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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扬州日渐回暖,春日百花正要盛放,正是迎来了春日里这扬州城最盛大的节日花朝节,便是所有人都被这萌动的春意激荡出了些子诗意,才子们更不必说,整日在高台上聚拢,写文助兴。

那贾琏来扬州也是有不少日子了,因着贾母给的那些子银子,他出入各处游船画舫都是上等宾客,加之他又生得粉面白净,又有着一手好的同戏子粉头狎昵的功夫,便每每也不在客栈里待着,只顾着跟那些子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勾栏女子颠鸾倒凤,恨不得醉死在那女人香里。哪里还记得黛玉生辰那些子事儿呢。

一日正要起,顺手抓了身旁一把,那滑腻女体早离了床,正半着罗衫在镜前梳妆,贾琏随手撩起衣服来挂上,凑到那女子身后,一手揽着不赢一握的腰肢,喃道:“好娘子,何苦这么早就起了,那床上可多暖和。”

那女子只拿手摩挲他唇道:“你这个没正行的相公,也不知比我早起的出门赚钱养着娘子呢。”

贾琏邪火又起,这江南女子软腻起来真比那蜜糖裹着砒霜还要人命,“大爷可少给你钱了?倒给我没脸呢,这夜夜金镯子宝石坠子,也不知是哪个给你的。”

女子便道:“大爷的好,奴家可都记在心呐。”

说也奇了,这贾琏自见了这春桃酿的头牌娘子,便再不流连别处画舫,连吃个酒都要买回来同这个叫苏芳苏娘子的花倌一人一口交杯才好,只这酒吃着吃着倒也变了味儿了。

如今他倒想着,便是再不回那都中也是好的,省得见那泼辣的凤姐儿。这样一想,倒总算想起总得回一趟林府,这多少天过去了,一次面儿也不露,只怕若有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应对。

想着便对那苏娘子道:“好娘子,可等着相公吧,今儿还真要出去做活呢。”

苏娘子娇嗔的瞪他一眼,被他按着又是好一番子动作。

等贾琏好容易回了林府,却被府中忙碌吓了一跳,忙拦着其中一人问道,“这府里怎么了,这番忙乱,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被他拉住的人看了看他便笑道:“原来是琏二爷,您有所不知,今儿是姑娘的生辰呢,府里自然是要热闹一些的。”

那人正是送黛玉去贾府的孙管事,他去贾府时也见过一两次贾琏,所以认出他来。

贾琏此刻真是庆幸今日来了林府,摸摸兜子里那些子银票,他皱眉想了想,到底还是转身出了林府。

黛玉一早便听见璟玉在门口叫她,便起了床,璟玉手里捧着一只自己编的草蜻蜓,对黛玉道:“恭喜姐姐。”

黛玉拿着那只草蜻蜓道:“可是静儿自己编的?”

璟玉点点头道:“这可是我同大师父要来的龙涎草,大师父说若是吃了这草,便是什么都可以解了,姐姐定要好好存着。”

黛玉虽不觉着要用到此物,但静儿的心意,却是比什么都珍贵的。

待到正堂,却见如海同沈氏俱在,沈氏见她同璟玉来了,便起身道:“姑娘今儿又长了一岁呢,真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如海只对着黛玉点了点头,黛玉便对沈氏道:“谢谢姨娘。”又对如海道:“谢谢爹爹。”

沈氏一边让丫头们上早膳,一边给如海黛玉璟玉三人端上,她原是不同他们一块儿吃饭,只因着今日是黛玉生辰,她心里又放了黛玉,便亲手熬了粥点,伺候他三人用饭,黛玉看着那模样精巧的小羊发糕,又看看沈氏似在不安的等待,便伸了筷子尝了一块,才对沈氏道,“姨娘的手艺倒也越发好了。”

沈氏手轻捂胸口,只道:“我原担心有些甜了,到底大姑娘也是不爱吃过甜的糕点,如此倒好呢。”

林海听了,心中不免有些感伤,往日黛玉生辰,一日三餐也都是贾敏准备着,他一个大男人,每每想看看妻子,都被她赶出厨房道君子远庖厨,他也知敏儿不过是为着留一个惊喜罢了,昨儿看黛玉弹琴的样子,竟似要和敏儿重叠了一般,老天终是没有太过负了他,带走了他的敏儿,留下了黛儿同静儿。

毕了早饭,沈氏却拉着黛玉到了她房里,给了她一身粉色的衣裳并一只串了红线的赤金落花生,黛玉便知那也是她亲手所作,她心知姨娘生活也不见得宽裕,却用了这样上好的料子,又送了这样一个坠子,便道:“真真让姨娘费心了。”

沈氏却道:“我并无儿女,只看着姑娘同璟哥儿日日长大,便也同见到了我的儿女日日长大了一般,黛儿不嫌弃着衣裳便好,我又有何费心呢。”

黛玉看着沈氏,见她虽为侧室,却宁静心淡,全无争意,她如何不知爹爹一心只在娘亲身上,也知沈氏偶尔对着如海忧伤的目光,但到底,她也做不得什么。

璟玉本在前厅,因黛玉一直在沈氏处,他便心急想找着黛玉,便跑了来道:“姐姐,今日外头那般热闹,可见扬州城的人都在庆着姐姐生辰呢。”

黛玉道:“你看你又胡说,外头可是花朝节呢,哪里就是为着我一个人了?”

