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我与紫鹃雪雁出来寻医,却遇到了麻烦,有个凶巴巴的年轻男子对我大吼大叫,我一气之下说出我的真实姓名--江小雨。
说完,那人注视着我,似乎在考虑什么,我心中忐忑不安,不会不信吧。这时刚才笑得最大声的一个男子过来道:“怎么办啊?你看不看啊?”那人听了,瞪了他一眼,冲我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为什么要我们走啊,我还没看病呢?我心想道。而紫鹃雪雁却急忙拉着我向外走去,也难怪,她们怎见过这阵式,我没作声,随她们走了出去。
一路上这两个丫头没再犹豫,直奔客栈。待到了客栈,回到客房,却也没人发觉我们出去过,到了屋中,紫鹃便道:“以后可不能再乱走了,吓死我了,好在姑娘没什么好歹。”雪雁疑惑道:“姑娘,那个江小雨是谁的名字啊?”我笑道:“我胡诌的,好了,既然相安无事,洗漱一下就歇息罢,我累得慌。”见我如此说,二人岁还有些疑惑,却也无法,只好打水洗漱,服侍我睡下。
我躺在床上想,看来只能想别的法子调理林黛玉的身体了,我得加强一下锻炼,饮食也要注意,嗯,就这么办,至于刚才的事,我却没往心里去。渐渐的,随着我的胡思乱想,我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几日,我们一行人只是急着赶路,终于到达了贾府。见面时彼此悲喜交集,未免大哭一场,又致庆慰之词。
我想其实比起贾元春的封妃,林黛玉成为真正的孤儿对于贾家的人是无关紧要的,除了林家的七八十万两财产。而贾琏与贾母报过林如海的丧事事宜后,便急忙离开。我想他一定是向王夫人交纳我家的钱财去了,而贾赦一定也会分一杯羹。
见我带回如此多的东西,贾母忙命人打扫我的卧室,安排器具,我又忙着把带回的一应土仪按人口送去,却也没漏掉赵姨娘同周姨娘的,且贾环的与宝玉相同,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等物,这点我特意叮嘱紫鹃的,虽说如此王夫人会生气,但我也在给她一个信号,我对贾宝玉与贾环并无分别。而我又准备了其他几件礼物送给三春姐妹和凤姐及宝钗,我还不想让精明如探春、宝钗察觉林黛玉的变化。给迎春的是一副汉白玉制的棋具,探春的是两块徽墨,惜春的是一套水晶簪环,而凤姐的是一对嵌了宝石的璎珞,宝钗的是一对儿水墨画的瓷瓶。
我刚回房不一会儿,宝玉便兴冲冲跟来,拿出北静王所赠的苓香串来,说道:“妹妹,我刚得了个好东西,只等着你回来,看看你喜欢吗?”边说边把那串念珠塞进我手里,我说道:“这是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说毕便把念珠掷了给他。宝玉见我起色不好,只得讪讪地收回,站在一边,我没理他,只看着紫鹃雪雁收拾东西,因为我知道,待得元妃归省之后,众人要搬到大观园去住,所以从苏州带回的物事只放在箱子里,没让他们拿出来。
而各房中得了我礼物的都打发人来道谢,越发显得屋中挤得慌。可好袭人也前来寻宝玉,见屋内无人理会宝玉,她笑道:“二爷在这里呢!老太太正打发人叫你呢。”听得袭人如此说,宝玉只好跟她回去了。
而贾府中正忙着准备元妃归省的事,从林家昧回来的钱正好用在此处。盖造省亲别墅并园中所需的各色物品,下姑苏采买女孩子、请聘教习、置办各种行头,贾府内许多人想借此机会发财,便去奉迎贾琏夫妇。而这项奢侈的行为也轰轰烈烈展开了。可谁又知此事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贾家由此走向了它的顶峰,也因此种下祸根。可此时满贾府的人都沉浸在得意洋洋之中,没人考虑这些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元春。
而我回贾府后也制订了大致的计划,按时吃饭,饭后也不再看书写字,而是四处走走,左右无事,每日都去贾母和王夫人那里晨省,一来锻炼身体,二来免得被别人挑出毛病来。而针黹女工,我也不会,只推身上不好,交与紫鹃雪雁做了。看来生病还是又好处的。饮食上遵循“早吃饱,午吃好,晚吃少”也就行了。坚持下来,我的脸色已好很多了,体力也又很大的提高,最少可以不吃药了。
且说这日我与紫鹃到贾母房中去,正见三春姐妹宝钗等都凑在贾母跟前说笑,而宝玉近日因秦钟的死忧伤不已,遂贾母命人带他道新园子里玩耍,并不在房内。凤姐儿忙于事务,却也不在。
