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正说到金桂与薛蟠在宝钗门外扭打辱骂,而香菱躺在床上清醒地看见了甄士隐前来接她。她最后喊了一声“爹爹等我”,香魂便悠悠荡荡地走了。金桂此刻干脆已坐在了地上,披头散发地捶胸哭闹:“你们薛家有钱,又有当娘娘的亲戚,欺负我家孤儿寡母没人好挟制,要挤发我明着来,别藏着掖着以为人瞎了眼看不见。”
趁着金桂缠着薛蟠正闹得不可开交,宝钗已强拉着母亲进去了。薛姨妈早被气得浑身乱颤,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宝钗和莺儿只能左右架着薛姨妈回到房间躺下,宝钗吩咐外面的婆子赶紧去叫大夫,自己坐在床边软言温语地劝慰着母亲。
忽然莺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一见宝钗正看着她,忙说道:“香菱没了。刚才去她屋里看时,她已不醒人事了。”薛姨妈听完,痛哭失声道:“真真是白辜负了我当日的心呀!快叫你哥哥过去,好歹也服侍了他几年,现在去了也好让他媳妇消停两天了。”宝钗正想去看看香菱,见母亲已缓过来了,便让莺儿在旁边,自己急忙往香菱的屋子而去。
夏金桂眼见香菱没有了,心里自是更加得意了几分。但脸面上却也装作十分的伤心,只是埋怨宝蟾黑心,挑拨着她冤枉了好人。宝蟾也不是省油的,眼见金桂要拿她说事儿,更是哭天抹泪,寻死觅活。还好薛蟠此时也念起了香菱的好来,只是肆意地操办后事。而薛姨妈和宝钗一则与香菱本来就很投缘,二则家中的经济事务早已交予薛蟠手中,更不管他如何胡闹。母女俩反而因此把前面路径完全断绝了,平日里除了偶尔上王夫人和舅舅处坐坐,只是与丫头婆子们做做女红,说说话。
再说王夫人对薛姨妈的处境也甚为同情,因为夏金桂的事儿,她心里更是暗自拿定主意,与其外面找一个不知根由的祸害,不如就聘了自己的表侄女宝钗,心性好,模样也不赖。前次与贾母准备提起,却因搬出园子的事由被拖延了下来。王夫人正斜倚在榻上独自思量,却听贾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彩云掀开门帘说道:“太太,老爷来了。”王夫人见贾政进来了,早已坐起身迎上来,说道:“老爷今儿下朝下得早,正好有事想与你商量。”贾政与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玉钏儿和彩云奉上茶后,都退了出去。
贾政说道:“听说你把宝玉房里的一个大丫头给了他?”王夫人初时有些惶然,听贾政说出此话,忙解释道:“是有此意。宝玉这些年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是在园子里住着。身边要是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总归让人不放心。我看老太太赏给他的那个丫头袭人,人的模样儿自是不用说的,只是她行事说话的分寸,却不知让我省了多少心。”贾政一听此话,只得说道:“既是老太太赏的,还是要说到明处,省得让老太太脸上以后不好看。”
王夫人叹了一声,才又说道:“怎么不是呢。只是一则想着他们都还小,二则还没问过老爷你。三则宝玉那孩子平日里越是亲近的人,他的脾气越是听不进半点。袭人这孩子虽是丫头,可心里却并不糊涂,若是真放在房里了,恐怕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贾政虽然素日嫌恶宝玉不务正业,专在那些浓诗艳词上下功夫,但自己的胡须将已半白,近来外面的杂事又颇烦,心里正不自在,半晌说道;“近来他的学业可好?如今禁管着他同姊妹们在园里读书写字,也不知有没有用心习学。”
王夫人听了,因想到前面与贾母说起搬出园子之事结果不了了之,转念想到说与贾政,再拿主意不迟。王夫人开口说道:“老爷,前次我进宫去晋见娘娘,说起宝玉来,娘娘说宝玉和姑娘们都大了,还住在园子里恐怕不妥,还是找个事由把他搬出园子才好。”说到这里,王夫人略停了一下,思量了半晌又接着说道:“宝玉这孩子,也该有人正经说说他,也许娶了亲就会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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