璟玉笑道:“姐姐可是在花朝节生的,我瞧着姐姐也同那百花仙子似的,若说为了姐姐庆贺,有何不可呢。”

沈氏黛玉听他所言,俱都笑了,还是黛玉道:“我知你必是眼馋那外头热闹,才这般说的。”

璟玉便道:“我不过想与民同乐罢了,有什么不好呢?”

黛玉以往生辰时,也未在花朝节出门,一来顾着贾敏身子不好,二来也是因着出生后曾有化缘的僧人所说,未出远门,必不出门,故而如此。

如今她从贾府回来,倒也破了那僧人所说之言。

那花朝节里,人头攒动的便是花神庙,那儿供奉着众位花神,烧香多为年轻男女,或庇佑感情,或保佑花木茂盛,黛玉摇了签筒,从里选了一只签,签文写道:“二月十二,梦里来生来生梦。”

黛玉看了似解非解,此时却有一女尼上前道:“女公子可要解签?”

音质若冰淡三分,声色如雪冷心魂。

那女尼只比黛玉大不了多少,却一身雅洁之气,眉目间不染尘埃,目光空灵淡漠。

黛玉握着手中签道:“还请师傅解答。”

女尼只看了一眼她手中签道:“这是前世之缘,幸得你前世已泪尽还清。”

说完也不理会黛玉,便径自走了,黛玉看她孤僻背影,似看破尘世,而那长摆衣衫,却又如同留恋红尘。

那签文却似依然无解,但这女尼所说之言,却让黛玉不曾忘记。

黛玉原只来拜着花神,待解签之后,便想回林府,正上马车之际,却听得一声清朗男声唤道:“林姑娘留步。”

却不是水溶还能有谁?

水溶在此遇见黛玉,却是意外,他本是同赵瑛管泊二人出门暗里巡视,见街上这般热闹,才知今日竟是花朝节,正走到花神庙外,却见黛玉正要上车,这才叫住,走上前道:“林姑娘可是来参加者花朝会的?”

黛玉道:“不过来凑凑这热闹罢了。”

那璟玉只看了眼水溶,却不说话,黛玉道:“静儿还不见过世子。”

璟玉却只睁着眼同水溶对视,好半晌才慢吞吞道:“璟玉见过世子。”

水溶对他不知为何有些怠慢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只道:“这便是林姑娘的同胞弟弟?果真同林姑娘一般品貌,来时长大了,必也是人中龙凤。”

璟玉依旧是慢腾腾的谢过了水溶,倒是惹的黛玉横了他一眼。

水溶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自小在都中长大,便是最远,也只到塞北关外,便是下了江南,也此次匆匆而过,竟未有机会赏游这花朝节。”

黛玉笑道:“如此说来,王爷竟也要好好赏玩一番了。”

水溶便道:“且不知姑娘今日可是游玩毕了?若非如此,可否与溶同行?”

黛玉本想拒绝,况身旁还有璟玉,一同出游,确是不太妥当。

水溶见她神色为难,也不强求,便道:“既姑娘不方便,自然不勉强。”

此时璟玉却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便指着一物道:“姐姐,那是什么?”

黛玉转头看去,却是几张纸糊的面具,看璟玉兴奋的样子,便往孙管事带着去选了一个买。

水溶便道:“想来林小公子却是很喜欢这花朝节呢。”

黛玉只笑了笑。

那街上,有人挑着担子沿街叫卖,那担中却是鲜花满捧,色泽欲滴,水溶想起曾在宫中见过一道糕点,便说道:“林姑娘可曾吃过这鲜花做的糕点?”

黛玉道:“可是玫瑰糖之类?”

水溶摇头道:“是那番邦的鲜花饼,外皮咬着便似那千层酥,里面却是裹了蜜汁的新鲜花瓣,入口便是极香。”

黛玉笑道:“果真有这生吃了花瓣的人呢。”

水溶道:“自然是有的,父王同我去塞外之时,也见过那儿的人,席地而坐,烤火煮食,不兑酱料,亦无油盐。”

黛玉惊奇道:“可不是没味儿么?”

水溶道:“却是没味儿呢。”

黛玉又道:“可倘若他们也从未尝过那些子美味,想来也只觉着这一切也便是美味了。”

水溶看一眼黛玉,心中爱慕却更深了些,她真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不禁心想幸亏那天听到诗回了头,如若不然,可见会错过怎样的美好。

两人正说着话,前边却有一孩童直直撞上来,身上也不干净,脸却稚气未脱,撞了人也不见道歉,只撒腿就跑,黛玉本在走路,被他一撞,不免脚下踉跄,到底水溶眼疾手快,扶住了黛玉道:“姑娘可有事?”

黛玉摇摇头,才觉自己正是半靠在水溶怀里,立时红了脸,低头就要挣脱,却见腰间那只香包不见了,里面本也没什么东西,只那香包是沈氏在黛玉上京前特意给了黛玉的,如今被拽走了自然着急。

水溶一见她手摸上腰,便知发生何事,只扶黛玉到一边人少处,说一句姑娘且等等便飞身不见,为过多久,竟见他手里拖着个不安分的小孩儿过来。

“幸好赶得及,拿回了姑娘的东西。”手伸出来,里头果是那只香包。

黛玉再看那孩童,虽做了偷儿,眼神却清澈倔强,便对水溶道,“你且放开他吧。”水溶依言放开他,那孩童可是想着被捉到也不过一顿拳脚,倒也一副无所害怕的模样,黛玉只对他道了一句:“便是乞讨,也比做偷儿光彩,起码得了人的同情,而不是偷了人的嫌弃。”

那小孩儿只看了黛玉一眼,抿了抿嘴,站了只一会,终还是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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