见我进来,贾母招手让我去她身边坐下,搂着我道:“丫头这几日身上还好?”还未等我答话,惜春便笑说道:“我看林姐姐气色倒好,只我得了姐姐的东西还未亲自道谢。”我笑道:“自家姐妹,不用费心思在这虚礼上。”探春接道:“我就知道这样,才未去的。”说毕,大家都笑了。贾母笑道:“正是这个礼,看你们姊妹亲和,我也是高兴的。”此时鸳鸯端上茶来,笑道:“姑娘们倒好,只我们得了姑娘的东西,还没道谢,真真过意不去。”宝钗笑道:“林妹妹再不计较这些的,只拿了就是了。”见她如此说,我微笑道:“宝姐姐说的是,我再不管这家务琐事的,有的没的我只花我的,只要你们得了好东西,不忘记我就好了。”迎春道:“别的不说,妹妹送我的棋具倒好,只这几天也不好叨扰,何时我们下上几局可否。”我笑道:“二姐姐有此雅兴,我奉陪便是了,不过输了的定要罚请东道。”众人听了,还未怎样,惜春边拍手道:“好极,我来做个公正,顺便吃个痛快,也费不到我什么力。”宝钗道:“真是个现成的便宜,谁不捡?也要算上我一份子。”探春笑道:“真格的,凭是谁输了,都要请的。只你二人要请什么?”我说道:“当然要请吃酒的,只这钱我只管老祖宗要便是了,便没有,姐姐也必帮我的。”
听我这么说,宝钗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大概认为我对遗产一事有所发觉,但见我依旧平常的样子,她抿嘴笑说道:“那是自然,合府里除了老太太太太们,最疼你的不就是我么。”说完,大家都笑了。
贾母问道:“前儿个王太医配的药吃着怎么样?紫鹃可天天让你吃着?”我笑道:“还好,紫鹃天天打发我吃呢。”实际上我只是偷偷藏起来才是,不是我认为药有问题,只不过我实在不爱吃那药丸子,又苦又难咽,连紫鹃雪雁也不知道。
正说笑间,外面有人来回说宝玉被老爷留在园中,贾母不由得着急起来,就要打发人去叫,探春笑劝道:“老祖宗不必挂虑,想来老爷领那些个清客去园中,该是查看,题写书匾去了,趁此机会试试二哥哥的才情。”宝钗也笑道:“三妹妹说的是了,像是为此试宝兄弟的。”贾母方不说了,却还是担心。我故意笑道:“若老祖宗真不放心,只管使人跟着便是了,难不成二舅舅还要当那些个人都面教训二哥哥不成?”听我如此说,贾母笑道:“只打发人听信便知了,见你风姐姐不在,你这丫头倒拿我老婆子开心。”众人一时都笑了。
过了不久,众小厮便环绕着宝玉送回家母门口。贾母道:“你老子没为难你么?”宝玉笑道:“没有。”贾母才心安。又命人倒茶拿点心来。
袭人立时送过茶来,见宝玉身上配物,一件不存,阴笑道:“带的东西必是那起子没脸的东西解了去。”宝玉听了,见我转过头去,忙过来道:“妹妹给我的荷包却没有,我系在里面衣襟上呢。”我笑道:“这么个东西,值得什么呢?”说毕仍和迎春讨论棋艺。见我如此说,宝玉脸上挂不住了,却也不敢则声。袭人见了道:“我们二爷怕人拿去,才怎么稀罕物似的留着,林姑娘倒想得开。”紫鹃听了不由怒道:“怎么我们姑娘是你们针线上的人不成?做东做西的。”袭人脸上不由得红了,还好屋内其他人没看见。
宝玉听此,忙笑道:“她不是那意思,可妹妹何时与我做个香袋才好。”我听了,冷笑道:“一般的你屋内那些个人,难不成他们成了小姐,我倒成了你使唤的丫鬟。”宝玉脸涨得通红,宝钗一直在听我们说话,见此,忙笑道:“宝兄弟一定不是那个意思,林妹妹的活计好,谁不知道的?”我接道:“刚老太太还让我好好保养呢,针线都不让我动,一应活计交与紫鹃雪雁便是了,难不成我还同她们去做?再说,这府里哪里需要我们做这些东西。姐姐平日最疼我的,怎么不爱惜我了?若宝姐姐喜欢,做于宝玉便是了,我倒省心!”
说毕,我也没理薛宝钗脸上什么表情,起身说道:“你们走不走?我要去太太房中。”宝玉笑道:“正好我与你一起去。”说毕便同我一起往王夫人房中去了。
此时王夫人这边热闹非常。原来贾蔷已从姑苏才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王夫人便命这些人住了梨香院,把薛姨妈迁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中去了。
又有林之孝来回:“采访的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到了,连道袍都有了。外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官之家,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说到这里,我就知道妙玉来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