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逛的差不多时,便一同回了林府,府中众人早已准备完毕,就待姑娘回来呢,等水溶扶了黛玉下马车时,却见那门口,雨燕雪雁各提了一只琉璃花灯,笑吟吟的看着黛玉道:“姑娘可回来了,老爷正等着呢。”
黛玉抬步进去,那一路丫头婆子俱面上欢喜,如海正端坐等着黛玉,更有楚府一家,见到她与水溶二人回来,如海便道:“劳烦世子送黛玉回来。”
水溶道:“原是林姑娘带我领略这花朝节的各色景观,如何算得上劳烦。”
如海道:“今日是小女生辰,世子若不弃,便是林府贵客。”
水溶便道:“如此喜庆日子,能为林姑娘庆生,自然求之不得。”
几人稍事休整,便一一去饭堂坐了,依旧是沈氏在一旁伺候,只见她今日也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黛玉也才重换下了出行的衣物,待出来时,却是粉色如芙蓉花儿一般,正是先沈氏为她做的那一身。
那道道菜色,虽不精贵,却全不落俗,江南一带,花朝节并非需要茹素,只林府为着养身并保佑之意,花朝节这日只食素味,一色盘中俱是清淡口味,鲜菇新菜,一只只精致小盅旁还放着萝卜雕花。
待再有小碗端上,却是麦色细面,水溶道:“这可是那楼中楼的一根面?”如海道:“世子果是细致。”
水溶看那碗中之面,细腻柔滑,闻之淡香,他远在都中见过,原是北边儿的小食,后来有个手艺极高的师傅因举家迁往苏杭一带,才在那儿开了楼外楼,专营这面食,那师傅不过在苏杭经营买卖,却不料如今在林府也见着了,可见如海对黛玉心中之重。
如海看着黛玉莹白小脸道:“黛儿,为父平日忙于公事,总是未能尽心照顾你和你弟弟,后你又离家,个中辛苦,为父也知,如今你又大了一岁,看你健康,为父已深感欣慰。”
黛玉眼中含泪道:“爹爹将黛儿照顾的极好,便是在都中,也一直有往来消息,倒是爹爹在扬州,女儿又未能膝下承欢,心中才觉不安。”
宁氏看他二人这般,便道:“我也知你们父女成日里也盼着对方过的好,只这生辰家宴的,也别掉眼泪子了,黛儿倒是尝尝这面味道如何?”
黛玉这才动箸,面条才进嘴中,便是一股酸甜味道,真是在贾府也未尝到这样味道的面,可见这楼外楼果真名不虚传。
况这又是林府家宴,往日里在贾府,便是再热闹的饭厅,她也只端坐用饭,那些里里外外,家长里短,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劳烦抱怨,都与她无关一般,那人来人往的宴席上,多半人,连句话都未曾说过。
现为她庆生的,却几乎全是家人一般的存在,爹爹,弟弟,还有楚府一家……
还有水溶。
只见他眉目间温柔尽现,全然关怀之意。
饭毕之后,楚氏一家也送上礼物,几人正谈笑,却听孙管事来报:“琏二爷来了。”
如海微皱了皱眉,却不知这人会来,那日他见了贾琏,因他执意不住林府,便让孙管事找了客栈上房,哪只后来孙管事道这贾琏十天便有九天未曾回客栈歇息,他素知贾琏脾性,原也没什么,只他也知贾琏大婚一事,也不久远,便对这薄幸男子倒也生出了些不齿,原想着他今日必不会来,谁知他竟来了。
那贾琏本以为会看到歌舞戏班子等乐子,却不料林府里除了装饰一新外,再无其他,如海等人起身见礼。
贾琏道:“给姑老爷请安,今日是林大姑娘生辰,却未能早来祝贺,真因杂事缠身,只拖到现在才来罢了。”
如海道:“不过小女生辰,远不该烦扰你。”
两人便说着话,贾琏也取来了给黛玉的礼物,一方长盒,也不知其中何物。
如海自然谢过,那贾琏见事已达成,便不愿久留,只想着要赶快去那苏娘子处才好,便找了法子,匆匆出了林府。
待黛玉回房看那礼物,不过寻常女子首饰一套,虽是富贵,但到底她不喜那金重花赘的,只收拾起来不提。
余下之人便在院里放那小烟花,趁着院子里的花木,在夜里却是分外惹眼。
楚砚和璟玉虽相识不久,但两人却是趣味相投,因而不多时便混得极熟,那璟玉也是个古灵精怪的,虽小小年纪,但到底心思敏捷,又一心护着黛玉,先看着黛玉正同水溶说话,便想扰了他二人清净,虽水溶堪称芝兰玉树,但到底璟玉竟觉着他好似会抢了姐姐不成,就同楚砚说了水溶,便是让楚砚也觉着该会会此人,便上前对黛玉道:“妹妹,我送的东西你可还满意?”
