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年忽然站起身,双手捂住嘴巴,小脸儿纠成一团,白的像纸一样,表情看起来特别痛苦。
南宫绝音看她这个样子,赶紧站起来伸手要扶她,可是人家猛地推开了他的大手,踉跄的奔到了雅间的窗户前,趴在窗棂上张嘴就是“哇”的一声吐得昏天暗地。
墨云瑟嫌弃的皱起剑眉,瞪了眼南宫绝音,一脸的不快。
南宫绝音一脸的莫名其妙,直想道:我怎么你大少爷了,干嘛冲咱吹胡子瞪眼睛的!
胃里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唐安年感觉好了些,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扶着窗台站稳了苗条一样的双腿。
头好晕,也好重,为什么她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重影?唔……好像还要吐……
“哇……”胃里边又翻江倒海起来,某醉鬼再次俯下,辛苦的挤榨肚子里刚吃进去的各种菜肴。
“哎,早知道你不能喝酒,就不让你喝了,看这难受的样子……”南宫绝音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唐安年的身后,细心的拍着她的后背,俊秀的眉宇微微皱着。
终于吐得差不多了,唐安年于是脚下一软,直接趴在了窗台上,好一会儿时间内都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中了穴道。
南宫绝音刚开始没注意,可是时间长了就觉得奇怪了,他伸手拍了拍唐安年的肩膀,没动静,再拍一下,还是没理会自己,于是他手上稍微把人给翻了过来,结果让他忍不住抽搐几下嘴角。
这小家伙,居然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弯,在脸上轻轻投下倒影,红唇微微嘟起,娇小的挺鼻随着呼吸一扇一扇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这样貌美的人儿,居然是个男人,还真是暴殄天物!南宫绝音感慨之余,不禁觉得遗憾。如果安年是个女子,恐怕全北魏的男儿都要魂不守舍,日思夜念了吧……
不小心晃了神儿,直到身后的墨云瑟喊他的名字,南宫绝音才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夜深了,还是想办法把这家伙送回家去吧,今天我们也差不多早点休息了,明天一早还得赶紧回京。”
墨云瑟起身,乌黑的眸子扫了眼南宫绝音怀里的瘦小身影,然后调转视线,把目光探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黑衣蒙面的身影隐匿着气息,悄悄的趴在屋顶上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眼见着里边儿的人要走了,于是,黑衣人向后缩起了身形,准备离开。脚下刚一挪动,却不小心踩碎了一块残破的瓦片……
糟糕!怕是要不妙!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眨眼间,慌乱被沉稳替代,脚尖迅速的在瓦片上轻点,运起上乘的轻功从容的逃跑。
“谁?”
墨云瑟身形暴起,顺着打开的另一扇窗户飘了出去,动作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楚,只能感觉到一阵清风从面门拂过。
南宫绝音原本也想追出去,刚动了下就想起了身边醉的一塌糊涂的唐安年。略一思索,怕自己走了这家伙会遭遇不测,只好留了下来。
“二哥!你小心点儿!”
不过,墨云瑟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即使自己不去帮忙,一般的小角色奈何不了他,于是也就放下心来,但也不忘高声提醒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家伙听见没有。”南宫绝音眯着眼桃花眼,静静的望着因为惯性而不停摇摆的窗户沉声自语。
轻叹一声,遂而低头看向怀里呼呼大睡的唐安年,不禁莞尔一笑,心里开始羡慕起她来。
醉了好,醉了就不必理会红尘中所有的纷争,醉了就不用担心“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醉了,就睡吧,把所有烦恼都抛到脑后……
……
一个闪身,墨云瑟稳稳的把黑衣人拦了下来,四周是静悄悄的树林,夜间有些阴森恐怖。
远处隐隐传来狼的叫声,紧接着就是飞鸟一哄而散,但凡遇到猛兽,最先惊动的必然是这些长着翅膀的禽类。
黑衣人面巾下的脸神色微变,他有些吃惊于对面那抹玄色身影会有如此厉害的轻功,论起江湖上速度的排名,自己就已经是数一数二了,难道这名动天下的战神王爷比自己尤过之而无不及?
墨云瑟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垂在小腹位置,食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儿。
对方是何来意,他能猜得一二,第一,无非就是看看自己的动向,第二,想知道他是否拿到了萧贺南的北冥石。
是大哥派来的吗?难道他和皇后宛如烟已经坐不住了吗?呵呵,有意思,这样就坐立难安了,如果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集齐所有的十三块北冥石,他们是不是就打算和自己撕破脸了?
二人对峙,皆是高手,敌不动,我不动,谁都不会给对方可趁之机,当然,他们也在试探着对手的耐性。
“你家主子让你来的时候,可否告诉过这一趟有去无回?”黑眸微微眯起,语气中尽是轻蔑,短暂的沉默后,墨云瑟率先打破了寂静。
听他如此说话,黑衣人恼怒的竖起了眉毛,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回答。什么主子?怎地就有去无回?这战神王爷忒大的口气,怎么如此断定自己会败在他手上!
