想去除他人记忆的人的背后没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好奇个什么劲!“那明后天还要麻烦您了”沈君逸客气地道,沈父亦点头。迪夫爽朗一笑,“当然,那是我的责任,不过你们注意以后生活中尽量不要让能刺激她想起曾经的事和物出现,否则她的记忆很容易复苏。到时只怕后果难以预测。”沈父连连点头,“我已给燕女士用了药,这几天她都会处于深睡状态,今日也许还会有意识混乱的时候,你们不必担心,这是必然的过程。可以喂她吃一些流食,也可以注射葡萄糖,具体就只有这些了。今天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过来。”迪夫耐心地一一交待。“爸,你进去看看妈吧,我送送迪夫”,沈君逸知道这时候父亲想要和母亲独处,而他也有些事情想问迪夫。
气质迥异的两大帅哥并肩走在一起,太阳见了亦羞红了脸,躲在云层中,将露未露。幸好这是没有什么人行走的私人别墅区,否则路边总会有不少花痴男女驻足。“迪夫,如果一个人曾经受过很重的伤,我是说心理上,如今她失忆,虽忘记了曾经,忘记了痛苦,却因为心中的某些牵挂太深,心灵始终无法痊愈,她的这种情况能不能利用催眠唤醒她曾经的记忆?”思索良久,沈君逸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能”,迪夫一边走一边喃喃着,脸色煞白,沈君逸说的这个人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学妹,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沈君逸,“沈先生可否介绍我与你说的那人认识,或许我真的能为她做些什么。”“不是我不介绍给你认识,而是她已经出国漂泊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沈君逸不擅撒谎,但这次他选择欺骗,他直觉不能介绍芯恬给迪夫认识。此刻的他一定不知道,在这一点上他与司空纯无形中达成一致。迪夫企盼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这几年他一直在寻找忧郁天使,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她重新拥有幸福和快乐,藉以弥补曾经的过错,昨天在机场对忧郁的她一见钟情,纯说她在周游世界,如今沈君逸说的那个人也是在世界各地漂泊,等等,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她有些相似之处。难道他们说的是同一人?他心中疑惑不已。“沈先生与她是什么关系呢?”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没有关系,只是相识而已,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希望她能真正痊愈。”谈到这一点,是沈君逸最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好了,君逸,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明天再见”走到门口,迪夫出言止住了沈君逸欲前进的步伐,伸出了他的右手。“好,那迪夫,你走好”沈君逸也不再客套,伸手与他握了握,温声嘱咐道,声音清冽如泉,让人如沐春风。
盯着迪夫驾驶着他的布加迪呼啸而去卷起的在空气中飘扬的尘土,沈君逸久久未回神。他不明白迪夫明明表现出对芯恬很感兴趣的样子,却为何如此轻易就放弃。
离开沈君逸的视线范围,布加迪“嘎”的一声急刹车停在了路旁,迪夫越想越觉得司空纯和沈君逸说的是同一人,既然两人都说她在周游世界,那必然是真的。治疗完燕女士,他的世界之行也要开始才行,希望在某一天某个城市能与她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