黛玉原是在同水溶说那咏雪歌卷,忙对楚砚笑道:“楚哥哥还怕自个儿送的不好么?”他送的是一套寒山玉所制的枕头脚垫,想着来日里溽暑时节,黛玉也可用得。
楚砚扰扰头道:“我娘说我只送些老实巴交的东西,所以差我来问问呢。”
其实哪里是宁氏这样说,不过他想的招罢了。
黛玉便道:“楚哥哥放心吧,我原是很喜欢那东西的。”
楚砚得了满意结果,转而却对水溶道:“今日世子爷竟讨了闲差,逛了花朝,到底江南山好水好的,引的人不看也不行。”
水溶一听这话,便知他必是有意说之,便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重的已然可缓,其余自当随性而至。”
楚砚笑道:“好一个随性而至。”
两人只沿院外而走,黛玉正陪璟玉看那花火,光彩映照脸上,便如画中一般。
楚砚道:“我这妹妹,细小聪颖,想人所不想,只可惜身为女子。”
水溶不赞同道:“楚兄此言差矣,林姑娘便是身为女子,有了这般品性,才更得人歆慕,但凡闺阁女子,墨守陈规,便是再温婉可人,也不过世人所求,若不得此,便恣意任性,面目可憎,林姑娘却是女中君子,在溶看来,全无半分可惜,只有十分可喜。”
楚砚再道:“世子这般维护妹妹,真是用心良苦。”
水溶却淡淡道:“楚兄也说了,不过水溶一份心罢了。”
楚砚转而一言道:“听世子爷所言,竟是阅尽千帆不曾?”
水溶笑道:“便是身份如此,人来而往,千帆不过你江口,各站岸上得百态。”
楚砚知他深意,只越发觉着水溶是可交之人,听他所言,字句里虽对黛玉心折,却无半分逾矩之处,楚家人丁兴旺钟鸣鼎食之时,比贾府也差不去太远,达官贵人,也自然多得接触,如此一看,这世子水溶,倒似清水山泉,毫无俗意。
他二人便有谈了些其他,楚时珩便唤了楚砚,水溶只在一旁看着黛玉璟玉,心中一时宁馨无限。
那花火燃完之际,水溶走上前对黛玉道:“姑娘今日生辰,溶身在别处,只备了小礼一份,还望姑娘一定收下。”
黛玉道:“若不收下,却是我的不是了,只在此谢过世子。”
水溶看她袅娜走远,心里便有些忐忑,只盼她看了那物,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便是。
待回了房里,黛玉解开了那小小绢制袋子,却有两只极精巧的东西落在了手心,定睛一看,却是两枚白玉象牙骰子,上头刻着的点数却是那红色瑰石,在灯下,竟显得微微晕光。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雪雁正收拾被褥呢,听黛玉吟着这句,原是不解其意,少不得伸长脖子看去,就见那两只小小骰子,便抑着笑意道:“原来那世子竟有着这般心意呢,可见姑娘却比旁人好了不知多少。”
黛玉却转头来啐了她一口道:“你个小蹄子,这事也是能浑说的吗?”
雪雁知道自家姑娘面皮薄,但水溶那些子心意,便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瞧出来,就不信姑娘不知道呢。
雨燕却推她一把道:“姑娘的事哪里轮到你操心了,快去铺你的被子罢了。”
这边黛玉却将那骰子置于掌上,温凉的骨质,分量却不曾少了一点,若说水溶的好,自然是可说无数,况他又这样表明心迹,这夜黛玉真是想了许久,直到天色将亮才渐渐睡去。
翌日,林海见黛玉有些困倦,便问黛玉怎得没睡好,黛玉心中虽有犹豫,但到底还是将此事说予如海听,如海见那小袋中的骰子,心道,却是难为他这样快便寻了这般质地的玩物来,看罢便还了黛玉,只说道:“倒是我这做父亲的该问一问的,黛玉心中如何看那世子水溶的?”
黛玉略红了脸,轻轻皱了皱眉道:“我虽见他多次,说的不过都是些琴艺曲谱之事,只……他谈吐不俗,对人时也是极好的。”
林海便道:“我也曾在都中为官,那四大异姓王的风采也见识过,如今见了世子,方知现在青年才俊确是青出于蓝。”
黛玉便道:“爹爹这是何意?”
如海负手立于窗前心中想道:黛玉可是还未想到那一层去,可水溶却未必,且自己也想知道,要做那林家的女婿,水溶是否真有此资格。
年龄一事,貌似大家都挺糊涂的,其实在宝钗入府的时候,黛玉在贾府已经待了挺久,宝玉和袭人那回事,我自己设定发生在宝玉十岁十一岁,所以这中间有了三四年,但是西宁王府一事看起来似乎是黛玉刚去了贾府才发生的,那是作者写的时候,太理所应当了,虽然勉强也能说通,但是中间确实是模糊了年纪,我稍微修改了一些,但是实在也改动不了太多,让大家困扰,实在是我的不是,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