竟然不搭理自己!墨云瑟不怒反笑,大概有七八年了吧,他也记得不太清了,反正自从他屡战屡胜手握重兵,自从他得了这个“战神王爷”的封号,还就再也没人敢这么忽视他。
“既然不肯说,那我就送你先上路,等将来有一天你的主子也下去了,记得在他面前好好的邀功请赏!”
话毕,墨云瑟身形暴起,如猎豹般迅猛的扑向黑衣人,后者惊愣了一下,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迎战,两人于是缠斗在了一起,彼此间难分难舍。
从地面打到天上,同样黑漆漆的两道身影与夜色巧妙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刚开始,谁都占不了对方半分便宜,但是时间久了,黑衣人的实力明显弱了下来。
话说这“战神”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墨云瑟的功力自然可以说的上是独步天下的,两人斗了半晌,玄色的身影没有伤到分毫,而黑衣蒙面人却是中了雷霆万钧般的一掌。
踉跄的后退好几步,嗓眼儿里一阵腥甜,黑衣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咬牙抚上胸口,他直感觉胸中气息翻腾,似乎是受了内伤。
墨云瑟收回掌风,稳稳的飘落在地面上,曲指习惯性的弹了弹衣诀,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意。
其实,这黑衣人的实力还是不弱的,但是他面对的是墨云瑟,北魏独挡一面的战神!十四岁就领兵打仗,挑了东旭国虎贲大将军辛阔涯的人头,十六岁逼的东旭皇帝不得不在休战十年的协议上盖上了玉玺。十八岁,先皇亲封“战神”王爷,从此北魏一半的兵马掌握在了战神王府的手中。
黑衣人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胜过墨云瑟了,索性开始转动脑筋想法子怎么跑。好在,自己对这树林子比较熟悉,向南再退半盏茶的功夫,就是一处悬崖峭壁……
转身,毫不犹豫的迅速逃窜,他想要出其不意,在墨云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争取拉开一段距离。
果不其然,墨云瑟愣了两秒,因此给了黑衣人可趁之机,遥遥地奔出了十几米。
到手的鸭子,怎么可能就让它飞了?墨云瑟勾唇浅笑,弹身紧追了上去,他是打定主意要扭下黑衣人的脑袋,怎么样都不会放他跑掉。
胸口闷痛,一口鲜红的血液又从口中喷了出来,即使这样,黑衣人都没有停下脚步,坚持了不多久,悬崖近在眼前。
猛地停下脚步,脚下的砂石稀稀拉拉的滚下了险涧,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黑布下的眸子晶亮的闪了闪,扭头看向追来的身影。
墨云瑟停下,距离黑衣人只有三丈远,他遥遥站定,不前进,也不肯后退,两人又开始僵持了下来。
“怎么?打算为你主子自杀?从这里跳下去可死的连渣渣都不会剩下。”呵呵,有意思啊!跳啊!他倒要看看墨云贤和宛如烟训练出来的杀手有多么的忠心!
“墨云瑟,这世上,还没有人配给本王做主子!”
“嗯?”
墨云瑟没有听明白黑衣人的话,刚想追问,却见那黑色的身影决绝的纵身一跳,片刻便消失在了黑乎乎的夜色中。
“哼!居然真的跳下去了……”
真没意思,死那么容易吗?刚才如果他求自己一下,说不定他就会放他一马。
站在悬崖边,静静的向下望了一会儿,看来奇迹没那么容易发生,他看不到任何藤蔓之类的可攀附物。
确定黑衣人凶多吉少了,墨云瑟随即运用着上乘的轻功头也不回的离去,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了,该回去睡个好觉了。
墨云瑟走后,浓密的灌木丛中探出几颗黑乎乎的脑袋,他们等待了片刻,估计着人已经走远,于是先后跳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迅速朝悬崖下扔出一根绳子,紧接着,原本跳下崖的那名黑衣人被几人合力拉了上来。
“王爷!”
“什么都别说,我们走!”君奕晨双手中握着的短刃入鞘,他微喘着粗气,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面色苍白,显然是伤的不轻。
看来自己是低估北魏的战神王爷了,刚才若不是自己机敏,跳崖前放了信号出去,恐怕今晚是在劫难逃。
武功如此了得的对手,要想从他手里抢夺北冥石,恐怕需要一番波折……
“马匹在不远处,末将领路!”
领头的黑衣人一抱拳,率先奔出去,君奕晨和剩下的人前后跟着离去。
树林里的宁静继续蔓延,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枝头上,少了人为的喧嚣,夜色重归安然。
……
“什么?”玄色的高大身影瞪圆了黑眸,惊愕的看着对面陪着笑的南宫绝音,“你开玩笑吧!让我和一个大男人睡一张床!”
咬牙切齿的低头瞪了眼床上轻轻打着鼾的某醉鬼,墨云瑟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南宫今天脑袋被门挤了吗?居然敢让他和一个陌生男人同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