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扫墓的礼炮昨天就已开始拉响,纷纷扰扰的雨下了一天一夜仍未停歇,清明的早上,依旧是不知疲惫地飘扬而下。那是离人的泪,是苍天布下的最应景的帷幕。人们拾起那颗潮湿的心,来到长辈亲人的坟前,送上一束花,寄托自己深深的思念之情。
要说这天最忙碌的要数花店,都早早地开了门,颜色艳丽的花都暂且被搁置在一边,白菊花、白百合、马蹄莲、黄菊花等适合扫墓的花被摆在了醒目、方便买主挑选的地方。
丁姐的花店开在比较僻静的地方,好在占了好位置,就在C市最具风水的墓园的必经之路上,又开了有十几年了,生意还不错。
今年的清明,如同往年一样,丁姐起得特别早。打开店门,挑上两束白菊,本欲出门,一辆银色的轿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她的店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穿得一身黑色素装,长得都是俊模样。有客人上门买东西岂有不理睬的道理,丁姐将手中的花竖在一边,迎了上去。
“小两口是要买花上坟吧,可真早。”
男子笑着对丁姐点点头,女子则是往男子怀里一缩晕红了俏脸,丁姐想可能是人家刚新婚,脸皮有点薄。
“给什么长辈上坟呢?”
“岳父岳母”,男子轻咳一声。
“难得你年轻人有心,这么早陪你老婆来祭拜岳父母,姑娘,你可是嫁了个好丈夫。”丁姐赞赏地说。
“应该的,今年是第一次祭拜,当然要有诚意些。我感谢他们给了我这样一个好老婆。”
“你岳父的话用白菊或黄菊就可以了,那可知道你岳母生前喜爱什么花?”
“这……”这下男子犯难了,转头问怀中的妻子:“老婆,你是否知道岳母生前钟爱哪种花?”
女子惆怅,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知道?”丁姐不解。
男子搂紧怀中的女子,低声说了句抱歉,又转头对丁姐解释,“我妻子这两年遭受重大变故失忆了。”
“红颜多苦难”,丁姐不禁叹道,“以前我认识一个女人,长得也是相当漂亮,说起来眼睛和这位夫人还真是很相似呢。别人都是清明那天上坟,她每次是清明的前一天早上买一束黄菊扫墓。起初我以为她是给她丈夫上坟,叹她红颜命苦,早早就守了寡。后来才得知她是给大学时的初恋男友上坟,可怜两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竟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分开。难怪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忧伤的神色。”
“哎呀,扯远了,扯远了,耽搁时间。”丁姐猛的一拍大腿,想起还要给亡夫上坟,尽早赶回来还得做生意。她麻利地挑了一束白菊,和一束康乃馨递给男子。
“如果不知道她喜好,就用康乃馨吧,许多年轻人用它。”
“谢谢您。多少钱?”男子接过花,礼貌地问。
“年轻人,我很喜欢孝顺疼老婆的男人,这两束花本欲送你,可这是我开门第一个生意,白送寓意不好,不然这样,你给11元,我希望你今生都能对你老婆一心一意地疼爱。”
“大姐,这可不行。”男子摇头,郑重其事地说:“11不吉利,11月11日正是光棍节,难道大姐企盼我与我老婆分离,每年都有光棍节可过?”
丁姐傻眼,她又不是年轻人,咋知道这11还有这个含义。儿子是混黑的,她对黑道倒是有形无意中了解一些。
“这样好了”,男子取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百元大钞,递给她,“寓意是……”他凑在她耳前低声说了一句。
“妙,妙”丁姐又是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典型的洒脱型乡村妇女形象,“这样我也就不当是占了你便宜,就收下了。夫人,加油啊。”后一句她是对依在丈夫怀中的女子说的。
女子不知她的所意,望了望男子,又望子望她,懵懂地点点头。
男子见她点头,左手捂嘴偷乐。
“大姐,那我们先上去了,你忙。”
“好,雨天路滑,开车当心点。”丁姐挥了挥手,望着男子拥着妻子走到车前,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心中不由叹道真是好男人。自家儿子若是有他一半的贴心,也不至于至今也没个女朋友。
“妈,你看什么呢?”一个魁梧的男子从内堂出来,见自家母亲站在哪里发呆,不解地问。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漆黑一片。
“哦,没什么,在想刚才那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妈盼着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带个媳妇回家!”丁姐用手戳戳儿子肌肉发达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叹。
“又说这个”,丁豹咕哝一句,转移话题道:“我刚刚有听到某人又想着做慈善事业,幸好人家是绅士的有钱人,不在乎贪你那几个小便宜。”
“你妈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看不出来他们是不是贪便宜的人,我那么做不过是觉得与他们有缘份。有你这个不孝子在,妈整天提心吊胆地,广交善缘只盼有一天你被逼走头无路之际也有个求处。要知道山上这个墓园都是埋着C市富豪权贵之人。”
“好了,也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去你两个爸爸坟前祭拜,你照顾好生意,记住,不要总是急躁,凡事以和为贵。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丁姐仔细地吩咐他,挎起那装着祭品和鲜花的篮子。
“妈”,丁豹喊住她,语声有些哽咽,“路上小心,您别急,我会照顾好店里的。”
丁姐撑着把大黑伞,站在雨幕里,眼里有些湿意。“会的,妈最满意的就是你这份孝心,若是你能不再混黑道,安安心心娶妻生子,妈此生足矣。”说完她急步离去,融入了只天际泛着一丝淡白晨光的幕雨中。
丁豹久久地凝视她的背影,挣扎许久,终于打定心中主意。
银色的保时捷缓缓地行驶在幽静曲折的山间水泥路上,沈君逸双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乐呵起来,李芯恬终于按捺不住地问。
“你到底和那个卖花的大姐说了什么?”
“呵,我说那个1代表你,两个0则寓意你将来会给我一胎生俩!”
“不要脸”,李芯恬红了双颊,笑骂,“我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就谈什么生孩子。再说,你也还没有向我求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你的建议不错,在岳父岳母坟前求婚,又是在清明这样一个特殊的传统节日里,我应该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什么叫我的建议不错,我没建议。”李芯恬不依。
“是没建议,还是没意见?”沈君逸笑问。
李芯恬动动双唇,一时词穷,才知上了他的当。使出女人的刹手锏,略带哭腔地撒娇,“好啊,你欺负我。”
“怎么会”,沈君逸停住车,双手捧住她的脸,春风般的笑溢开,他用额抵住她的,好一会儿,才又低沉地出声,“我已准备好了礼物,本来打算接受权交给你。就在此刻,我决定,就算你不肯我也要把它套在你指上,你取下,我再套,直到刻下永久的烙痕,直到你永远也取不下来。”爱你是我这一生最不愿放手的事,即使生命停息。他默默地在心中加了一句。
语毕他吻住她的唇,只轻轻地贴着,没有缠绵悱恻,那一吻却吻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