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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水溶却对如海道:“林先生,溶有个请求,还请林先生成全。”

如海忙道:“世子请说。”

水溶便道:“我曾在西宁王府中遇见令嫒,那时正得了一卷琴谱上册,偶听林姑娘说,她竟是见过琴谱下卷,故溶想能否恳请林先生让林姑娘现身一见,可圆了我的心愿。”

如海心道,看他神色,却不只期盼看那琴谱那么简单罢了,心中正想着是否要找个法子出来回绝了,却看水溶眼中期盼恳求。

那神色竟同当初年少时他去贾府向贾敏提亲时却是相同的。

那时贾敏是荣国府嫡女,又有着秀女身份,却同他情投意合,他初见贾敏时,几是惊为天人,现看水溶的样子,竟有些看到当时小心翼翼又满心渴望的自己。

便是同意了也是无妨,黛玉也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想她说起宝玉时,也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便知她比必不会因了皮相或是几句言语,就会将心思交付他人。

“这也未尝不可。”如此想来,如海便同意了。

水溶面上立时就露出极为开心的笑容,想来是长久的心愿可以实现,只这心愿之中琴谱占几分,黛玉占几分,只他自己知道罢了。

待水溶自下去准备之时,楚时珩总算说话了:“如海兄,虽说这水溶可是北静王世子,可他那点心思,别同我说你可没看出来。”

如海道:“我如何不知,只我看着他,竟似过来人看自己的感觉,且不说他到底为情为谱,只他眼神毫无轻浮,我又不是那老古板,还不准别家的儿郎仰慕黛儿不成?”

楚时珩道:“你这样一说,我倒觉着你怎么有些看好戏似的呢?你就不怕那水溶真的把你那好女儿给拐走了?”

如海淡淡笑道:“若是黛儿喜欢,我这做父亲的自然是要支持她的。”也别说是北静王世子,还是那街上的穷秀才,只要对黛玉好,且人品周正,他必然不会阻拦,他林家虽然五代书香,但到底没有那么重门第,也不在乎身外之物,两心相许,比旁的什么都要重要。

楚时珩虽知他心意,到底觉着便宜了水溶那小子,黛玉也是他心里很是喜欢的女孩儿,又是他极为得意的女学生,便同那亲生闺女也没得两样,如今他倒似个父亲似的,只想着女儿将来要被哪个小子抢了,自己该如何刁难一下那小伙子才好。

黛玉前两日去了西山寺回来,懒懒的也不想出门,只在家里同璟玉玩耍罢了,楚时珩这些日子忙的很,只布置了一些书籍让她看,说闲时必是要考考她的,她倒是看的差不多了,正巧宁氏抬了琴来找她,说是要听听她如今琴艺如何了。

黛玉见她把自家那把黑亮的古琴都抬了来,便笑道:“轻姨也是不怕重的,竟这般辛苦的把琴也搬了过来。”

宁氏却道:“这有什么,那时苦的时候连回到府里的时间都没有,一路奔波着,我也是要带着这琴的,如今又马车又有人抬的,哪里就辛苦我了。”

边说着,便把琴放好,黛玉本在院里缝个小荷包,宁氏便也把琴用绸子铺好放在地上,那琴头顶便是一树杏花,如今早放了,一半绽开一半含苞,宁氏取了黛玉正绣的荷包看了看,方道:“你娘一年也没得几次拿针线的,我也没见着她绣荷包,倒是你,我看着针脚也不差呢,想来也是练了许久了。”

黛玉便道:“哪能呢,我素来手也不爱沾针线的,不过无聊了落几笔罢了,真是轻姨白称赞我了。”

宁氏调好了琴,便将位置让予黛玉,黛玉先试了一下手,脑中只忽然想起了那日夜里的琴声,也不知为何,就弹起了那咏雪歌,只不过她也只听水溶弹了一遍上册,如今倒是上下册皆会了那么些,却都不完整。

宁氏也是个中高手,自然一听便知,便对黛玉道:“可见你在那贾府真是有遇见贵人了,这样少见的曲子,也记了起来。”

黛玉道:“哪里是那府中人呢,不过是……旁的人弹了一次才记下的。”

宁氏道:“我未出阁之时,也曾耗费精力,想得这曲子,却不料怎得也找不着,后又来此,只当与它无缘,如今能听到这些,已是满足。”

黛玉却道:“轻姨且等等,我去取一物来。”说罢起身,再来时手上多了一卷册子,将它递给宁氏,宁氏一看,竟是咏雪歌的下册。

她顿时激动不已,翻开扉页,竟看见一行小字,上写着“敬赠云轻,解你心结,敏字。”

宁氏眼眶却微红了道:“原是她留着给我的……”

黛玉虽心中也有些难过,却抑了下来,安慰宁氏道:“娘亲若知轻姨得了此物,心中必然也是了了一桩心事,轻姨切不可伤心呢。”

宁氏抱着黛玉道:“好孩子,也只你心细。”说罢又翻看那琴谱。

此时雨燕却行至黛玉身后轻声道:“姑娘,老爷回来了,说有个公子要见你呢。”

“公子?”黛玉皱眉道,“却是哪里来的公子?”

雨燕未见过水溶,自然也是不知他来历,便只摇头,黛玉疑惑道:怎得会有什么公子要见我呢,且又是爹爹说的。

此时宁氏却道:“既有客,你便去看看罢。”

黛玉点头,起身整整衣衫,也便往前边去了。

水溶左等右等,总算那帘子撩起来了,先不过侧脸,再是一身竹纹衣衫,身量依旧袅娜,一支白鸟吐珠钗子,最大一颗珍珠落于颊边。

黛玉走了进来,见到那公子竟是水溶,也不知如何反应的好,倒是水溶先起身道:“林姑娘,溶冒昧前来,还请不要见怪。”

黛玉正要行礼,就被水溶扶住了道:“还请姑娘不要多礼才是。”

林海见二人这般,只在首座上道:“黛儿,请世子爷坐下吧。”

黛玉便让水溶坐了,自己却坐于水溶对面,更靠着如海的位置。

水溶先是看了看如海,见他未有不悦,便道:“我前些日子才知姑娘回了扬州,如今姑娘可好?”

黛玉便轻声道:“自回家中,一切尽好,只世子怎会来此?”

饶是水溶平日里口才极好,见了黛玉也使不出来了,只道:“我原是来办些事儿的,才在楚府见到了林先生,便想着姑娘曾说的曲谱一事,就请林先生带着来了,也不知有没有冒犯姑娘……”

黛玉心想他倒真是个琴痴了,便道:“冒犯却是不曾,只世子来的不巧了,那曲谱,我刚才给了旁的人。”

水溶听了,要说失望也是有的,但到底真正想的,还是……“既如此,便是溶不该得此物,只我想再听着姑娘弹一遍咏雪歌,也不知……姑娘愿是不愿?”

黛玉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如海,见他目光含笑,也不知怎的脸上就是一红,便道:“世子何不自己记那谱子呢?”

水溶本以为黛玉会拒绝,却听她这么一句话,也不好说便是想听她弹,只得道:“不过只怕是一时记不下罢了。”

黛玉心中自是不信,她也不是全无感觉,也略知这水溶有些个什么意思,只他不若宝玉,她本对宝玉就无兄妹以外之感,况平日里也不喜宝玉品性,但到底水溶不同,且不说样貌怎样,言谈举止总见不俗。

如海倒是适时打断了二人的静默,对黛玉道:“既如此,黛儿,给世子爷弹上一曲罢,正好为父也想听听黛儿的曲子呢。”

黛玉便起身去往后厅,如海水溶跟在后,待他二人行至院中,便见黛玉端坐琴前,宁氏原该回避,只她倒也不是太拘礼的人,便坐于稍远的亭子里。

此刻水溶眼中便是黛玉在杏花树下抚琴之景,那一树杏花因风吹下,落在琴弦上,黛玉葱白手指轻拢慢捻,面容专注,那杏花又被挑起,擦过墨色发丝,静静坠与地面。

琴音袅袅,他只觉自己到了仙境一般,不由自主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一直青玉箫,和着咏雪歌,奏响起来,一时连本在给画眉加水的雨燕雪雁也停了下来,只听他二人合奏,每一个音都追的极为恰好,却似缠绵一般缭绕不尽。

那宁氏听了,一时竟半站了起来,她少听此曲双奏,且大多琴艺佳者,不愿与人合奏,只觉入耳音色不纯,却不料他二人合奏,效果却别有洞天。

一曲终了,宁氏却已立在亭外,对他二人道:“你二人都知这曲子,若是两琴合奏,得此番默契,必有更好音色。”

水溶黛玉听她所说默契,俱都有些羞意,水溶虽面不改色,看向黛玉时,却见她只低首拨弦。

宁氏看着水溶道:“这位公子,你又怎知这咏雪歌?”

水溶自然老实道:“实不相瞒,在下只得此曲上册谱,那下册谱原是……林姑娘所有的。”

黛玉此刻才出声道:“世子爷,我才说谱子给了人,却是物归原主的,便是给了轻姨,正巧你晚了一步。”

水溶听她此言,倒觉有些蹊跷,便说起他得曲谱一事,原是他虽从沈慈那得了谱,却只手抄一份带走,因那原谱西宁王妃却要留着,说是留着多年未曾亲手交予的礼物,如此想来,却可能也是给了眼前女子的。

宁氏听了是那西宁王妃,不禁再次感谢上苍,她原有这样两个好姐妹,竟各自寻得了几时孤本的曲谱要交给她,只可惜造化弄人,竟迟了那么多年。

待稍平复些,她又问道:“我听黛儿喊你世子,你却是哪位王爷的后人?”

水溶便答了,宁氏听罢一点头,却见那黛玉同水溶相处自然,既不过分熟稔,也不见疏离,心中倒有些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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